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平,平州牧府。


    屋外秋風瑟瑟,寒氣透骨,屋內炭火熊熊,溫暖如春。


    公孫度敞開著衣袍,露出多毛而雄健的胸膛,四肢大大咧咧的張開著,橫臥榻上,挨在正為他采耳的美女懷內,另有兩女則細心為他修磨指腳甲,那種派頭排場,別說一向喜歡裝逼的公孫白比不上,縱使曆代帝皇恐怕亦隻如是。


    其實公孫度整體心情還是不錯的,雖然在醫巫閭山受阻,但是也隻是折了點錢糧,損失了不到一千的士兵。如今不知死活的張郃孤軍深入遼東,攻襲無慮城,被他布下天羅地網,隻需坐等捷報了。


    “主公,主公……”心腹大將柳毅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公孫度臉上怫然不悅,翻身坐起,怒聲問道:“何事驚慌?”


    柳毅急聲道:“探馬來報,公孫白已率七千精騎出醫巫閭山,於路斬殺張敞,又破了陽儀和涼茂兩路,我軍中了公孫白的誘敵之計,死傷過萬人,兩萬大軍隻逃得八千騎兵。”


    “什麽?”公孫度驚得從臥榻上跳了起來,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又由白轉紅,最後漲成豬肝色,將那封急報撕得粉碎。


    許久,公孫度才微微歎道:“想不到公孫白小兒居然有如此膽色,老夫倒是小看了他,白白折損了一員大將和一萬兵馬,不愧是公孫瓚的兒子。”


    他將幾名婢女驅趕了出去,端坐在軟榻上,眉頭緊蹙,沉思起來。


    剛剛想出點眉目,卻又見一名信使急匆匆的奔了進來,遞給公孫度一封火漆密信,急聲道:“啟稟主公,北麵急報。”


    公孫度匆匆一閱之後,暴跳了起來,雙眼通紅得嚇人。嘶聲怒吼道:“好你個李敏,怪不得我遍尋海島不見人影,原來就躲在望平城……公孫白小兒,居然不知死活。占得便宜非但不退,還有取我遼東之勢,真是反了!”


    他一屁股又坐迴軟榻,接著哼哼怪笑了起來:“好,很好。老子這次就讓你有來無迴,一網打盡!”


    他緩緩的站了起來,沉聲喝道:“傳令下去,立即點齊五萬兵馬,本侯要再次親征,活捉公孫白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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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白風清,遼水滔滔。


    月光之下,江岸東岸旌旗密布,密密麻麻的排列著整裝待發的騎兵,長刀如茂密的樹林一般刺向蒼穹。鋒芒凜冽的鋒刃在月色下閃出一片片陰冷的光芒。


    帥旗之下,公孫白正與張郃和兩名身著紅袍的官員揮手道別。


    左邊一人,年紀三十餘歲,神色剛毅,正是望平令楊路;右邊一人,雖然頭發已然灰白,但是全身卻散發著一股強勁的活力,尤其是那雙眼睛,似乎有什麽東西一直在熊熊的燃燒,正是玄菟郡內名士。曾任河內太守的李敏。


    “楊路,統率61,武力65,智力59。政治69。”


    “李敏,統率55,武力54,智力70,政治80。”


    兩人屬性倒也中規中矩,尤其是那李敏。政治達到了80,倒也是一名賢才。


    正如田豫所料。公孫度率五萬大軍氣勢洶洶而來,卻繞過了望平城,直接從遼陽渡過遼水奔醫巫閭山,在醫巫閭山建立了一道關卡,硬生生的將公孫白的孤軍封鎖在遼東境內,準備來一場甕中捉鱉。


    眼見公孫度率著五萬大軍,直奔望平城而來,甚至連隻有千人守城的無慮城都懶得順手拔掉。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搶先把望平城團團圍住,不讓公孫白走脫。


    隻是一向注重情報收集的公孫白,已然將斥候放到了百裏之外,而且四處偵查的斥候所騎的都是八尺高的駿馬,故公孫度的大軍尚在百裏之外的時候,公孫白便已得到了消息。


    很明顯,若是公孫白的一萬餘大軍一旦被公孫度圍困,像望平這種小城,僅僅比無慮城略大,不但城牆低矮,不利於防守,而且囤積的糧草也不多,公孫度隻要圍個三五個月,恐怕全城都要易子而食了。


    就在此時,一封密信從遼陽城飛往了望平,令公孫白眼中大亮。


    遼陽城,是遼東境內僅次於襄平的大城,也是襄平城的前沿陣地,不但城高牆厚,而且糧草充裕,一旦將其奪下,守個半年一年是沒問題的。


    如今這封神秘的來信,給了他們奪取遼陽城的希望,所以公孫白與郭嘉和田豫兩人合計之後,決定留張郃和李敏等人堅守望平城,自己率白馬義從和墨雲騎攻襲遼陽。


    江風獵獵,吹得公孫白的頭發飄舞飛揚,公孫白緊緊的握著李敏的雙手,低聲道:“望平城中,一切還請先生多多費心,支持張將軍守城,隻需守住公孫度七天,則望平之圍自然得解。”


    李敏激聲道:“請寧鄉侯放心,由李某在,城內兩千守軍及三千名各府家將家丁,都將唯張將軍馬首是瞻,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公孫白點了點頭,又輕輕的拍了拍張郃的肩膀問道:“弩箭可夠否?”


    張郃朗聲道:“十萬弩箭,已足以守城,請主公放心。”


    公孫白迴轉身來,翻身上馬,提起遊龍槍,直奔遼水江邊。


    江麵上,一排排艨艟被鐵鏈鎖在一起,每五艘艨艟鎖在一起,形成了一艘大船,又裝上了桅杆和風帆,平穩的停在江麵上,密密麻麻的遮蔽了江畔。


    公孫白手中長槍一指,怒聲吼道:“上船!”


    隨著一陣如雷的響應聲,眾將士紛紛縱馬奔向江邊的傳上,接著那連成一片的鐵鎖連舟之上,隨著低沉的號角聲,一張張風帆升起,一艘艘鐵鎖連舟,隨著江風的鼓動,滾滾向下流駛去。


    李敏呆呆的望著那一片越行越遠的帆影,喃喃的說道:“坊間流傳寧鄉侯會仙術,今日一見,果然也。寧鄉侯得此仙術,何愁公孫度不滅?”


    他的腦海中還在浮現著那一幕令他震驚得無法言語的情景。


    傍晚之時,銀槍白馬的公孫白,一身白衣如雪,披散著長發,配上他那豐神如玉的麵容,在夕陽的照耀之下,如仙如神。


    而他所做的舉動,卻簡直和神仙無異。


    他時而奔向江邊不遠的一處樹林之中,隻聽得唿啦啦的響聲,那樹林之中便倒了一片,接著又縱馬奔向江邊,手中輕輕的一抖,便有數十艘艨艟戰船,如同從天而降一般,詭異而神奇的出現在江麵之上,令李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恍然如夢。


    然而,現實卻真真切切的告訴他,這不是夢,這是活生生發生在他麵前的事實,那些艨艟出現在江麵上之後,一幹軍士立即提著鐵鏈,將艨艟戰艦五艘一排連成一起,形成一艘寬大的戰艦。


    那一刻,他的世界觀被顛覆了,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有仙術!


    那一刻,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烏桓人和鮮卑人會敗得那麽慘,一股必勝的信心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燒起來,那一刻他也徹底的相信,不管公孫度如何雄才大略,在這位十八歲的寧鄉侯麵前,遲早灰飛煙滅。


    而他,等這一天,已經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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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平城下,蹄聲如雷。


    連綿不息的號角聲中,遮天蔽日的旌旗如同茂密的森林一般,在旌旗之後出現的是密密麻麻而陣列嚴明的遼東軍騎兵,先是身披重甲、手持短刀和大盾的甲士,然後是手持長戟、身披輕甲的銳士,再往後是則是兩腰都掛著箭壺、端著強弩的善射弩手,後麵還有雜兵、夫役,從望平城下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接地連天,無窮無盡。


    一直行進到距望平城隻有一箭之遙時,遼東軍這才慢慢的停了下來。在“公孫”字大旗之下,數以萬計的刀戟,匯成了一望延綿無際的金色森林,冰冷的肅殺之氣漫過虛空,在望平城上無盡的彌漫開來。


    陣旗開出,先是一隊頭戴長長的唿啦啦的湧將出來,排成兩排,旋即一輛金色的鑾駕在數十騎的簇擁之下從珍重緩緩駛出。


    戰車上,一名身披金甲紅袍、腰懸寶劍的中年將領,手扶車轅,傲然而立,正是號稱遼東之王的平州牧、遼東侯公孫度!


    公孫度望著望平城樓上旌旗如雲,戈戟如林,數以千計的甲士密密麻麻的擠滿了城頭,一副如臨大敵般的陣勢,不禁仰天大笑起來。


    騎馬追隨在鑾駕旁邊的章碾大惑不解的問道:“主公何事發笑?”


    公孫度哈哈笑道:“我笑公孫白小兒,不自量力,如今我大軍圍城,他就算三頭六臂也插翅難逃,哈哈!”


    身旁眾將士跟著哈哈大笑。


    公孫度伸手一舉,厲聲喝道:“傳公孫白出來答話!”


    數騎奔湧而出,直奔城下,高聲喊道:“遼東侯傳公孫白出來答話!”


    城樓上,人頭攢動,一人排眾而出,厲聲喝道:“公孫度老賊,亂臣賊子,豈敢在寧鄉侯麵前無禮?”


    公孫度抬眼望去,認得是李敏,怒極之下,不再答話,拔出腰間寶劍,嘶聲怒吼道:“攻!”


    喊殺聲震天而起,數萬遼東軍推著雲梯如同潮水一般湧向城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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