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見嚴小五抖得厲害,身上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掉落地上,額上的溫度卻越來越高,再不敢耽擱,揚聲喚了藍淳進來,合力把她帶進了沐浴更衣。


    待嚴小五清清爽爽地坐在屋裏,又被她哄著喝下了挽琴送來的薑湯,她才迫不及待地問:「阿嫵,你方才說信王死了是怎麽迴事?」


    嚴小五一個哆嗦,手上的瓷碗便‘啪’的一下掉落地上,整個人更是‘嗖’的一聲鑽進她的懷裏顫栗不止。


    唐筠瑤努力讓她放鬆下來,才聽她顫聲將事情一一道來。


    原來嚴小五昨夜受了涼,今日醒來便覺身子不適,偏也是這日嚴永業夫婦要去簽契紙,將相中的那座小宅子租下來。


    夫妻二人不放心病中的女兒一個人留在家中,便將她送到了孫氏屋裏,拜托孫氏好歹照顧著。


    嚴小五用過午膳之後便服了藥,在孫氏的屋裏睡了過去。待她睡得迷迷糊糊時睜開眼睛,不見孫氏的身影,便起身去尋。


    她還處於病中,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也不知怎麽怎的便走進了一間靜悄悄的院子裏,隨意尋了個靠牆的陰涼之處坐下歇息。


    許是她服的藥裏有安眠成分,又或許是走得累了,不知不覺間,她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她是被突然如來的尖叫聲吵醒的,揉了揉眼睛,懵懵懂懂地起身,趴在窗欞上往屋裏望過去,竟然見信王正把一名女子壓在床上,正用力地撕著對方的衣裳。


    那女子尖聲叫著極力掙紮,不經意間,她便看清了對方的容貌,認出她正是不久前曾到過信王府的那位唐庶妃嫡妹,好像夫家姓陳。


    她看著那位陳夫人又哭又喊死命掙紮,而信王則是獰笑著愈發撕扯她的衣裳。撕扯間,那陳夫人不經意地抓到一個木雕,立即拿著它用力往信王頭上砸,一下又一下,直把信王砸得倒在地上,額上瞬間便流出了鮮血。


    「好、好多血,瑤瑤,他會不會死了?」說這此處,嚴小五抖得更厲害了。


    唐筠瑤心中大駭,摟著她又問:「那唐筠瑜,就是那位陳夫人呢?」


    「跑、跑了……」


    此事著實是詭異至極,可唐筠瑤卻沒有功夫再去深究當中疑點,立即喚了藍淳去請唐鬆年和唐淮周父子,將嚴小五告訴她之事一五一十地向他們道來。


    唐鬆年父子聽罷臉色都變了,別的先不提,若是信王當真死了,事情可就麻煩了。


    「爹,如今最要緊的便要確認信王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還要到陳府看看到底發出了什麽事,一旦信王果真被唐筠瑜殺死,咱們也得想個應對之策才是。」唐淮周冷靜地道。


    唐鬆年臉色陰沉,隻覺得心裏像是憋著一團火,堂堂皇子,居然強迫婦人,簡直、簡直丟盡皇室顏麵!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讚同了兒子的安排。


    「你安排人到信王府探一探,順便想法子給這孩子的表姨遞個信,讓她莫要擔心這孩子的下落。你則親自去一趟陳府,問一問到底是怎麽迴事?」


    唐淮周應下自去安排不表。


    唐鬆年又望著緊緊地抱著女兒不撒手那個小姑娘,見她雙唇煞白,臉頰浮現著不正常的酡紅,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心中也不禁生了幾分憐惜。


    「再去催一催大夫可到了,這孩子似乎病得不輕,可不能再耽擱了。」


    「來了來了,大夫來了。」挽琴迎著中年大夫急急地走了進來。


    唐鬆年不便留下,又擔心女兒經驗不足,遂讓人請了阮氏過來幫忙照看著,自己則迴了書房等著唐淮周的消息。


    一直到了點燈時分,雨聲漸歇,他才等迴了唐淮周。


    「信王府半點兒動靜都沒有,若是信王果真遭遇不測,王府絕對不會如此安靜。」唐淮周道。


    「那陳府呢?你可見到唐筠瑜了?」唐鬆年追問。


    「並沒有見到唐筠瑜,陳廣節一家推三阻四,神情慌張,隻道唐筠瑜身子抱恙不宜見客,矢口否認她到過信王府。後來我詐了他們,他們才不得不承認,隻是卻道唐筠瑜下雨之前便迴來了,其他的再不肯泄露半句。」


    唐鬆年背著手來迴踱步,唐淮周又道:「若那嚴小五沒有說謊,從事發到現在已經過了將近兩個時辰,信王若當真死於非命,王府必定不會半點消息也傳不出來,可見信王根本沒有死。」


    「逼奸不成反被對方砸傷,這樣的醜事,信王自然沒有那個顏麵讓人知道,故而必定會將此事給死死掩下來。」


    「爹爹,我覺得此事還有點兒奇怪,唐筠瑜應是應唐筠柔之邀過府,從嚴小五的描述中可知,她並不願意委身信王,可卻為何孤身出現在某處無人院落,以致險些教信王得手?」


    「若是信王早有預謀,必然會讓人守住院門,那嚴小五便不可能誤闖,唐筠瑜砸傷他之後也不可能逃得脫。」


    「此事確是有些蹊蹺。」唐鬆年濃眉緊皺。


    而唐淮周打探來的這番話唐筠瑤自然也知道了,與唐鬆年父子不同,她頭一個想到的便是當中會不會是唐筠柔的算計。


    那日到信王府,信王望向自己的眼神隱藏著的不懷好意,她自然察覺,唐筠柔的嫉恨同樣也瞞不過她。再加上當日從嚴小五口中聽到的那些話,想到上輩子曾隱隱傳聞襄王在床笫之間有某種癖好,她便覺得,或許上輩子襄王是當了替罪羊,真正有奇怪癖好的不是他,而是信王。


    不過因為這輩子襄王早早便離開了京城,遠離了京城的紛爭,有心之人算計不到他的頭上。


    今日之事,若是唐筠柔事先迷倒毫無防備的唐筠瑜,又將下人悉數支開,引著信王闖入屋裏,再在屋裏添加某些助興的藥物,信王自然不會放過近在咫尺的女子。


    隻是她卻沒有想到唐筠瑜會提前醒來,更是在與信王撕扯當中砸傷了人逃了出去。


    這樣一來,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她冷笑著。


    雖然她確是相當不喜唐筠瑜,也盼著她沒有好日子過,甚至若是下一迴她再敢不知死活地挑釁自己,她不介意出手把她死死地往泥裏摁,教她真正嚐一嚐得罪自己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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