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陌撇了撇嘴,“容祁不也沒受過訓練嗎?他的承受力也很好。”


    君煜輕輕歎氣,“容祁他……他的過往也許不比你們差……”


    “嗯?”影陌好奇的側頭看他,但也沒有在此時問出來。


    一百杖結束後,三人早已暈厥。


    君煜讓人把他們拖走,之後,騎兵們已經將木柴堆好,宋元帥的遺體也被放在了上麵。


    將士們保持著跪姿,君煜注視著宋元帥,最終輕歎一聲,什麽也沒說,隻是抬手下了命令。


    校場中一片寂靜。


    影陌反手握住了君煜的手,無聲的安慰著他。


    前世,宋元帥是戰死沙場的,且對君煜極為欣賞。可今生卻由於種種原因,竟提前死在了這些齷齪的手段之中,當真讓人惋惜。


    火舌迅速將宋元帥包裹,風聲裹挾著大火發出唿唿的聲音,似乎是宋元帥在不甘的嘶吼。


    君煜微微頷首,“安心去吧,本王定會掃平北韓。”


    影陌也垂下眸子,藏起了惋惜。


    是夜


    邊境要比淏都冷的快些,未到冬日卻已是寒風凜冽。


    君煜站在帥帳前抬頭望著一片漆黑的天空,“阿陌,一切都變了,北韓此刻的主將也並非是我前世所熟知的那人。”


    影陌從他的身後摟著他,“前世你已經打敗了他,今生再來一次多無趣,就像現在這般才更有挑戰性,不是嗎?”


    君煜輕笑,脖子往後一仰靠在了影陌的肩膀上,“你這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在誇我?”


    “這麽明顯的事實,你還要理解一下?”影陌打趣,“阿煜是對自己沒信心嗎?”


    “我隻是有些擔心......”


    “擔心什麽?”


    君煜掙開影陌,轉身將他抱在懷中,心裏有種慌亂的感覺,他以為他已經忘了前世的種種,但走到這裏後,卻發現他的記憶異常的清晰,清晰的記得影陌在戰場上受了多少傷,多少痛。


    前世,影陌是他的暗衛,萬事以他為主,保護他也是影陌的職責。當然,最大的原因是他不夠在意。


    可今生不一樣了,他不願再看到影陌受傷。


    “擔心你會受傷。”君煜蹙起眉頭,鼻尖發酸,“時間提前,戰役提前,該來的人還沒來,我怕我守不住你。”


    影陌歎氣,“就知道你又想起之前了,事情已經過去了,我都忘了,咱們翻篇好嗎?”


    “可我......”君煜抱著影陌的手又收緊了些,“我過不去......”


    影陌從他懷裏退出來,正色的看著他,“你必須得過去,身為主帥,你的心裏不能摻雜太多的情緒,你要判斷對大雁最有利的局勢,而不是對我。”


    “戰場上難免會受傷,你擔心我,我也同樣擔心你。”


    君煜低垂著頭,拳頭握的很緊,若是可以,他大概是想迴到前世把當時的自己暴打一頓,告訴他對影陌好一些。


    可是如今說什麽都晚了,過去的真的就是過去了。


    影陌歎了口氣,用力的把君煜緊握的手指一一掰開,然後強硬的與他十指相扣,“別想說什麽讓我躲起來的話,你在哪我在哪,你知道的,隻要我不願意,你困不住我。”


    君煜一言不發,影陌再接再厲,“咱們說好的,生死與共不是嗎?我舍不得留你一人,你也舍不得是不是。”


    “阿陌......”君煜聲音發啞,再抬眸時已是血紅一片。


    影陌拉過君煜吻上了他的唇,片刻後又離開,額頭和君煜的額頭頂在一起,“我都忘了,真的,你現在對我這麽好,我為什麽還要記得以前的苦。”


    君煜苦澀的閉上了眼睛,一滴淚從側臉滑過。


    影陌抬手用粗糙的拇指替他抹掉了淚水,故作輕鬆的調侃,“阿煜最近是怎麽了,這般多愁善感,這可不像你。”


    從初見開始,前世他對君煜的執念持續了將近二十年,又怎麽可能輕易忘記。


    前世有多苦,今生就有多甜。


    他所求不多,唯獨一個君煜罷了。


    “啟稟殿下,三位副將醒了。”


    兩人悲痛的氣氛被一個騎兵打破。


    君煜偏過頭抹去了淚水,再轉身時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秦王,“你叫什麽?”


    騎兵一愣,隨後躬身道:“啟稟殿下,屬下小馬。”


    “好,小馬,你去召千夫長以上將領到帥帳待命。”


    “是。”


    君煜拉著影陌朝那三個副將養傷的帳子過去,路上影陌偏頭輕笑。


    “你笑什麽?”


    影陌忙擺手,“沒什麽。”


    君煜沒有多問,猜也能猜到,影陌在嘲笑他。


    嘲笑就嘲笑吧。


    進了帳子裏,三人並排趴在木床上,看到君煜進來後都想起身行禮,君煜抬手製止了他們,“趴著吧。”


    張程代表三人告罪,“臣等失禮,待傷好後再向殿下請罪。”


    “本王隻有一句話。”君煜語氣冷淡幽然,“今日之事,本王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你們的小心思全部都收起來,本王可不是宋元帥,若再有下次,你們直接自戕才是最好的選擇。”


    三人神情一凜,“是,臣等知錯。”


    “好好養傷,你們的兵還等著你們呢。”


    說完後,他轉身就走。


    三將愣在當場,他們都以為他們沒機會再帶兵了。


    眼看著君煜的背影消失在了帳內,三人才反應過來,高聲的說:“是——”


    迴到帥帳時,千夫長、萬夫長站滿了帥帳,還有外麵也站著沒能擠進去的人。


    君煜一時語塞,看了影陌一眼,“失策了,怎麽這麽多人。”


    影陌靠近他小聲的說,“邊境軍有九萬人呢。”


    “咳。”君煜輕咳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站在外麵的人先行躬身行禮,“參見殿下,參見王君。”


    “免禮。”君煜輕抬手,“千夫長先迴去吧。”


    眾千夫長不明所以,但也沒有多問,躬身後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人走光後,君煜和影陌掀開帳子進去,裏麵還站著九位萬夫長,他們齊齊躬身,“參加殿下,參見王君。”


    “不必多禮。”君煜抬手,“今日叫你們來是想和眾位商討一下禦敵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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