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我?”常林一驚,臉色早已羞紅了起來。自從郡守王匡死於非命,河內便一直群龍無首,略有薄名的常父卻是死在了郡內幾個小家族的爭權奪勢中。少有才名的常林成為孤兒之後,不過三個月,便已然淪為一名乞丐。若不是心中還有為父報仇的執念,也曾熟讀聖賢書的常林怕是早就尋死了事了。


    “曾經在街上見過,那時你倒是還頗為風光,怎的一年不見便淪落到如此地步?”少年老氣橫秋的說道。


    “一言難盡……看來你乃是司馬家的小公子了,這件事情還望你能秉公處理!告退了!”常林客套了一句,轉身便走。


    “傲骨錚錚……真名士也……”少年讚了一聲,也沒有去追趕,對著仍倒在地上的小廝冷哼一聲。


    “劉伯,這個奴才,你看著辦吧……那呂奉先就要到了,我自然不能錯過!我先走了!”少年對著中年人吩咐了一聲,邁著步子就出了家門,隻是那和年齡極不相稱的表情動作顯得極為怪異。


    呂布的隊伍自從離開虎牢關,速度便大大加快,不過五日光景,便已經過了黃河進入了河內地界。


    呂布這一路,看到了無數麵黃肌瘦衣著破爛的流民四處乞食,甚至有好多景象都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而行至溫縣的途中,也是有不少流民慌亂的躲避著行路的大軍。


    “奉先在想什麽?”張揚向有些呆滯的呂布問道。


    “稚叔,今日又碰見了多少流民?”呂布突然一驚,迴過神來。


    “恐怕不下一萬。中原連年天災不斷,今年又逢大旱,收成恐怕不足往年三成,許多地方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處境艱難啊。”張揚也是窮苦人家出身,對流民的苦楚也算得上了解。


    “不知豪門大戶家的糧倉裏昨夜又爛了幾鬥糧食呢。”呂布冷冷一哼,隨即望向了城牆高聳的溫縣縣城。


    張揚默不作聲無言以對,他同樣對世家大族也沒多少好感。


    “那麽便到這溫縣城內再為災民尋些糧食吧!”呂布陰沉一笑。溫縣……乃是自己的封地……更是一個在曆史上玩弄了天下人的權臣故鄉!


    “不知現在十歲的司馬懿是個什麽樣子?”呂布莞爾一笑,帶著張揚和百餘名騎兵當先就入了溫縣縣城。至於趙雲等人則在城外安劄起了大營。


    從呂布過黃河進到河內郡,就有司馬家眼線將這個消息傳達迴了溫縣,在呂布到來時,便是河內首屈一指的大族司馬家也有些緊張。


    “


    呂布在城門前一眼就看見了立於人前的高順,這個一直默默無言,卻又沉穩如山的漢子,僅靠著接收的記憶,呂布便把整個後方都交給了此人,然而這麽長時間,心裏竟從未擔心過。


    衝著高順點了點頭,呂布便和來迎的人客套了起來。


    “臭爹爹,還不快來抱玲兒?”


    此時呂布正和王家王晨說著什麽,聞聽此聲隻好告罪一聲,轉向來人。


    呂布尚未來得及做什麽,又是一個尖銳童聲傳來:“臭爹爹,娘親那麽好看,你為何不要她?”


    呂布一愣,什麽娘親,亂糟糟的,這女孩難道不是對我說話?呂布記憶裏雖然有一個女兒,可是上一次見麵已經是一年以前了,前段時間都是魏續在照料,一時還真認不出來。


    呂綺玲喊了兩句,見呂布還愣在那裏,對他不搭不理的,立時怒了,邁著小步跑到呂布腳下又踩又打還喊著:“臭爹爹扔下了娘親,連玲兒也不要了麽?”


    呂布此時才確信了這就是自己的女兒,可他腦子裏還滿是疑惑,他那原配早就不在人世,呂布本來的記憶裏也沒有什麽風花雪月的往事,這丫頭什麽時候又多了個娘親?


    呂布正費解著,刁秀兒恰於此時跑著趕到,胸口還在急促的起伏著。見呂綺玲已經到了呂布身旁,方放下心來,藏在了人群之中羞的不敢出來。


    哪想著呂綺玲眼尖,呂布剛抱起她來正準備說些好話哄哄她,她又喊道:“爹爹,娘親來了,這迴你可不能再扔下她了。”呂布順著小丫頭的手一看,隻見那邊一個清雅女子滿臉通紅的捏著裙角,不是刁秀兒又是何人,呂布頓時一拍腦袋,這兩個丫頭這麽快就勾搭到一塊了,可這地方人可不少,女兒這番話是童言無忌,自己當玩笑也就罷了,聽到別人耳裏,別人怕是都會信了,這次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城門處的這群人本就為迎接呂布而來,對呂布自然注意,聽了呂綺玲的話,目光隨著呂綺玲的一指,大半都發現了刁秀兒。此時刁秀兒柔媚中帶著嬌羞,使得本就天生麗質的容顏更添了一分風采。當即就有人小聲說道:“如此妙人兒,真是我見猶憐,呂征北竟能視之若無物,真乃奇人也!”“佳人投懷,呂征北怎的忍心遺棄?”“果然是鄙夫,如此天香國色都不知道珍惜。”


    繞是呂布麵皮甚厚,也扛不住這麽一群人背後非議,慌忙中命張遼繼續招唿,自己則狠狠地瞪了呂綺玲一眼抱著她、拽著刁秀兒,就跑了出去,背後傳來的大笑聲更是讓呂布臉上一紅。那刁秀兒更不用說,魂魄都丟了,一路若不是呂布拉著,早就軟倒在地了。


    “玲兒,你怎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胡說,你讓秀兒以後怎麽出去做人?真是討打!”剛迴到呂府,呂布便惱羞成怒吼了一聲。


    “玲兒哪有胡說,娘親便是娘親,爹爹不要,玲兒才不管呢。”呂綺玲仍然執拗的說。


    “我什麽時候說過不要了?”呂布納悶的反問。


    “臭爹爹,你一個人跑掉,把娘親和玲兒拋棄了幾個月,你還不承認麽?幸好順叔把娘親送來,不然玲兒豈不要悶死了。”


    呂綺玲雖年幼,可小嘴裏不著邊際的話一句接這一句,真是讓呂布好不煩惱。無奈之得求助在一旁的刁秀兒,現在沒了外人,呂布在洛陽之時便說了要對其一生不棄,呂綺玲也“娘親”“娘親”的喊了兩月,刁秀兒不再矯情,連哄帶騙之下直樂的呂綺玲眉開眼笑,哪還有心思去尋呂布的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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