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城,太傅府。


    公孫瓚與劉虞的恩恩怨怨,隨著公孫瓚的去世而煙消雲散,劉虞也將幽州治所搬迴了薊城。


    沉默多年的薊城太守府又重新迴歸了往日的繁華,大門上的金字大匾在陽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輝,就連府門口的石獅子似乎也變得精神了起來。


    叩嗒嗒~


    一隊騎兵疾馳而來,精鋼打製的馬蹄鐵在地麵上濺起一溜的火星,在靠近府門時才逐漸放緩了腳步,然後緩緩的在太傅府門口停了下來。


    幾名守門的衛兵眼見對方來勢洶洶,不禁大為不爽,那為首的士兵滿臉怒色,剛要發威,一抬眼便見到了公孫白的那匹高達近一丈的汗血寶馬,馬上變了臉色,急忙奔下台階,朝剛剛翻身下馬的公孫白施禮道:“拜見寧鄉侯!”


    他在太傅府守衛多年,自然認得公孫白,身後的一幹衛兵也紛紛變了臉色,急忙向前來見禮。


    公孫白微微點了點頭,將馬僵扔給了身後的士兵,然後帶著燕八及兩名侍衛大步踏入了太傅府。


    府內的大部分家奴和婢女都認得公孫白的,公孫白打聽得劉虞正在廂房內,也不用通報,便直接奔往了劉虞的住處。


    廂房前的青石板通道兩旁繁華錦簇,都是名貴的菊花,姹紫嫣紅,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鮮豔,和地上滿地的落葉形成鮮明的對比。


    嗚嗚嗚~


    一陣哭聲傳來,吸引了公孫白的注意,隻見廂房門口不遠,一個六七歲左右,身著紅衣、梳著兩個朝天辮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放聲哭泣,邊上兩個婢女正在輕聲細語的勸慰她,但似乎根本不管用,小女孩依舊哭得稀裏嘩啦的。傷心的很。


    公孫白心頭頗為好奇,緩緩的走上前,蹲下身來,輕聲問道:“小美女。為何哭泣?”


    那小女孩聽到陌生的聲音,停住了哭泣,愕然迴過頭來,露出一張粉雕玉琢、雨打梨花般的小臉,鼻子還在一抽一抽的。


    她呆呆的看了一會公孫白。抽噎著說道:“叔叔,我不叫小美女,我叫劉淩,我三兄用彈弓把我的小雀兒打傷了,你能幫我找個郎中醫好它嗎?”


    說完雙手捧起一隻受傷的麻雀,迎到公孫白麵前,直勾勾的看著公孫白,眼中充滿希冀的神色。


    隻見那隻麻雀翅膀已被打傷,一條腿也被打斷,躺在小女孩劉淩的手心中。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見到公孫白似乎有點吃驚,哀叫了幾聲,撲騰了一下另外未受傷的翅膀想飛起來,卻隻是勉強掙紮了幾下。


    公孫白望著這可憐兮兮的一人一鳥,心中突然似乎有塊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當即微微一笑道:“好,叔叔就是郎中,管保你的小雀兒馬上能飛起來。”


    小女孩劉淩馬上破涕為笑,雙手小心翼翼的將那麻雀放到公孫白手中。笑嘻嘻的說道:“我就知道,叔叔長得這麽俊,一定能醫好我的雀兒的。”


    公孫白輕輕的接過那受傷的麻雀,朝她眨了眨眼睛。扮了個鬼臉,然後閉起了雙眼,嘴裏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醫治劉淩的雀兒我最行,變!”


    那隻原本尚在掙紮的鳥兒突然不動了。呆呆的躺在公孫白的手心中,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似的,歡叫了一聲,撲騰而起,飛向了空中,然後在飛翔了一圈之後,便又落在公孫白的肩膀上,發出咕咕的歡叫。


    公孫白身後的燕八等侍衛已是見怪不怪,那兩個婢女卻是雙目圓瞪,嘴巴張成o型,半天合不攏來。


    噢~


    小蘿莉發出驚天動地般的歡唿聲,猛的一蹦而起,撲到公孫白的懷中,抱著公孫白的脖子,惡狠狠的親了幾口,親得公孫白滿臉的口水。


    公孫白尷尬的推開她來,將肩頭那隻乖得像貓一樣的麻雀放在她的手心眾,笑嘻嘻的說道:“雀兒要在空中飛翔才歡快,我們放它飛走,等到它餓了,想要過來吃東西的時候,你再喂她吃麥粒好不好。”


    “好!”小蘿莉歡聲叫好,捧起麻雀伸到頭頂上,雙手一張,那麻雀便依依不舍的在他們頭上轉了幾個圈,然後展翅飛去。


    “子明來了?”一聲洪亮的聲音打破了這溫馨的氣氛。


    公孫白緩緩的站起來,一抬頭便見到了廂房門口的劉虞,正一臉苦笑的望著他,公孫白急忙輕輕的推開正親昵的抱著他的大腿的劉淩,朝劉虞彎腰一拜:“拜見太傅!”


    劉虞擺了擺手道:“進來吧。”


    公孫白輕輕的摸了一下小蘿莉的頭,走向劉虞的廂房。


    ……


    廂房內,劉虞苦笑道:“此乃本官之孫女,一向喜歡黏著我,故此隨我來了薊城。”


    說完話鋒一轉,沉聲道:“你不來,我正好也要叫人去請你。”


    公孫白訝異的望著他:“不知太傅找卑職何事?”


    劉虞臉色變得陰沉起來,從案幾上抓起一封書信,扔給了公孫白,問道:“皇上遷都許昌之事,你可知道?”


    這種頭等大事,公孫白豈會不知。隻是對於他來說,不要說被袁紹堵得死死的,沒辦法率軍出幽州奔往洛陽迎接劉協,就是有這個機會也要裝死啊。


    曆史上的曹操,雖然“挾天子以令諸侯”,其實在這群雄並起的時代,那些有實力的諸侯,真正把天子當迴事的並不多。對於曹操假傳的天子令,對自己有利的則聽之,譬如給自己封官拜侯,甚至加九錫之禮(如孫權),圖個名正言順;若是對自己無利或有害的,則以“操雖托名漢相,其實漢賊也”,就當它是個屁。所以,即便是袁紹這樣的號稱四世三公的大漢名門,也不願意迎奉劉協。曹操雖然利用天子的名義沾了點光,但也惹了一身的騷,姑且不說後來成為白臉奸臣的代表,背負罵名,被黑得一塌糊塗。即便是在當時,劉協也屢次想除掉他自立,逼得他殺了劉協的皇後和兒子,才將劉協震服,也算是請了個祖宗過來。


    公孫白立即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悠悠的歎了一口氣道:“唉,曹孟德此人鷹視而狼顧,野心勃勃,陛下入主許昌,未必是好事啊。”


    劉虞的愁緒瞬間被公孫白帶動起來,滿臉的陰沉和憂傷,喃喃自語道:“本官無能,害得陛下受此大難,卻無力救之,罪不可恕啊,罪不可恕……”


    公孫白默然不語。


    許久,劉虞才迴過神來,雙目如電,緊緊的盯著公孫白,臉色凝重的說道:“我原本想等你成了氣候,殺出幽州,護衛聖駕,想不到卻被曹操搶了先。你須答應我,他日若有機會,一定要救出聖駕,還都雒陽,再掃平天下群賊,重振我大漢基業!”


    公孫白心頭一凜,當即不假思索的答道:“卑職必謹遵太傅之言。”


    劉虞點了點頭,一雙老眼如刀子一般,似乎要穿透公孫白的心,公孫白坦然無懼的望著他。


    許久,劉虞才歎道:“我原本以為袁紹會是重振大漢的棟梁之才,如今看來,與天下群賊不過一丘之貉,隻圖自己富貴,何曾有匡扶漢室之心,我是看走眼了……”


    他的神色變得極其蕭索,似乎刹那間老了好幾歲。


    沉默了一會,劉虞才問道:“你此來,所為何事?”


    公孫白神色一肅,正色道:“袁紹狼子野心,未經朝廷任命,自號車騎將軍,又獨占冀州、青州和並州之地,如今又覬覦幽州之地,卻置陛下於雒陽而不顧,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太傅既奉朝廷之詔令,督六州事務,還請太傅給卑職一道征令,率軍討伐袁紹。”


    劉虞的神色怔住了,沉默不語。


    公孫白急聲道:“若非卑職被袁紹堵在幽州,早就出兵迎接天子陛下了。如今袁紹心懷二心,又占據三州之地,此賊不除,卑職何以匡扶漢室,為天子陛下掃蕩天下,重歸太平盛世?”


    劉虞緩緩的抬起頭來,望著公孫白,突然神色一動,沉聲喝道:“袁紹已不可期,除掉也未嚐不可。你可敢發誓,永不背叛大漢?”


    公孫白望著他那如電的目光,心頭一凜,隻是稍稍猶豫了一下,當即高聲道:“我公孫白,當竭盡所能,匡扶漢室,如違此言,天誅地滅!”


    我匡扶漢室,保證這天下還叫漢朝,當未必保的就是劉漢,或許……是公孫大漢呢。


    劉虞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溫和的望著他道:“既然如此,我且修書一封,發往許昌,請陛下下旨,準許你出兵征討袁紹。”


    公孫白差點吐血,搞半天還得請示曹操……怪不得曹操屁顛屁顛的就去迎接劉協了。


    無奈之下,他隻得苦著臉道:“既然如此,卑職在易城等候太傅的消息。”


    我去,沒有征令,難道我還不打了?討一道征令,隻不過為了名正言順而已。


    望著公孫白離去的身影,劉虞的眉頭微微蹙起,若有所思的自語道:“如今你年紀尚幼,赤子之心,他日你千乘如雲、萬騎如雨,權傾天下之時,還會記得今日之誓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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