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獵獵,河水滔滔。


    正在黃河邊巡邏的右賢王去卑,卻正不屑的望著著河岸對麵的漢軍。


    雖然左穀蠡王沮渠安才吃過漢人的虧,可他卻依舊絲毫未將公孫白放在眼裏,在他看來,沮渠安隻是過於輕敵,中了漢軍的伏擊而已。


    所以,嚇破膽的唿廚泉的目標是堅守到風雪大起時,迫使公孫白撤兵,而去卑卻不是這麽認為的。


    “待得黃河凍上,當說服大單於縱馬渡河,追殺公孫白小兒,為左穀蠡王和被殺的族人報仇,豈可放過!”去卑惡狠狠的想道。


    正當這時,忽有親兵匆匆而來,送一道從美稷城而來的急報,驚恐的奉上。


    去卑隨手接過一看,霎時間,驚到目瞪口呆。


    美稷王庭,失陷了!


    帛書上那短短的幾行字,霎時間把去卑凍結在了那裏。


    美稷王庭不是在匈奴大軍的背後嗎,黃河對岸的漢軍大營仍在且絲毫未減少,漢軍如何能攻陷王庭,難道公孫小兒那廝的士卒,都插了翅膀不成?抑或是漢軍騎兵從東北麵的突襲而來,這也不對啊,東麵一帶多山和關卡,都有駐兵防守,漢軍的騎兵不可能毫無聲息的突然長途突襲王庭。


    去卑驚恐,更無法理解。


    而當去卑看到信的結尾那幾句話時,整個人更由驚恐,變成了全身的顫抖。


    因為,去卑看到了,王庭中的貴族,盡皆被斬的噩報。


    刹那間,去卑有種肝膽將碎的悲憤。


    “公孫小兒,竟敢殺我妻小,我去卑不斬你人頭,誓不罷休——”悲憤之極的去卑,放聲怒嘯。


    那一聲怒嘯,左右匈奴軍皆為一震,他們自是深為驚恐,皆想右賢王的妻小不是在美稷王庭麽,怎麽會為公孫白所害?


    夜已深,匈奴軍中軍大營。


    大帳中,唿廚泉睡得很香甜,雙手還摟著一個漢人女奴。


    熟睡中的唿廚泉,嘴角揚起了一絲得意的笑意。


    夢中,他夢見自己揮師渡河,大破公孫白,一雪前恥,將公孫白的人頭,高高的挑在自己的劍尖上,何其的痛快,何其的解氣……


    正夢到得意時,帳外的喧鬧聲,將唿廚泉從睡夢中吵醒。


    “單於已入睡,誰也不能驚擾。”帳外,親兵都尉的聲音充滿恭敬,卻又滿是堅決,不愧是忠心耿耿的護衛。


    “混賬,本王有十萬火急之事,請務必立即傳報單於,誤了軍情你擔當得起嗎?”聽那聲音,似是右賢王去卑的聲音。


    去卑那焦急而憤怒的聲音,將唿廚泉夢中的暢快一掃而光,他的神經頓時緊張起來,忙道:“讓右賢王進來吧。”


    帳外親兵都尉聽得此言,知道唿廚泉已醒,這才賠上笑臉,放去卑入內。


    去卑匆匆步入,連禮都不及施,便拱手沉聲道:“單於,大事不好,公孫小兒偷渡黃河,已於數日前出其不意的襲取了王庭了。”


    晴天霹靂,五雷轟頂。


    唿廚泉隻覺頭暈目眩,雙腳發軟,剛剛從榻上站起來,一屁股又跌坐了下來。


    “單於——”去卑驚叫一聲,嚇得趕緊撲了上去相扶。


    唿廚泉大口大口的連吸了幾口氣,好容易才緩過神來,強撐著一口氣血沒有噴將出來。


    “公孫白小兒,他是如何襲取王庭的,他的兵馬是插翅飛過去的嗎?”臉色慘白的唿廚泉,喘著氣問道。


    去卑也是滿臉迷惑而無奈的說道:“公孫小兒必是在下遊處數十裏外早已備有船隻,偷偷渡河而過……無論如何,王庭被襲已是事實。”


    去卑說到後來,連自己的覺得這個解釋不可思議,但是誠如他所說,不管公孫白是怎麽飛過去的,王庭被襲已是事實。


    “公孫白,公孫白,我匈奴王庭建造已一百五十年,祖宗基業竟然毀於我之手,可恨啊……”


    唿廚泉是又驚又憤,臉色一會白來一會青,氣得已是有些要發瘋的跡象。


    “單於身體要緊,千萬莫要氣傷了身體啊。”去卑焦慮的勸道。


    唿廚泉連吸了幾口氣,手撫著自己的胸口,極力的壓製著洶湧的氣血,終於是勉勉強強的平靜了下來。


    就在此時,帳外又傳來一聲高唿:“左賢王到。”


    話音未落,左賢王劉豹已然入了大帳,對兩人朗聲道:“大單於不必驚慌,或許這次就是滅掉公孫白的大好時機!”


    唿廚泉和去卑滿臉不解的望著劉豹,眼中燃起一絲光亮,等待著劉豹的下文。


    卻聽劉豹緩聲道:“末將已飛馬傳書,令留在雁門郡的三千狼騎衛嚴加防守,不得讓任何軍馬越過雁門關。如此一來,公孫白便被關在並州之內,東麵和南麵皆被封鎖,唯有往北,他輕騎而去,往北便是鮮卑人的地界,恐怕不是餓死在草原上,就是被鮮卑人擊殺。故依小王來看,此次公孫白弄巧成拙,必死無葬身之地也!”


    思慮了許久,唿廚泉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終於緩緩的站起身來,嘶聲吼道:“速速下令,全軍即刻起程,殺往王庭,追殺公孫白小兒!”


    氣急敗壞的唿廚泉,當天晚上便率領著八萬的匈奴大軍,拔營起寨,星夜兼程的往北而去,殺奔至美稷鮮卑王庭。


    此時,距離公孫白偷襲美稷王庭得手,已經過去了有七天。


    ……


    除了憤怒的漢民百姓斬殺的匈奴貴族和衛軍,剩下的數萬匈奴人則被關在王庭之內,不是公孫白仁慈,而是此時的天下人口稀少,數萬匈奴人用來屯田和奴役,終究要比殺個幹淨有用得多。


    數萬漢民百姓也被安置在王庭之內,其中相當一部分人用來看守關押的匈奴人,這期間毆打辱罵匈奴俘虜的事件時有發生,眾漢軍將士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打得狠了才來阻攔一下。


    公孫軍的注意力早已不在王庭和匈奴俘虜們,誰都知道,匈奴王庭被襲,唿廚泉必然率著八萬多匈奴主力軍迴頭發瘋般的撲來。


    一萬七千的騎兵,麵對五倍之敵,如果是敵軍尚未學會使用馬鐙,或許還可一戰;即便五倍於己的匈奴騎兵已經配備了繩索馬鐙,公孫軍騎兵要想脫身也是輕而易舉的,完全可以利用強弩的優勢,在運動戰中敗敵。


    但是如今公孫白卻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在正麵擊敗敵軍,不能退卻一步,否則那剛剛翻身的數萬漢民百姓又會落入匈奴人手中。


    美稷王庭以南五十裏,後世的準格旗內的庫布齊沙漠,此刻尚未沙化,是荒草連天的草原。


    漢軍過了匈奴神山之後,地勢突然變得平坦起來,尤其是到了庫布其這一帶,方圓數百裏都是略有起伏的原野,原上枯草橫生,一陣陣凜冽的北風刮過,便形成了一道道起伏的草浪,給人以強烈的仿佛置身大漠草原的錯覺。


    此地就是公孫白要阻擊和消滅唿廚泉八萬大軍的開始之地。


    神山山腳下,一萬餘名公孫軍騎兵勒馬肅然而立,排成一排,形成一條二十餘裏的長龍,前不見頭,後不見尾。


    在他們的麵前,則堆砌著一長條枯草堆,如同巨龍一般橫亙在他們麵前,而在他們的身後的草地卻被割了個幹淨,光禿禿的一大片。


    在他們的手中,拿著的不是那令敵軍聞風喪膽的繯首刀或者強弩,而是一個個用油脂浸透的火把。


    那些枯草,都是早已割下多日,在數日的朔風吹拂和日光照耀之下,已然變得焦幹,恐怕隻要有一絲火星,便會熊熊而起。


    這就是郭嘉的毒計,他要點燃這片草原,讓那滔天大火燒向氣勢洶洶而來的匈奴兵。


    此時的草原,每日刮的都是往南的北風,自然不用擔心會燒傷自己,反而會火借風勢,加速燃燒的進程,那日郭嘉念著“風往南吹”,便是想到了這一點。當然這場大火自然也不會毫無休止的一直燃燒下去,燒到黃河邊自然會停止,不用擔心禍及難免的漢民。


    天幹物燥的季節,連天的枯草,獵獵的狂風,正是放火的好時節,公孫白要讓八萬匈奴人成為香噴噴的烤肉!


    數騎疾奔而來,高聲喊道:“啟稟大將軍,唿廚泉率八萬匈奴兵馬奔襲而來,已在十裏之外!”


    眾人精神一振,齊齊抬起頭來,果然隱隱聽得見遠處的號角聲。


    公孫白眸子裏有莫名的厲色一閃即逝,旋即抬頭喝道:“傳令,放火!”


    號令一出,身旁的將士們立即騷動起來,十數名傳令兵立即縱馬向兩旁疾奔而出,高聲唿喊著傳遞命令。


    “大將軍有令,放火!”


    “大將軍有令,放火!”


    “大將軍有令,放火!”


    隨著那連綿不絕的傳令聲,那一麵麵令旗也隨之舞動著,層層傳遞著公孫白的號令。


    眾公孫軍騎兵,紛紛點起火把,開始在草原上四處縱火。


    幹草烈火,一點就著,不到片刻功夫,熊熊燃燒的大火,連綿起伏,形成了一條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火龍,灼熱的氣流將無盡的煙塵推向空中,形成了無邊無際的煙雲黑幕,恍若世界末日。


    ps:今日大封推,晚上還有一更,另感謝“zlgl301”書友的創意,歡迎大家在書評區多提點創意,一旦采用,可能獲得大保健或者充氣娃娃的機會,哈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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