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關破了?你說清楚!”呂布一把抓過前來報信的士卒,猶疑的問道。


    “正是!將軍剛剛離開,虎牢關便被拿下了!”那名士卒費力喘息了幾口,激動地說道。


    “轉眼間便從膠著化為大勝,怎麽可能?莫非……”呂布自問了一句,隨即想到了什麽,盯住了傳信之人,就等著他開口言明。


    “虎牢關內突然起了大火,敵軍大亂……最終不甘的撤了出去!”


    “又是劉景升麽?”呂布心裏默念了一句,思路豁然開朗。


    劉表若是有做漁翁的打算,必然不會讓劉焉做大,關東聯軍被劉表給鬧的分崩離析,那麽劉焉一方顯然也會遭到劉表的暗算,隻有如此,劉表才能有機會達成自己的目的。


    “大哥,還要勞煩你派人通知伯安公他們,虎牢關既然被拿下,我等一時無憂,讓他們也來虎牢關會和吧!”虎牢關雖破,呂布卻沒有什麽欣喜的感覺,眼下局勢已經糜爛,攻破一個虎牢關根本改變不了被劉表趁虛而入的實情了。


    “即使破了虎牢關……沒有糧草的情況下,也不能盲目的大舉進攻……”公孫瓚吩咐手下前去通知劉虞等人之後,同樣是滿臉無奈的說道。


    “伯圭兄,呂將軍,虎牢關情況怎麽樣?”


    正在此時,一個平和的聲音傳了過來,正是奉劉虞之命,趕來救援的劉備劉玄德到了。


    劉備一路急趕,雖然比公孫瓚提前出發,奈何都是步兵所以速度就慢了不止一籌,等他帶人到了呂布營帳,戰鬥已經結束,僅僅有些滅火的掃尾工作罷了。


    “虎牢關已經拿下,劉焉沒有威脅了,隻不過劉景升恐怕又要為禍一方,步上劉焉的老路。”


    呂布不得不再為劉備介紹了一番形勢。


    幾方談罷,一同攜手進了虎牢關。


    ……


    進到虎牢關之後,呂布也沒有再去尋找曹操,畢竟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不再是一家兩家軍馬能夠改變局勢得了。


    呂布不在去想什麽大漢前途、什麽誅滅蠻夷的大目標,拉著趙雲黃忠和同樣已經關押了數天的張任找了間無人的房屋開始飲酒消遣了起來。


    “漢升兄為何不逃?”


    呂布獨自斟酌了一杯,看著一直愁眉不展的黃忠,笑問了一聲。


    “逃?我在將軍帳中需要逃麽?”


    黃忠自嘲一笑,也是滿飲了一杯,語氣中滿是一股天下何處可容身的頹喪。


    “中年喪子,沉痛亡妻……報國無門,忠勇何衣?”


    “漢升兄一生四十載可謂是遍嚐冷暖,呂某敬你一杯!”


    呂布似乎是把黃忠當做了一個新得良友,不再顧及語言,不在遮蔽自己先知先覺的能力。


    “呂將軍如何得知?”黃忠的神色一秉,淩厲的氣息不再遮掩,再度發散出來。


    “我為何得知麽?哈哈……為何得知?得知了又有何用?終究是改變不了天下局勢……終究還是嚐到了作繭自縛的苦果!曆史的滾滾洪流又有誰能阻擋?”


    呂布被黃忠一句話,給勾起了傷心事,這一年多來的種種一一劃過心頭,萬般謀劃終究是無用,分裂大勢似乎不可阻擋。


    他雖然有著遠超這個時代千年的見識,卻仍然如同一個牽線木偶般被這個時代給玩得團團轉。


    對四周蠻夷即將開展五胡亂華的懼怕,對大漢江山即將四分五裂的擔憂,對荀彧不破不立決議的遲疑,對自己身份定位的種種迷茫,呂布的心裏其實有太多的壓抑。


    哪怕他有無數的目標、想法,然而穿越前終究不過是個普通人,這麽長時間的爾虞我詐,已經然他覺得身心俱疲。


    哪怕他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也掩蓋不了自身的局限性。


    還是郭嘉看得透徹,呂布雖然表麵上幾乎無可挑剔,可是骨子裏絕對差了這個時代的梟雄很多很多,甚至是完全不可以道裏計。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迷茫中,呂布無視了黃忠的逼視,反倒是放聲高歌了起來。


    歌意瀟灑,然而被唱出時,卻總蘊含著一股讓人心酸的無奈。


    ”二哥?”正在低聲勸慰著張任的趙雲卻是突然發現呂布如同變了個人似的,身上縈繞著一股遲暮老人般的落寞,完全不似原本那一副指點江山、縱橫捭闔的模樣。


    “好一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隻聽一個孱弱的聲音緩緩飄進了屋子,聲音雖然不大,可是話語裏的那種雲淡風輕卻是讓人忍不住飄飄然起來。


    “主公可是覺得自己很無能?”


    卻是戲誌才身著厚厚的錦袍,手持一柄羽毛扇,打扮怪異的走了進來。


    戲誌才對著欲有所言語的趙雲微微搖了搖頭,並對其投了個放心的眼神。


    “主公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在這亂世苦苦掙紮,根本沒有能力擺脫命運的束縛?”


    “主公是否曾有過了此餘生的想法?”


    “主公剛強的外表之下,其實不過也就是一顆懦弱的心而已?”


    “主公不過也僅僅是一個人而已……切莫把自己抬得過高,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主公又不是那飛天遁地的神靈,一點點小事而已,何須如此自怨自艾?莫不是想讓天下人恥笑誌才不過是個瞎眼的酸儒,竟跟隨了一個庸主不成?”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可是主公說出來的話,如今不過兩三月時間,主公難道就忘了麽?”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主公既然早有此見底,又何須為後世煩憂?”


    “主公一戰滅二十萬鮮卑狗賊,已然是竊取了偷天之功,問天下誰能做到?”


    “造紙印刷術,短短不過半年,已然造福萬餘寒門郎……”


    “孤身闖洛陽,一身膽略天下又有誰能敵?”


    “胯下馬,掌中戟,幾可無敵!”


    “主公今日飲酒……明日仍要令敵膽寒……否則,主公無奈的事情隻會更多……”


    “小小挫折,何須懼,半世英豪,誰敵君?”


    “誌才言盡於此……不過今日這頓酒,主公還是莫要怪罪誌才不請自來!”


    戲誌才說到此處,連忙奪下呂布手中酒杯,雙手一舉,把杯中酒灌入了嘴中。


    隻是在其嘴角蕩漾的酒液中一絲嫣紅綻放開來,被其隨手一抹,消失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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