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袤的原野上,近兩萬騎兵和上萬匹馱馬,還有數千牛羊,頂著怒嚎的朔風,滾滾而來。


    風越來越猛了,一股股冷風如同刀子一般刮在臉上,眼看著天空上陰陰沉沉的,估計用不了幾天便會刮起鋪天大雪。


    在這樣的天氣之中,敢在草原奔襲的,除了草原土著,恐怕就隻有公孫白的精騎了。支撐著他們在野外長久行路的,有麵食,有鮮肉,有熱湯,所謂軍馬未動,糧草先行,治理三州之地數年之久的公孫白原本就不缺糧草,再加上繳獲的牛羊也能讓士兵們吃上鮮肉,夥食自然不會很差。


    除了足夠補充體力的食物,禦寒的裝備也是這個時代最優越的,人人皮甲棉袍,就連胯下的戰馬都披上了棉布,晚上在帳內還有兩床棉被一蓋一墊,對於這些從屍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將士來說,身體早已練得如鐵一般,再加上溫暖而厚實的棉衣,這點寒氣根本算不得什麽。


    饒是如此,公孫白依舊覺得在如此惡劣的天氣之中行軍,的確是件不人道的事情,隻是在這亂世之中,他早已心硬如鐵。


    或許,等到明年開春之時,再揮師北上,是個不錯的選擇,匈奴人已殘,實在犯不上帶著這群忠心耿耿的將士冒著刀子般的狂風,前往即將成為冰天雪地的戰場。


    可是,這幾個月來所見到的北地漢人的慘景,使得他覺得一刻都不能等。並州北部至少還有十萬漢人落在匈奴人手中為奴,如今匈奴人被打殘,本身物資也欠缺,這些漢人的境遇不知要淒慘到何等地步,恐怕每天都會有人餓死或者凍死在風雪之中。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他深深的明白霍去病說這句話的時候的心情,很顯然這個英俊勇武、位高權重、深得聖寵的少年將軍,並不是不近女色,而是長期與匈奴人的戰鬥之中,見過了太多的北地漢人的淒慘,年紀也和他差不多,正是血氣旺盛的時候,才會立下這樣慷慨豪壯、略帶憤青的誓言。


    隻是霍去病終究是壯誌未酬身先死,這一次,他要為那個在曆史上如同煙花般燦爛的少年,為無數的北地漢人的冤魂,完成數百年來的心願。


    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在穿越之前,公孫白曾無數次yy過假如自己穿越後的日子。在他曾經的腦海中,可是滿滿的香車寶馬、美女如雲、混吃混喝等死的幸福生活,可是如今經過八年來的亂世漂浮,見過無數的人間地獄景象,他心中的責任感也越來越強,尤其是麵對匈奴這樣的異族,使得他心中的戰意更是熊熊燃燒不息.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匈奴人,老子滅定了!


    很多人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一份俠義情結,隻是未居其位,未得其能而已。


    數騎如風馳來。


    “啟稟大將軍,前麵二十裏處,便是虎嘯嶺關,匈奴左日逐王劉安親率三千匈奴精兵把守此關!”


    劉安?


    公孫白嘴角浮現出一絲嘲弄的笑容:“傳令下去,加速行軍,在天黑之前趕到大青山南麓。”


    ……


    沙陵城南,虎嘯嶺關。


    一支五百人的漢軍輕騎,正在兩旁的樹林的掩護下,沿著山道蜿蜒而行,如同一條長龍一般。一麵“公孫”字的戰旗,若隱若現,引領著將士們前進。


    翻過幾道山脊,趙雲持槍立馬站在高高的山坡上,駐足而立。


    遠遠望去,卻見三條道路的交匯口處,一座山嶺當道而立,山嶺之上,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到營寨旗幟的影子。


    “前麵就是虎嘯嶺,此戰的關鍵,正是此嶺。”趙雲握緊了長槍,眉宇間閃爍著絲絲興奮。


    他奉命率五百白馬義從悍卒在山中奔行,正是欲夜襲這虎嘯嶺關而來。


    “將軍,虎嘯關嶺就在前麵,咱們現在就進攻嗎?”一名軍侯問道。


    趙雲一擺手:“不急。等天黑了,等燕將軍他們得手了再說。”


    趙雲遂是命諸軍避入林中,暫不露頭角,等著天色變黑。


    斜陽偏西,時近黃昏。


    虎嘯關數裏外,一支五十餘人的漢人商隊模樣的隊伍已越過山路大道,來到了虎嘯嶺關下。


    虎嘯嶺上駐於匈奴三千兵馬,守將乃是匈奴左日逐王劉安。


    虎嘯嶺扼南北衝要,乃是南北商販通行的必經之路,若是半年多前,漢人商隊在此出現,原本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可是自從袁譚將並州北地讓給匈奴人之後,北地的漢人不是被殺,就是為奴,哪裏還有商隊敢來往?你還真以為會有人在伊拉克戰爭時期,賣蘭州拉麵給美國大兵和當地土著士兵而大發橫財?


    這些商隊人馬,馬背上都馱著鼓囊囊的大包小包,那些匈奴士卒眼裏冒光,若是在平時,在他們看來,那可是財神來送錢了,早就出關搶劫一空。


    然而此刻,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這隻商旅卻顯得無比的詭異,匈奴人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急忙派人去請左日逐王劉安。


    劉安聞訊而來時,漢人商旅已到關下的五十步之內,劉安一見關下的這隻漢人商旅,不禁氣笑了——公孫白難道是個白癡嗎,還是把我本王當成白癡?還不如直接兵臨關下,告訴老子你隻是想路過此關去打獵更來得直接。


    “你等乃何人?”劉安哭笑不得的望著關下的漢人,揚聲問道。


    “我等乃大漢商旅,欲前往雲中郡賣藥材,還請大王行個方便,大王和兄弟們攔路打劫討生活,日子也艱難,小的這買路財自然少不了大王的。”


    迴答他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漢子,滿臉堆滿了笑容,看起來倒是有一副小商人模樣,語氣中帶著幾分諂媚,若是換個時間和地點,劉安或許還真就相信了他。


    眼見對方賣乖耍寶把他們當做攔路搶劫的娥強人,劉安更是又好氣又好笑,依舊戲謔的問道:“不知閣下買得何等寶藥?”


    那漢子哈哈一笑,從旁邊拿出一顆長長的錐形的物品,對劉安一揚,高聲喊道:“此乃千年人參,能治不孕、不育、房事不舉、尿頻、尿急、尿不盡,大王正好用得著。”


    當劉安看清他手中拿的是顆大白蘿卜時,終於不再想和那漢人說話了(詩經中“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其中的菲就是白蘿卜,故春秋時已有白蘿卜),當即惡狠狠的一揮手:“放箭!”


    咻!


    一枝利箭如同流星一般,射向那耍嘴皮子的漢子胸口,隻見得鮮血飛濺,那漢子捂著射入胸口的利箭,一聲不吭的仰天而倒。


    咻咻咻~


    關上箭雨紛飛,關下的漢人一個接一個的被利箭射倒,一片血雨紛飛之中,五十餘名漢人全部倒在那些馱馬之旁,滿地的血跡斑斑。


    劉安望著血泊中的漢人,終於如釋重負,解氣的罵道:“一群白癡!”


    說完又仔細望了望地上,沒看出什麽一樣,這才一甩袖子,轉身離去。


    臨走之前,似乎想起了什麽似的,又特意交代了一句:“任何人不得出關。”


    眼見劉安已然淡定的離去,關上的匈奴人卻不淡定了。


    關下的上百匹馱馬,不少被利箭射倒,倒在血泊之中,也有好些馱馬尚自挺立在哪裏悲鳴著,不管是立著的還是躺著的馱馬,背上的皮袋很多都被利箭劃開,露出裏麵的物事。


    有絲綢,有錦緞,有黃澄澄的金子,更多的是一袋袋的糧草,很多袋子裏的糧草撒了一地,而最吸引匈奴人的是,有的馬背上居然還馱著美酒,這簡直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啊。


    眾匈奴人你看我,我看你,雖然不說話,眼中卻透露著一樣的心思,大筆大筆的財富就這樣撒在麵前,不撿的是傻瓜啊。


    然而終究是誰也不願率先出聲,因為上頭已有嚴令,任何情況下不得擅自出關,否則必將遭受嚴厲的處置。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眼看天色已黃昏,那些被射倒在地上的漢人已然在地上躺了一個多時辰。


    終於,一個畏畏縮縮的匈奴百夫長,望向負責值守的千夫長,小心翼翼的低聲說道:“這些漢人看來已經死透了,不若……”


    那名千夫長雙眼一瞪,喝問道:“不若什麽?”


    那百夫長眼見得那千夫長雖然語氣嚴厲,眼中卻也露著亮光,心中豁然明白了,笑嘻嘻的說道:“不若末將取來,孝敬給您?”


    那名千夫長轉過頭去,沉聲喝道:“老子可是什麽都不知道——人人有份。”


    這倒是個好長官,不願獨吞。


    那百夫長大喜,朝身後吼道:“來五十個麻利點的兄弟,跟老子速速下關,關上的兄弟人人有份。”


    正是“鳥為食死,人為財亡”,這句話在後世人均工資九千的社會都能普遍適用,更何況這苦逼的異族**絲?


    關門被緩緩的升起,一隻數十人的人馬一湧而出,奔向那群漢人留下的財物。


    他們卻渾不知,那些躺倒在地上的漢人“屍首”,右手已然悄悄的摸向袖中的利刃。


    就在匈奴人歡聲唿叫者撲向那些漢人的財物時,一聲哨聲響起,那些原本已然死透的漢軍,突然嗖嗖竄出,手中的利刃如同閃電一般朝正在搶奪財物的亂成一團的匈奴人撲殺而去。


    (好吧,最近更新的確不爽禮,今天怎麽得也要雙更,晚上還有一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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