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月,月圓如盤,照得四野如白晝一般。


    月圓之夜,花好之夜,今晚卻是殺人之夜。


    黃河河麵上,在皎潔的月光的照耀之下,波光蕩漾,顯得格外靜美。


    嘩!嘩!嘩!


    水霧茫茫的河水之上突然傳來一陣劃水聲,聲音越來越響,夜幕下的河麵上突然出現黑壓壓的一大片帆影,遮蔽了夜空,緩緩的朝黃河河上流方向逆水而上,顯得十分詭異和恐怖。


    仔細望去,隻見望去,那居然是一艘艘高達數丈的大船,站滿了身披鎧甲,手執戰刀的甲士!


    鬥艦,這黃河之上居然出現了鬥艦!


    鬥艦逐漸遮蔽了整個河麵,漫江而來,竟然足足有二三十隻鬥艦,每船士兵兩百人左右,足足有五千甲士!


    黃河自西而東,在關中這一帶的黃河除了有漁船來來往往,從未出現過戰船,更不要說是鬥艦這樣的高級戰艦。長江以北,無論是北地,還是中原和關西,軍馬或步戰,或馬戰,從未發生過水戰,亦極少出現過戰船運兵之事。因為從雒陽之北的黃河到函穀關西麵新安縣境內的黃河,有一長段極為艱險的河麵,水急、漩渦和暗礁都很多,按照北麵的造船技術,遇到這段河麵很難通行,更不要說長途逆水而上了。


    公孫白長身屹立在正中一艘最大的鬥艦的第二層望樓之上,望著頭上的圓月,滿臉的雲淡風輕,而他的背後,趙雲和文醜分列左右,肅然而立,眼中露出濃濃的殺機和自信。


    在他們身後,五千名白馬義從將士昂然而立,月色下的那一張張傲然揚起的臉龐神情如鐵,眼中戰意濃烈如火,似乎隻有鐵和血才能止息。


    縱然是鬥艦高大如樓,縱然他們不是第一次操控鬥艦了,這一路數百裏的河流依然是極其艱辛,甚至險些出現翻船的事件,好在最艱難的一段水麵終於安然渡過,前頭便是新安地界,即將到岸。


    “主公,前頭便是野馬渡,此處離函穀關不過一百二十裏。”身邊有人道。


    公孫白微微點了點頭,臉色在月光的照耀之下,變得更為燦爛起來。


    船隊逐漸靠近渡口,趙雲手中長劍一舉:“往南上岸!”


    隨著嘩嘩的水響,數十艘鬥艦立如同烏雲一般飄向黃河南岸。


    隨著整齊的腳步聲,一隊隊悍勇的白馬義從牽著戰馬,魚貫而下,登上了黃河河岸,在河岸邊迅速集結列陣。


    白袍,銀甲,白馬,再加上那雪亮的鋼刀,在這幽冷的夜空之下充溢出一股肅殺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尤其是那聽得響聲而躲在蘆葦叢中夜漁的漁民,更是嚇得一動不動,魂飛魄散。


    然而,更為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他們看到,一個白袍銀甲的少年王者,在月色的照耀下,如同玉樹臨風一般,卻又顯得那麽神聖,尤其是胯下那匹戰馬,通體如火,高達一丈,比起尋常戰馬高上了三尺多,完全不似凡馬。


    隻見得那少年,舉起戰戟,朝河麵上那如雲的鬥艦一指,河麵上突然嘩啦啦的水響聲大起,一艘艘高達數丈、長達數十丈的戰艦竟然突然騰空而起,無數的水珠在空中灑落,河麵如同下了暴雨一般,嘩啦啦大響,緊接著那些戰艦便如同一朵朵烏雲一般向那少年飛去,然後逐漸消失在虛空之中,河麵上逐漸恢複一片平靜,隻有波濤滾滾,那片遮蔽了一大片河麵的巨艦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從來沒出現過似的。


    這一幕,驚得幾名漁民臉色煞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兩股戰戰,全身不覺已汗流浹背。


    公孫白迴收戰艦之後,勒馬迴身,高聲吼道:“即刻出發,務必在兩個時辰之內,奔到函穀關西門!”


    嗬~


    隨著一陣低唿,一陣陣馬鞭聲此起彼伏,緊接著馬蹄聲如雷,數千白馬義從在公孫白和趙雲的率領之下,滾滾往南而去。


    直至公孫軍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馬蹄聲也濺不可聞,眾漁民這才從蘆葦叢中紛紛探出頭來,匆匆搖櫓迴家。


    後來有人問他們那天晚上為何那麽早收工,沒有一個人願意迴答。


    ……


    轟隆隆~


    數千戰馬在夜空之下疾奔而行,戰馬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在夜色之下如同一片雪白的浪濤一般,滾滾而來。


    白馬義從,行軍速度天下無雙,雖然人馬汗流浹背,中間還換了一次馬,但是一百二十裏的路程隻花了一個時辰,卻是極為神速了,都可與綠皮火車比賽了。


    “主公,前方五裏之地,便是函穀關北門。”


    公孫白一勒馬韁,汗血寶馬一聲暴烈的長嘶聲,緩緩的停了下來,緊接著身後的馬蹄聲也逐漸平息下來,五千白馬義從整齊的排列在公孫白和趙雲、文醜的身後,屏聲靜氣,等待號令。


    公孫白緩緩迴過頭來,手中戰戟朝函穀關方向一指:“換藤甲,人銜枚,馬摘鈴,不得喧嘩,出發!”


    數千白馬義從迅速換上藤甲、藤盔和滕盾,又給戰馬披上藤製馬鎧,隨著公孫白向函穀關方向緩緩的移動而去,如同一群黑色的幽靈一般,一個個腳下落地輕靈,仔細才能聽得到沙沙的腳步聲。


    ************


    相對鼓聲正急、喊殺聲正烈的函穀關東門,函穀關西門卻一片寂靜。


    整個關內的兩萬多兵馬有九成九去了東門參與防守戰,哪怕不需要那麽多人也去看個熱鬧。至於西門,在曹軍的眼裏可守可不守,敵軍在東頭強攻,西頭留人守門幹什麽,難道派人進來偷東西,就算偶爾有奸細進來開了關門,東頭的公孫軍也插翅飛不過來啊。


    所以整個城樓上就數十名守軍,而且還大部分都躲在望樓裏睡覺,餘下的寥寥數人,還在討論著東麵的戰事。


    “函穀關天險,當年戰國時六國聯軍數十萬人都不敢攻函穀關,公孫白小兒這簡直就是在找死!”一名年輕的曹軍不屑的說道,這人是關中之兵,並未與公孫軍交戰過。


    “老弟,你此言差矣,公孫白如今坐擁九州之地,麾下五十萬大軍,又深得騎兵之妙,實力並不亞於六國聯軍,更何況其有妖術在身,須不可小覷!”一名經曆過中原大戰的老兵,語重深長的說道。


    “騎兵又如何,騎兵還能飛馬上關不成?妖術,這世上哪來的妖術,無非區區幻術而已,若是公孫白有妖術,何不撒豆成兵,攻下此關?”那人滿臉的不信。


    一個無神論者和一個信奉鬼神的曹軍就“世上是否有妖術”這個高深的哲學命題展開了激烈的切磋,逐漸越來越多的人卷入進來了,那些經曆了中原之戰的曹軍都信誓旦旦的說見識過公孫白的妖術,而那些關中之兵則根本不信。


    爭著,爭著,那些中原的老兵一急眼就爆了粗,展開了人身攻擊,這一下便炸開了鍋,那些關中兵也不是好惹的,跟著還嘴叱罵,雙方由爭辯升級為對罵,又由對罵眼看就要升級成火並,若非雙方的將領和一些老成持重的曹軍死死拉架,一場械鬥便要在關樓上展開。


    城頭上熱火朝天,誰也沒注意到,城樓下一大片黑影沿著山穀邊的陰影,如同幽靈一般快速的衝到了關下。


    公孫白率眾肅然立在城下,疑惑的望了望關樓上那一片喧鬧的情景,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不過很快他就不再關注詭異的情景,而是向前一揮手。


    一片黑影閃現,十餘架雲梯便出現在關樓之下,隻因雲梯的上半截活梯還沒展開,故仍舊低於關樓半截。


    趙雲銀槍一揮,率著上百名藤盔藤甲的白馬義從將士,奔往雲梯而去。


    “罵你又咋的啦,老子不管你是那個角落卡卡裏來得,到咱關中就得服服帖帖的。”


    “你個齊孫,這算哪門子關中?過了函穀關才算關中,老子還沒過關呢。要是在俺兗州,懟死你個禿孫!”


    “你個瞎人,張得太,老子……”


    “砰砰砰……”


    突如其來的一陣劇烈的撞擊聲,驚得正在激吵正酣的眾曹軍魂飛魄散,紛紛迴頭望去,隻見得垛堞上塵土飛揚,一隻隻巨大的搭鉤已然搭上了城牆,那巨大的聲響便是雲梯撞在垛堞上的聲音。


    刹那間,眾曹軍如同見了鬼一般,目瞪口呆。


    唿啦啦~


    無數的白馬義從甲士衝上雲梯,很快便舉著雪亮的百煉鋼刀,奔往垛堞口。


    “敵襲,敵襲……”有人率先驚醒了過來,嘶聲喊道。


    眾曹軍一陣大亂,驚慌失措的他們來不及考慮敵軍是怎麽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有的人硬著頭皮朝公孫軍舉刀砍來,也有人吹響了號角,但是更多的人則是撒腿就跑。


    城樓上原本就不過百餘名守軍,除去在望樓裏睡得像豬一般的睡神,還有逃跑的,剩下不到二三十人倉皇之卒,還不夠身先士卒、率先登關的趙雲和文醜兩個人吃的。


    刷刷刷~


    兩杆長槍如同閃電一般刺出,隻聽得噗噗的聲音,轉眼之間便有數名曹軍被透穿了咽喉,捂著噴血的喉頭一陣亂轉,然後紛紛倒下。


    餘下的曹軍一聲呐喊,紛紛撒腿就跑,就連那兩名正在吹號示警的曹軍也扔下號角,往關樓下狂奔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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