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羌人的進進退退,轉眼已經過了三日。


    “唉!若援兵在不來,此城難守!”崔鈞站在城頭上,望著宛若蝗蟲般再度圍上來的羌人,滿臉的無奈。


    論起耐寒這一點來說,漢人比匈奴人和羌人差遠了。


    若是在春秋季節,崔鈞有自信能憑借一萬多守將抵抗住匈奴人十萬大軍攻擊月餘,可是在這寒冷的冬日,崔鈞總算體會到了大自然的威力。


    當守城的士卒因為肢體僵硬伸不出手的時候,羌人的傷亡便開始銳減,爬上城頭的敵人也越來越多,每次打退羌人的進攻也就變得越來越艱難。


    不過三日光景,城內守軍減員一半,而羌人和匈奴人最多有一萬多的傷亡,再這樣下去,城破已成了必然。


    “太守快看,這些蠻夷又要攻城了。”站立崔鈞身旁的一名武將,手指著城下說道。


    崔鈞自然早就看到了城下羌人的排兵布陣,甚至染血的雲梯還在他眼中逐漸放大,崔鈞的神色突然染上了些許悲傷。


    “崔太守,離石城恐怕難以堅守,若是無人來源,恐怕……恐怕今日也……”崔鈞旁邊的武將斷斷續續的說道。


    崔鈞又何嚐不知?經曆了三天的戰鬥,城池牆上早已染滿了鮮血,還好已是寒冬之際,鮮血雖多,卻沒有血流成河,對城頭守軍的壓迫感也少了些許,可是人員的大量傷亡,讓守城變得捉襟露肘,也許這一波攻擊,城池便要破了。


    “崔太守,我看,我等是不是撤離離石,然後召集各城人馬……”


    “荒唐,如此局麵,我崔鈞怎能退卻?他們大軍攻打離石,還不是衝著我們的糧草而來,若我離去,城門攻破,即使匈奴人改了性子不在殺人,可是若沒了糧草,城中百姓必然也是無一幸免,如今唯死而已,莫要再提撤離的事情。”崔鈞大聲指責自己的麾下將領,就算死,他也不會就此離去,崔家的罵名已經夠多了,他崔州平不想再為家族重新增添一塊恥辱牌匾。


    “隻要城沒破,大戰就沒結束。而且主公的援軍隨時會來!”崔鈞隨之開始打起氣來。


    “不管如何,在援軍到來之前,必須堅持到最後一刻,哪怕結果是身首異處!我知道大家都累了,甚至失去信心都已絕望,可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的家人,親人都在城中。難道你們不想保護自己的家人與親人嗎?不堅守最後一刻,不能放棄……”崔鈞的嗓門並不大,可是話語中卻真情實意,倒也感染了不少士卒,讓他們士氣略有迴升。


    “對,老子們就跟這些匈奴狗賊拚了,不能保衛自己的家人,還算什麽男人?”


    “***,不就是死唄,碗口大的疤而已,十八年之後,老子還是一條好漢。”


    “崔太守說的對,我等都是離石的子民,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親人慘死在異族手中。我等必死守到底,等待援軍救援。”


    隨著這群嘶吼,新一輪的戰鬥再次開始。


    而崔鈞也親自加入了戰鬥。


    瘦弱的身影在浴血的戰鬥中漸漸地勾起了更多人對勝利的渴望。


    時間慢慢過去,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漸漸日落西山,羌人的進攻不但沒有停歇,反而因為匈奴人的參戰而變本加厲起來,攻勢比以往還要強大。


    “誌才,你說即將有大雪?”呂布語氣裏頗有些不相信的意思。


    眼下雖然嚴寒無比可是太陽卻一直掛在頭頂,雖然搖搖欲墜,卻在晚霞中熠熠生輝。


    “朝霞雨、晚霞晴。”這句諺語呂布可是聽了幾十年,眼下晚霞燦燦,怎麽會有大雪將至?


    “哈哈,若是明日無雪,誌才此生不再飲酒!”戲誌才大笑一聲,自信的說道。


    “哦?誌才這麽肯定?看來時機已經到了!”呂布搓了搓手,低聲說道。


    “都跟我來,快。”就在天色漸漸變黑,羌人和匈奴人在離石城牆上大展神威的時候,一陣陣馬蹄聲從遠處山道響起,並且越來越近。


    當崔鈞在站立城池上,遙望馬蹄聲傳來的方向,心中緊張的情緒慢慢放鬆下來。


    “來了,終於來了。我們有救了,離石的百姓有救了。”


    “你二人帶五千兵馬從左側攻入,我帶三千人馬從右邊攻入,記住,不可念戰,大軍衝散攻城敵人之後,迅速入城。”呂布向身邊兩名親衛將領吩咐道。


    “遵命。”二將隨即領著人走開。


    “誌才就陪同某家走一走吧。”呂布看了一眼身上裹了五六層錦袍,還圍上了厚厚鎧甲的戲誌才,調笑了一聲。


    “衝!”拍了拍戲誌才胯下戰馬,同時示意其身邊近百人好好守衛之後,呂布方天畫戟一揮一揮,雙腳夾住赤菟馬腹,一拉馬韁,一馬當先往右側的敵人衝去。


    方天畫戟在手,這些正在攻城中的匈奴人和羌人自然無人可敵,三千騎兵直搗黃龍,被百騎包圍的戲誌才也安全無比。


    “大頭領,不好了,漢人援兵來了,不知人數有多少,眼下天色已晚,還是,還是先撤吧。”匈奴大營中,王綰向著去卑說道。


    “援軍?誰的人?”去卑一愣,問道。


    “呂布大旗飄揚,恐怕是呂布帶著並州主力來了……”王綰無奈說道。


    “呂布?他怎麽會來這裏?貪葉他們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氣死我也,真是氣死我也。”原本唾手可得的城池,卻因為敵人援兵出現不得不放棄,去卑心中的糾結可想而知。


    “撤吧!大軍隻能先撤,等明天查探出了結果再說!”去卑怒火衝天,一掌拍向身旁的桌案,隻聽砰一聲,整張案子四分五裂。


    呂布策馬狂奔,途中死在他方天畫戟的敵人不計其數,反正是寒光一閃,就會有鮮血飛濺而出。


    不過轉眼功夫,那一抹火紅色的光芒便成為匈奴人和羌人的噩夢。


    因呂布出現,去卑撤退的命令傳達了下去。無數攻城人員如同潮水般退去。


    離石城中一下子歡唿聲連天,不管是百姓還是守城將士,無一不歡欣鼓舞。


    攻城異族撤離,對他們而言,有如從地獄迴到人間,崔鈞連忙帶著北城門處的千餘守軍士卒下城迎接。


    “崔鈞,見過主公,沒想到,竟然是主公親自前來。”崔鈞見到呂布之後直接下拜道。


    “州平客氣了。”呂布擺了擺手。


    “還是先進城再說吧。”呂布看了看城牆處的屍首以及和泥土凍到一起的血漿,語氣無比沉重。


    離石城一夜無眠,哭喊聲、喧鬧聲、軍隊的巡邏聲,不管是將士還是百姓,都在打掃著城中屍體,尋找著自己的親人,對著異族俘虜不停痛打泄憤。


    最後時刻,羌人已經有一小撮人馬殺到了城中,在搶奪城門的時候,他們是見人就殺,有不少幫助守城運送物資的民夫慘死在他們手上。


    這一夜城中沒有一人可安睡,這一夜,也下起了今年西河第一場大雪。


    一夜過去,眼前的離石城已煥然一新,整座城池被白雪覆蓋,將前幾日留下的打鬥痕跡已覆蓋。


    “誌才,還真給你算準了,今天這場雪可不小!若是沒有入城,恐怕我們都要被凍成冰棍了吧?”呂布看著門外厚厚的積雪,不由得感慨道。


    “主公說笑了,有煤球在,隻要紮下營帳,就不可能被凍著。對了城外的匈奴人和羌人有消息了沒?”戲誌才先是笑著迴答了一句,隨即問道。


    “他們在三十裏外的一處山穀安營紮寨。看樣子對離石城沒有放棄,不過,這樣的天氣下,他們即使想撤離也不太容易了!”呂布帶著一臉玩味的笑容說道。


    “當然不會就此罷休。費心費力地攻打了三四天,讓他們如此放棄,談何容易。當然,他們不放棄,也是我軍給予對方一網打盡的好時機,昨夜所下的這場大雪,對我們而言是老天賜下的良機!”戲誌才嘴角一翹,微微說道。


    “誌才有何妙計。”呂布眼中一亮,忙看向戲誌才。


    “強攻啊,哪裏有什麽妙計?大雪一停,就是我們進攻的時機。”戲誌才攤了攤手。


    離石城幾十裏外的山穀中,匈奴和羌人的聯合大軍此時就駐紮於此。


    “媽的,什麽鬼天氣,都下了兩天兩夜大雪,到現在還沒停,如此下去,沒餓死,老子也會被凍死。”一隊巡邏的匈奴人中有一人說道。


    “攤上白天,已經算我們走運了,他們羌人夜間巡邏,已經凍死了不少人,正走著突然就倒了,屍體硬邦邦的……”


    “不是吧,居然還有此事,活生生被凍死,我看你胡吹吧。”


    “呸,老子騙你們幹什麽,今大早還是我抬著屍體扔往後山……”


    “別說了,小心被他們羌人聽到……”一個小頭目模樣的人連忙製止了他們繼續說下去。


    去卑的大營之中,各將領坐立帳中,一個個臉色十分難看,氣氛凝重,讓人惶惶而不安。


    “大雪都連續下了兩天兩夜,此時還沒停息,我們不能如此按兵不動,若大雪再下兩天,將士們不餓死,也要凍死。”烏戈利當先說道。


    手機請訪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呂布定河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愛蓮的老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愛蓮的老鼠並收藏呂布定河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