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那傢夥偽裝的太好了,沒有讓她覺察到不對。


    又或許是, 當時整片魔域都充斥著魔尊的魔氣,讓她無法感知到掩藏在魔氣之下的妖氣。


    該死!她該早點注意到的。


    一個妻子失蹤了二十多年, 卻還像個沒事人一樣在村莊裏當個大夫, 這怎麽可能?要麽就是他真的心大, 或者像是旁人說的那樣,一邊尋找妻子的蹤跡一邊謀求生活,要麽就是……那傢夥對趙家村那幫人尋求長生的事情心知肚明,並且還暗中助推了一把。


    一把把像線團一樣纏繞著的絲線終於被她理清,她的大腦逐漸清晰明朗起來,想通一些事情後,路之魚遂幽幽吐了口氣。


    好累。


    腦力活果然不是人幹的。


    「我明白了,那麽該如何結束這一切?」她掐了掐眉心,算計時間也該到了,於是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對麵的男人先是沉默了下,旋即像是終於作出了什麽重大決定似的,開口道:


    「找到山神,讓他收迴時間之力,結束這一切。」


    *


    想像中的眩暈沒有再次襲來,路之魚隻是眨眼間的功夫,麵前便已經換了一副場麵。


    黑霧宛如一陣渺渺雲煙,絲絲縷縷散去,視野清晰的那一剎那,雲別塵和慕千裏兩人目瞪口呆的站在歪脖子樹跟前。


    彼時,路之魚和阿厭還牽著手。


    在兩人的注視下,她略微不自在的抽迴手,想要減少一下自己的存在感,阿厭眸光變了變,雙手環抱揚了揚下巴,譏誚道:「用完我甩手就把我丟開,路姐姐好是無情。」


    「……你能不能不要說這麽帶有歧義的話。」


    往日會跟她嗆兩句的人此時突然不吭聲了,黑仁中帶有明顯的不高興色彩,瞥她一眼後轉身飛向歪脖子樹,往樹梢上一靠,順勢躺下,完全沒有參與他們接下來談話的意思。


    路之魚:「……」她有點搞不明白。


    在別人眼中傲慢惡劣的魔尊,為什麽……在她跟前會這麽……幼稚?


    他還在耍小孩子脾氣,他以為他是小孩子嘛!還需要她去哄?


    「師、師姐,你……你去哪兒了?」慕千裏好似才從驚訝中迴過神來,結結巴巴問道。


    路之魚擺擺手,「說來話長。」


    「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何不能放任這裏的時間流淌嗎?」


    慕千裏點了點頭。


    「現在我來告訴你答案。」


    「這裏與其說是境,倒不如說是被凍結的時空,就像一塊凍住的冰塊一樣,遲早會有融化的一天,那麽反過來也是如此,你明白了嗎?」


    「你的意思是……」雲別塵沉吟一下,低聲道,「倘若這塊靜止的時空解開封印,便會像冰一般融化?」


    路之魚提醒道:「與其用融化來形容,我個人覺得用消散這個詞語更加恰當。」


    見兩人登時安靜下來,路之魚又將賀醉給她講的事情複述了一遍,然後,補充道:「這已經是第三次重啟,我們再在這裏留下去,誰也不會保證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


    是生是死,存在還是消散,誰也說不準。


    慕千裏顯然將這件事情聽明白了,接過話茬:「那麽,山神在哪兒?」


    提到這個傢夥,路之魚臉上就一片糾結,眉頭直蹙。


    「我大概已經知道山神是誰了,可是……」她有點不願意接受。


    慕千裏好奇道:「是誰啊?」


    路之魚抿了抿唇剛打算張嘴,結果,一直沉默懶懶散散躺在樹上的少年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說出來又能怎麽樣呢?他既漠視我們這麽久,便說明他不願出來。」


    路之魚一聽他這話,就知道少年心裏堵著一團悶氣,這會兒估計要發出來了,於是也沒阻止,繼續聽他說下去。


    「既然他不願出來,那我們就放火燒山,毀掉他的根基,逼他現形。」


    話音落下,少年掌中忽地聚起一團紫紅色的火焰,那團火焰外形雖小,卻灼灼有力的燃燒著,不受風的影響,自然也不會輕易滅掉。


    啊。


    山神走好。


    望著那團滋滋燃燒的火焰,路之魚掀了掀眼皮,朝著湖邊走了幾步,沒有去試圖攔截那團火焰。


    她知道這火肯定是燒不起來的,因為……不會有人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把自己家毀了的。


    幾人皆安靜地等待事態接下來的發展,唯獨慕千裏盯著阿厭的身影若有所思。


    與此同時,一道極其粗的嗓音大聲傳來:「住手!」


    幾人循聲望去。


    阿厭收了手上的火,並沒有像其他人一般將目光放到趕來的山神身上,而是盯著路之魚的身影,狹長的眼睛眯了眯,黑沉沉的眸子中夾雜著幾分意味不明。


    看清了遠處奔來的那道身影,路之魚本是平靜的臉上忽地裂過一絲碎痕。


    果然如此。


    她猛地閉上眼,不願再想。


    「我竟然還給他洗過澡,我給一個男人……洗澡。」


    雲別塵和慕千裏也陷入了呆滯。


    什麽情況?黃小姐就是山神?可方才那道聲音明明就是男人的聲音啊!


    「洗澡?」阿厭嘴裏輕輕過了一遍這個詞語,目光掃向『黃瑛』,手中輕描淡寫的冉起一團厲火,「原來是你啊。」


    旋即,一個火團丟過去,『黃瑛』連連閃避,喊道:「對不起我知錯了,這位公子……你先收了火,我錯了,我向這位姑娘道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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