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瑾扯出一抹笑容,原本早就知道了,可是此時當事實擺在麵前時,他還是難掩失望。


    君臨天:“朕可以將她的罪行公之於眾,還你公道。”


    君瑾搖了搖頭,再怎麽說,他在德妃那裏也是得到過溫暖的,“父皇,人死燈滅,兒臣隻願與她此生不複相見。”


    不見她的遺體,不為她守孝,這是對他生母的尊重。


    “好吧。”


    君瑾離開內室,收起了所有的苦澀之情,走到門口時他眼珠子一轉,麵上帶上了絕望的神色。


    耷拉著耳朵,拉開門,在出門的時候被門框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影傑眼疾手快的起身接住了他,望著君瑾慘白的臉色,心裏也是咯噔一下,“阿瑾,你怎麽了?受傷了嗎?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相比影傑的著急,影陌雙手抱胸站在一旁,他對別人的事情不關心,但是他也知道,有君煜在裏麵,肯定不會讓君瑾受罰的。


    但他現在更關心的是君煜什麽時候才能好好的養傷。


    君瑾不說話,隻是搖頭。


    影傑急的嘴上都快起泡了,上下翻看著君瑾,“阿瑾你哪裏疼啊,你說句話好不好。”


    君瑾抬頭眼淚汪汪的看著他,“父皇說,賜……”


    “賜什麽?”影傑蹙眉,“賜毒酒?賜白綾?是我一人還是我們兩人?”


    君瑾:“兩人……”


    影傑鬆開他就往寢殿衝去,“我去求陛下,是我勾引你,是我魅主。”


    “阿傑——”君瑾這次眼裏的淚是真的了,他從背後緊緊的環著影傑的腰,“父皇沒有怪罪我們,父皇要給我們賜婚。”


    “賜婚?”


    紫鄔撇了撇嘴,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大家都成雙成對的。


    盛昌一臉慈祥的看著他們兩人。


    影陌臉色不好的盯著寢殿,說什麽呢,怎麽這麽久。


    影傑都愣住了,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阿瑾……你沒騙我吧?”


    君瑾仰起頭在影傑的唇上親了一口,“沒騙你,父皇讓我們抓緊時間準備。”


    “咳咳——”紫鄔低咳幾聲,偏開頭不好意思再看。


    君瑾這才意識到外麵還站著人呢。


    臉頰頓時就燒的不行。


    一頭紮進了影傑的懷裏,丟死人了!


    影傑對幾人頷首後抱著君瑾離開了。


    而此時內室中,君臨天咳嗽的愈發厲害了,帕子上也是血跡斑斑。


    君煜皺眉,那毒這般厲害的嗎?


    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說些什麽,索性就沉默著等君臨天說。


    君臨天咳嗽過去後,“煜兒,朕想立你為儲君,等你大婚那日頒布,一同祭天。”


    君煜搖了搖頭,“兒臣不想做儲君,也不想當皇帝。”


    “……”君臨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隨後歎氣,“能告訴朕為什麽嗎?”


    “父皇的這皇帝做的開心嗎?”


    君煜沒有正麵迴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他。


    君臨天靠著床榻閉上眼,似是在迴憶,“朕做皇帝的初衷是想保護你母後的,可是朕還是沒能護住她,反而讓她被宮裏的一些醃臢手段所害。”


    “朕要向你道歉。”君臨天愧疚的看著君煜。


    君煜不解。


    “你母後不是因你而死的。朕查了很久,昨日才剛得到真相。”


    君煜似乎對此事沒什麽觸動,“是誰?”


    君臨天:“是德妃。”


    “哦……”


    他過於的平淡,君臨天有些惱怒,“她是你母後,你就沒有半點心痛嗎?”


    君煜抬眸看著他,“我出生母後就沒了,一麵都不曾見過,從小我沒有母親,也沒有父親,你讓我心疼什麽?”


    君臨天被噎,慚愧之心充斥在心間,“是朕對不起你。”


    君煜不願多說,起身欲走,到門口時他頓住腳步,“你對不起的不止是我,還有母後,你打著愛她的名義卻傷她至深。”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不想做皇帝嗎?我告訴你。”君煜轉身,諷刺的看著他,“因為我不想讓我的愛人被困在皇宮中,我也不想用什麽祖製禮製去約束他。”


    “更不想因為什麽穩固帝位去娶妃。”


    君臨天坐起,“朕也是迫不得已啊。”


    “迫不得已娶妃又迫不得已誕下一個又一個的皇子嗎?”君煜冷喝,“你心裏到底是愛我母後還是得不到她的執念你自己清楚。”


    “我不要這種迫不得已,我也不願坐上那沾滿鮮血的位置,更加不願將自己困在牢籠中。”


    語畢,他轉身離去。


    天下人皆為皇位癡狂,但他不願。


    愛誰坐誰坐吧,別來煩他。


    “煜兒——”


    君煜出門後,影陌第一時間上前扶住了他。


    “和父皇吵架了?臉色不太好。”


    對於影陌的關心,君煜本來壓製的情緒再次湧上心頭,“阿陌……我們迴家……”


    影陌一愣,隨後開口:“好,我們迴家。”


    影罕和盛昌進去照顧君臨天,他們也該迴宮了。


    紫鄔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跟著君煜兩人迴了秦王府。


    馬車裏,氣氛無比的壓抑,紫鄔都想出去和馬夫坐在一起了。


    這麽想著,他就想這麽做,剛開了個口,君煜也開口了。


    紫鄔:“……”


    我不說話你不說話,我一說話你就堵我。


    君煜:“父皇體內的毒能解嗎?”


    紫鄔搖了搖頭,“毒已侵入骨髓,救不了了。”


    君煜斂下眸子,看不出有什麽悲傷的情緒,他輕聲問:“還能堅持多久。”


    紫鄔輕輕歎氣,“若是不再思慮過度的話,最多還有半年。”


    “……”君煜沉默了許久,“本王知道了。”


    氣氛又迴歸了壓抑,紫鄔倒是也沒有再提要出去和車夫坐在一起的話。


    影陌攬著君煜,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什麽都沒說。


    一路無言的到了秦王府。


    影陌將君煜抱起來,他也沒有拒絕。


    而紫鄔站在秦王府的門口看著大門,突然就有些惆悵了。


    他跟迴來是為了治病,如今病治完了,他是不是也該走了。


    留在這裏,他算是什麽身份。


    影陌走了幾步,突然迴頭,站在門口逆著光看向紫鄔,“傻站著做什麽,進來換藥。”


    紫鄔收起惆悵,抬步朝影陌走了過去,和並排但腳步又錯開了些。


    他不想走,不想離開,哪怕與影魅沒有可能,他還是很喜歡秦王府的氛圍。


    嗯……就是偶爾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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