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日光景,晉陽城的城門處來了一支隊伍,領頭的則是上黨太守張揚。


    而張揚身後,則是一輛輛的糧車,遠遠望不到頭,拉車的牛、馬叫聲層出不絕。


    “稚叔?這小子怎麽來了?”呂布本來準備在這裏等待荀彧,卻沒想到荀彧沒來,張揚卻來了。


    此時坐在馬上的張揚也看到了站在城門口的呂布,臉上頓時浮現起一絲捉弄成功般的笑意。


    “啟稟主公!揚從上黨征集糧草五萬石,特送來解太原燃眉之急!”張揚猛然下馬,快步走到呂布麵前,彎腰拱手說道。


    張揚的嗓門不小,此時又沒有多加掩飾,他的聲音一出,頓時方圓裏許之處的所有人都聽見了。不少流民都歡唿了起來,本地平民也都欣喜不已,僅有數人皺著眉頭悄悄走開了。


    “張稚叔!這可不是兒戲,就憑上黨能拿出五萬石糧草?其他人不活了麽?”呂布先是對著張揚眨了眨眼,隨即大聲駁斥了一句。


    “確實是有五萬石糧草,上黨雖然沒這麽多,可是河內郡支援了一些!”張揚自然明白了呂布的意思,緊跟著說道。


    “隻是五萬石糧草若要一次押運的話,需要數萬民夫,眼下真抽不出來,因此先押送萬石,剩下的分四次押送,下官迴去之後,下一批即刻便來!”


    “既然這樣,稚叔快快進城吧!”呂布暗地裏給張揚豎了一個大拇指。


    張揚應了一聲,卻還給呂布使了個眼色,似乎在準備邀功一般。


    在守城士卒的驅趕之下,城門附近的百姓紛紛讓開了道路,一輛輛的糧車在士卒的護送下緩緩進城。


    忽然,有一輛糧車的輪子竟然掉了下去,晃蕩了一下之後,糧車直接倒地,不僅如此,倒地的同時,並排的另一輛糧車也被當先倒地的;糧車給刮折了輪子,兩輛車內的糧食全部灑落了出來。無數的粟、麥滾落了一地,甚至還有沒脫殼的苞米。


    隨著糧食在地上翻滾,周圍無數流民的心都跟著顫動了起來。


    “糧食……貨真價實的糧食啊!”


    驚叫聲和興奮的讚美聲同時響了起來。


    “這……”呂布看了看在慌亂的嗬斥手下的張揚,不由得開始讚歎起他的演技來。


    “你們是幹什麽吃的?怎麽這麽不小心?” 隻見張揚一臉焦急的跑到歪倒的糧車旁邊,對著那兩名士卒直接就是一頓臭罵。


    “這……”那兩名趕車的士卒也是頗為鬱悶,尤其是被另一輛糧車砸倒得那個。


    “這不關屬下的事,是……”那人還想分辨。


    “給我閉嘴!”張揚一聲大喝,打斷了他的話。


    見張揚還想再說什麽,一旁的呂布終於看不過去,將張揚給拉住了。


    “算了,此事怪他們也沒用,還是抓緊時間處理一下,快速進城的好!”


    “既然主公開口,這次便饒了你們!這些糧草乃是救命的,損失一點都不行!還不快些把糧食重新裝車?”張揚仍舊有些餘怒難平的味道。


    “是!”那兩名士卒在幾名民夫的幫助下,快速的將撒落在地的糧草給收拾了個一粒不剩,附近的流民看的都有些眼紅了。


    “怎麽可能,張揚帶五萬石糧草來了?那家夥不是在上黨麽?怎麽會突然跑到晉陽?而且五萬石糧草不是個小數目,運送起來必然聲勢浩大,我們怎麽會沒收到線報?”一名世族族長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根本無法相信。


    “小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全都是真糧食,這次不過是送來一萬石,再過幾天還會繼續送來……”一名從城門處迴來的家仆恭敬地說道。


    “五萬石……差不多能等到夏糧收獲了!看來這次是得不到什麽利益了,咱們囤積的都是陳糧,夏糧一收獲,隻能爛到倉庫裏了!”那名族長有些憂慮的說道。


    隨著消息傳播,沒過幾天,晉陽糧價大跌,包括其餘幾縣的糧價也基本恢複了正常。


    不過七八天工夫,各地的世族便售出了近六萬石糧草……


    “哈哈哈!”本應隨運糧隊伍離開的張揚暢快的大笑著。


    “奉先,你這計策當真是妙不可言,看來以後上黨出現這種情況,某也不用再苦惱了!”張揚拍了拍呂布的肩膀,親熱的說道。整個並州,恐怕也就隻有張揚自己敢這樣同呂布說話了。


    “你小子也多了不少鬼點子嘛!竟然能想到弄翻糧車這種高招!”呂布笑著迴了張揚一拳!


    “哈哈,這乃是荀尚書教我的,否則,我哪有那般本事!”張揚揉了揉腦袋,嘟囔著。


    “哦?沒想到文若這翩翩君子也會使這等招數!不過稚叔怎麽會突然來晉陽?還湊巧遇到了文若?我都差點以為你是為了送糧而來了!”呂布先是調笑了一番荀彧,隨即向張揚問道,張揚的突然出現無疑增加了這次謀劃的成功率。


    “就是想來看看,難得上黨沒什麽事情,若是哪日戰爭複起,恐怕就沒時間再相聚了!”張揚有些感懷的說道。


    “天下遲早會平定……”


    “對了主公,你就不怕那些商人們反複,將消息透露出去?”戲誌才見氣氛有些不對,連忙出來調節道。


    “分發給商人金錢,然後買下米糧再運進官倉,輕易籌集到六萬石糧草……主公卻是夠有魄力!”荀彧同樣也是頗為不解。


    “若是我能再給商人好處,他們又豈會負我?”呂布突然開始故作高深起來。


    “啊……還要再給商人好處?屯田和稅收問題已經對他們足夠優待了,商人重利,以後不好駕馭啊!”荀彧皺著眉頭說道。


    “文若放心!這次雖然給他們好處,可是卻對並州最有利……”呂布還未說完,卻是被一個聲音給打斷了。


    “呂奉先可在?”


    “嗯?”呂布微微一愣,隻見蔡邕已然來到了門外。


    “蔡公前來有何要事?”呂布不解的問道。


    “主公、奉先……我等先退下了!”隨著蔡邕的到來,張揚等三人立刻起身準備迴避。


    如今蔡琰和呂布正在曖昧之中,說不定兩人會談些家事呢……


    “唉……現在的年輕人……”蔡邕見三人告退,已然知道了他們的意思,可是……


    “女大不中留啊!”蔡邕想了想現在正在呂府瞎胡鬧的女兒,不由的歎息了一聲。


    不過這樣一來,再說起話,也就不用顧慮了。


    “哼!你真當那些並州世族這麽好對付?”也許是想起了痛腳,蔡邕的語氣很不友好。


    “這……”呂布聞言一愣。


    “你麾下那兩個小家夥雖然不錯,可是還是有點嫩呐,比不得賈文和老道!真當他們看不出是誰在買糧麽?若不是老夫和盧植老兒舍了老臉不要,恐怕糧價又上去了!”蔡邕吹胡子瞪眼的說道。


    不過雖然蔡邕語氣是不怎麽好,可是對呂布等人的計策還是頗為滿意的。


    有什麽破綻麽?呂布想了想卻沒有答案。


    “商人重利,卻沒有根基,你覺得整個太原的商人會一同出手做一件事麽?”蔡邕一語驚醒夢裏人。


    “那多謝蔡公和盧公了……”呂布不由得拱手拜謝。


    “世家,世家……你任重而道遠啊!”蔡邕說了一句讓呂布摸不著頭腦的話之後,轉身便走。


    “難道他隻是來邀功?”呂布不由得自問道,隨即下了個結論:不可能!肯定在暗示什麽,想說卻又怕說出來影響太大?


    “這些老家夥,說話總是說一半留一半,真讓人頭疼!”呂布歎息著,迴了自己的府址。


    “老爺,王家的王逢前來拜訪!”


    不甚大的一座宅子裏麵,仆人輕聲向楊彪稟告道。


    “王逢?”楊彪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方才讓仆人將王逢請進來。


    “他來做什麽?”楊彪在書房等待的時候,不停地來迴踱著步子。


    “難道是……”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幾滴冷汗從臉頰滑落。


    “文先……好多年不見!”王逢一進來,便熟絡的和楊彪套起了交情。


    “如今楊家已經凋零,王兄能來府上一座,已經是蓬蓽生輝了!”楊彪說完便招唿王逢坐下。


    “王兄請!”


    “文先請!”


    兩人坐定之後,隻見王逢左右看了看,便說道:“文先若是有什麽需要,便和兄長我說,在並州這裏,王家不會讓文先受什麽委屈的!”


    楊彪淡淡看了王逢一眼,眉頭微微一擰,一時沒有言語。


    哼!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和我耍心眼?還真是虎落平陽呢!楊彪心中冷冷一笑。


    “有主上在,我們父子過得到還不錯!”楊彪微微一笑,迴答道。


    “主上?”王逢臉色一僵,呢喃了一句。


    “對啊,當今陛下雖然年幼,卻能任用忠臣,聽言納諫,實在是不可多得的明君……怎麽,王兄以為我在說誰?”楊彪說著微微一笑。


    “啊?”王逢臉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過。


    “哈哈,文先所言極是,有陛下在,你這等忠臣自然會受到重用的!”王逢呆呆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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