劉老漢見楊過的眼中沒有絲毫懼意,心中大為佩服,但此刻拳上的勁力已是收之不得,自當年他學這武功時,師父就曾有言,此拳法雖直來直去,卻無半點花招,雖為肉拳,擦之碰之皆能傷人,但切忌出拳不可留手,出手不可留人。


    修習他這套拳法,練的便是拳勁,對敵時若不能全力以赴,處處收力,就會損耗自己心中的拳意,心中無法做到所向披靡,無堅不摧,那手中的拳也隻是空有力而無意,正所謂意之所至,無往不利,而他也是厭倦了出手非死即傷的武林生涯,這才退隱江湖,至近二十年的平凡生活,他心中的拳意也是十不存一,如若不然,光是出拳的氣勢便能嚇的敵人一動不動,心神稍差之人誰能與之為敵,起初他與楊過對打便破了師訓,不僅未使拳意,就連手中勁力都卸了三分,顯然心中早已失了當初對這拳法的那份熱忱!


    “唰!”


    “什麽!”


    楊過隻見劉老漢身形一閃,一雙肉拳已至自己的麵前,雙掌趕忙自脅下翻出,與之對上,隻聽得“砰”“砰”兩聲,自二人身前爆響,宛如平地驚雷般聲勢駭人,當然這還不是讓楊過驚唿的地方,他詫異的是劉老漢適才所施展的輕功步法正是“水上漂”裏的“白鷺掠水”這一招,仿照的是白鷺伏擊水中魚食的場麵,速度之快難靠眼力捕捉。


    見劉老漢的雙拳又是蓄力攻來,楊過的思緒被迫打斷,隻能先關心眼下的戰局。二人對招,當真是拳拳到肉,楊過拳掌皆是不精,隻能交替使用,而劉老漢則是隻用拳猛攻,直來直去的看似簡單,卻是越打越快,要不是他的拳法並無多少花招,不然楊過在不施展美女拳法的情況下,早就不知被打中幾拳了。


    院內正在打鐵的馬光佐手下的鐵錘瞧得“鐺鐺”作響,心中卻是鬱悶道:“老子這是找誰惹誰呢?怎麽一來到這襄陽城中,是個人都比我厲害,那老頭便不說了,怎麽楊兄弟這麽一個小小少年都有如此能耐,難怪撒莫汗大爺說這中原高手如雲,老馬我真的是服了。”


    聽著院外肉拳對碰發出的巨響聲,竟是超過了他鐵錘鍛鐵之聲,起初心中還是不服氣的,敲其銅棍也是越發用力,妄想以這打鐵聲來蓋過兩人的拳腳對撞之聲,隻是後來自己這“鐺鐺”聲越來越小不說,最後甚至是自己的腦海之中都是他們對拳碰撞之聲,一顆心已經沉入穀底,再也沒有一絲脾氣,老老實實的打起鐵來。


    此刻的院外,二人已經對了上百來招,皆是不分勝負,劉老頭越打越猛,拳勁也是越來越重,仿佛其中還多出了些什麽一般,使得楊過手中發出的力道竟有些後繼不足,要知道他了修煉九陽神功,內力綿密不斷,自生速度極快,更是對普通的拳腳攻擊都有極大的加持,安能出現這種情況!


    “這劉老頭漢古怪的很,怎麽越打越猛,我該不會要著了他的道吧,需得速戰速決了。”楊過不願與他再行纏鬥在一起,憑著怪象,還不知道這老漢會不會真的贏過自己,若是輸了,到時候要是再想收服他可就難了!


    楊過不知劉老漢所想,其實他對楊過已經是徹底服氣了,他修煉的拳法雖然高明,會因為持續與人戰鬥,不斷累積疊加拳意,不僅能增幅自己氣力,還能威懾對手,使其內力運轉速度減緩,但由於他荒廢這套拳法的時間太過於久,導致功力停滯不前不說,就是這拳意的疊加也隻能堪堪達到往日的百分之二十,現在已經到了極限,楊過就算與他空耗,也能輕易勝出,這可惜他在聰明也無讀心算命之術,何以明白他人武功的路數。


    “唉!罷了罷了,當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老夫確實老了,竟被一個十七八歲的娃娃打得奈何不得,日後下到九泉之下,怕是無臉再見師父他老人家了!”劉老漢見自己已到了極限,卻遲遲拿下楊過不得,而對方卻能堅持不落下風,拳風綿密,內勁十足,顯然還留了極大的內力,到了他這等年紀便將內力修煉到了如此境界,不說後無來者,至少也是前無古人,輸了倒也不算丟人!


    心中頹意即起,手下的力道也是難免減了幾分,丹田中積攢的拳意也是緩緩消散,一拳之力比之剛才,已經去了一半,楊過雖心驚劉老漢怎麽突然收了力,手下卻也不敢大意,終是在他收拳時尋得一處空擋,反手擒拿將其拋了出去,而自己則是收手站在原地,畢竟打到現在這個地步,勝負已分,倒不需要再乘勝追擊了!


    劉老漢心驚楊過這反手一甩,竟有些全真教武功的影子,暗道:“難道這小子是全真教的門人?若是這般,倒也不難解釋他功力如此之高了,隻是這全真教何來的武功能練就如此肉身,沒道理啊……”劉老漢正自疑惑之際,雙足在青磚上輕點幾下,幾個起落間便穩穩的站立住,將楊過的力道卸了個幹淨。


    楊過看的一臉疑惑,這不是水上漂裏的“蜻蜓點水嗎!怎麽這劉老漢也會,心中對他的身份越發的好奇了起來。


    “前輩感覺如何?”楊過看向劉老漢,恭敬道。


    “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勝舊人呐!”劉老漢看著楊過,不禁失笑道,此刻他方才仔細打量著楊過,本來還以為自己高估了他,沒想到卻是低估,楊過這般容貌怕是隻有十五六歲而已,模樣倒是長得不錯,行為舉止也頗為正派,不似那些陰鷙的小人,隻是人心隔肚皮,人品如何還需慢慢了解才是,但不得不說他對楊過的印象還是十分不錯的。


    “不知前輩可否告知晚輩名號,似您這般高手,在武林中不應該寂寂無名才是!”楊過又是開口問道。


    深深的看了楊過一眼,劉老漢不屑地道:“老夫劉玄,江湖上對我的傳聞應該已經消失了,你這小娃娃自然是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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