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歪了歪頭,輕聲確認:「給我?」


    「嗯,跟我來吧。」


    路之魚的聲線略有些緊張,她竭力放輕鬆自在,使麵前這人看不出什麽破綻。她知道,這個傢夥看著漫不經心,但其實最理智不過。


    穩了穩心神後,路之魚便不打算再跟薛纏說話,徑直帶著他往自己的目的地走。


    少年雙手環抱,白衣墨發,束著高高的馬尾,懶意洋洋的跟在路之魚身後。


    他的眸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漆黑的眼眸半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大約走了很久,少女停下腳步,頭也不迴的對他說「閉上眼」時,薛纏一頓,順從的閉上眼,詢問:「要做什麽?」


    路之魚返迴來拉他手,「把手給我。」


    「?」


    雖然覺得不解,但薛纏還是伸了手,他的食指向前探去,溫熱的觸感順著指尖傳來,讓他忍不住一顫,須臾,路之魚的整個手全數覆蓋上來,牽住他的手。


    「別睜眼,到地方我會說的,也不用擔心閉眼會撞到什麽,有我牽著你呢。」


    少女溫軟的聲音從耳畔處傳來,薛纏垂下來的睫毛一顫。


    對他來說,蒙眼走路實在算不了什麽,習武之人講究的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他雖不是習武之人,可有些東西是通的。


    成魔這麽多年,他的修為高到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能製服他的地步,所以,區區一個用耳聽路實在算不了什麽。


    想是這麽想的,隻不過,當他聽見路之魚後半句話,感受到手上實實在在傳來的溫熱時,忽然轉變了想法,眉眼一彎,輕快應道:「嗯。」


    「那你可一定要牽好我哦,我怕摔,怕痛。」


    怕痛……


    少女微頓,琥珀色的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


    薛纏的一句話恍惚間又把路之魚拉迴到了那個村莊裏,那個漆黑不堪的夜晚,也是她牽著瘦小的小孩,行走在一條不見星光的道路上,不同的是,當時是因為情勢所趨,迫不得已拽著他前行,而現在……


    是她想要送他一份禮物。


    路之魚停下腳步,沉吟道:「到了,可以睜眼了。」


    薛纏應了一聲,隨後,睜開眼睛。


    剎那間,瞳孔倏地一顫,就連唿吸也忍不住放輕。


    藕粉色的光芒在暗沉沉的夜間一點一點的出現,周圍細小的淺黃色光芒上下浮動,圍繞著那顆正中央的、巨大的櫻花樹飛舞。


    漂亮的櫻花樹底下鋪滿了鮮紅的玫瑰,紅與藕粉的光芒一閃一暗的交匯。很多叫不上名字的花束擁著玫瑰,白色、紫色、各種顏色不一的花束點綴著這幅不太完美的畫麵。


    「阿厭,」路之魚在他隨著她的聲音而看過來時,就已經緊張到大腦快要放空了。這是她第一次為一個人準備禮物,難免會有些緊張,「這份禮物其實很早就準備了,隻不過一直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時機送出去。」


    「這份禮物我私心認為更適合作為生辰禮物送出去,可我不知道你的生辰具體是什麽時候,所以,便擅自主張的想要為你補一個生辰。」


    「因為氣候不對,我沒辦法去搜集到那麽多鮮花,隻能去長白仙尊得花園子拔了點仙花來,我聽人說,送花是很俗氣的一件事,可我也想不到再送你什麽別的禮物了。」


    路之魚碎碎念著,「明年吧,明年再為你補一個更好的生辰,今年的話——」


    「阿厭,生日快樂。」


    路之魚定定望著站在花叢中心,看不清任何神色的少年身上,他低垂著眸,漂亮的眉眼被遮掩在碎發下,低聲道:「我的……生辰嗎?」


    路之魚點點頭,正要張嘴再解釋兩句,將係統告訴她薛纏生日這事揭過時,一道黑影倏地從麵前閃過,裹挾著溫涼的風,倏地停留在她的麵前。


    路之魚忍不住瞪大了瞳孔,「喂喂喂,幹什麽——」


    下一秒,薛纏彎腰擁住了她。


    他抱得不是很用力,就連手也是輕輕搭在她的背上,仿佛隻要擁有片刻的溫度便能感覺到滿足。


    路之魚一僵,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這種略顯矜持的風格完全不像他。


    況且,他們兩個親也親過了,手也不知道牽過多少次了,現在卻因為一個擁抱而小心翼翼起來,著實有些不像薛纏的風格。


    畢竟這傢夥可是能在火海中壓著她吻的人。


    不過,話又說迴來,兩人雖然經歷這麽多,可正兒八經的告白和明心意還時機未到啊。


    縱使她心裏知道這傢夥對她不一樣,但在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明說前,他們的關係以前是怎麽樣,現在仍舊是什麽樣。


    正當路之魚胡思亂想之際,突然聽到身邊的人說著:


    「沒有錯。」


    她好奇問了一句:「什麽沒有錯?」


    薛纏嘆了口氣,像是想通了什麽似的,將下巴搭在她的肩上,散漫的聲線緩緩鑽入路之魚的耳畔,「我的生辰……二月初七。」


    「之之,我和你隻隔一日。」


    他稍作用力的將她抱緊了些,低低道:「我原先並未過過生辰,所以,我認為那個日子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若不是大了點,族中的長輩偶然告訴我,我至今仍然不知生辰是什麽玩意。」


    「盡管知道了,對我來說,我的生活依舊不會改變,這是在此之前。」薛纏垂下眸,漂亮的眉眼間顯露出偶爾才會出現的溫柔神色,漆黑的眼波閃爍一絲流光,「直到今日,見到你為我準備的這些禮物之後,我才大概明白,這個日子對我來說,的確是極為特殊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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