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靜顏越想就越不安。


    他之言行, 從不是什麽不計前嫌的,她直白不留情麵的話都說出口, 他不可能不在意, 恐怕是會有什麽後招,不可不防。


    鴛鴦玉墜掛在腰間, 珍珠手串繞在手腕上,危靜顏思索著, 五皇子雖心性較為單純, 但有一眾勢力支持著他, 應該是不會被三皇子輕易算計的。


    至於她自己, 遠著點三皇子,自不會招惹上什麽是非的。


    她於竹塌上沉思,甘棠輕聲慢步地進來,「小姐,大將軍來了。」


    危靜顏起身去迎, 她有氣有怨, 自小養成的修養,總也不會輕易失了禮節。


    聽說方羽這兩日想著法子, 趁著有孕在身, 要從偏院搬出, 大夫人李氏不做聲, 危俞培也沒有準許了她的要求。


    她的那一齣戲弄,還算是有些效果。


    父女倆自那日爭吵後再見,氣氛有些尷尬,危俞培先說了話:「那日誤會了你,為父一時失察,向你道歉。」


    危靜顏是他和蘇文茵唯一的孩子,也是能唯一連接著他和蘇文茵,印證著他們曾經不顧一切地相愛過的證明了。


    危俞培不希望她怨他。


    危靜顏試圖淺笑,維持著還過得去的父女之情,可她實在笑不出來,微微點著頭說:「人哪有不受蒙蔽的,父親不必在意。」


    又不是第一次了,威風八麵的危大將軍隻會信他所見,信他所聽,而不是根據感情和性格分析而來相信他親近之人。


    她不冷不淡的態度,危俞培再遲鈍也發現了端倪,從他迴京到現在,他的女兒對他隻有對長輩的禮敬,而無親人之間的親近。


    「顏兒,你還不肯原諒我嗎?」


    本已壓製住的氣性,被他這不落重點的道歉又勾了起來,他說錯了,真的知道他錯在哪裏了嗎?


    所謂道歉,並不是為了解決問題,僅僅隻是來緩和她跟危俞培的關係的。


    她對這種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道歉見得多了,也不會因危俞培此刻的低頭和示好而被糊弄。


    氣憤開始超過理智,危靜顏冷言道:「我有一事要問父親大人,答案若能讓我滿意,過去十來年生而不教可一筆勾銷,我也願與父親共享天倫。」


    危俞培臉上總算有了喜色,他立即說道:「你說,為父會盡力為你做到的。」


    危靜顏卸去溫婉假麵,嘴角暗藏嘲諷,「我的原諒和方羽腹中的孩子,二者隻能存一,父親會選什麽?」


    她神情嚴肅,全然不是開玩笑的樣子,危俞培愣住了,她怎麽會提這樣的要求,陌生的仿佛是他第一次認識危靜顏一樣。


    她真的容不下那個未出生的孩子嗎?


    這個認知,讓危俞培混亂了,他好幾次張了張嘴,又什麽都說不出來,最後隻嘆息道:「顏兒,胎兒無辜,你有怨有很衝著為父來就好,不要沾上手足兄弟的鮮血,你再好好想想,好嗎?」


    血緣之親,何忍自相殘殺,危俞培下不去手。


    危靜顏笑了,以一貫溫柔的模樣說道:「我和父親開玩笑的,並沒有那個意思,常言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女兒怎麽會不原諒父親?」


    不對危俞培抱有希望,是她做的最對的事情。


    她的「好父親」,毀掉了唯一一次機會。


    父女情裂,再無重修之日。


    她再不會跟此人生氣了,危俞培,他不值得。


    **


    是日,危靜姝跟隨其母前往雲林寺上香,祈姻緣求安康。


    大雄寶殿之下,危靜姝雙手合十,虔誠跪拜,願神佛庇佑,她能壓過危靜顏 一頭,能替代她,與慎王府聯姻,成為國公府的榮耀。


    叩首再拜後,又捐了不少香油錢,以保得償所願。


    她母親禮佛,要聆聽大師開壇講佛法,危靜姝對此無甚興趣,領著丫鬟護衛在寺中閑逛著,行至一不知名的園中時,她之所求,竟意外出現在了眼前。


    慎王真出現了,神佛聽到了她的訴求。


    她急著想上前偶遇,又猶豫了起來,她記著曾在公主府相遇慎王的那一會,他不滿她自爆姓名,匆匆離去,對她視而不見。


    就此作罷,裝作沒看見,她又不甘心。


    總得一試,不負今日的機會。


    危靜姝踟躕著上前,裝作不經意相遇,行至三皇子跟前時,又驚訝般地抬頭行禮道:「見過慎王殿下,不知殿下在此,無意打擾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行完禮,又悄悄抬頭,打量著身姿修長、龍章鳳彩的慎王,謙遜和貴氣在他身上相輔相成,若能嫁給他,一定會被溫柔以待的。


    隻是不知,他會不會又覺得她冒失了。


    許是佛寺庇佑,她擔心的事根本沒有發生,慎王殿下微笑著和她說話:「此等小事,靜姝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此寺並非孤獨有,開放之所,哪裏談得上打擾。」


    「殿下還記得我?」危靜姝大喜,她以為就那麽匆忙一麵之緣,慎王早就不記得她是誰了,沒想到他都記得,連她的名字也記得。


    三皇子迴道:「危二小姐和孤見過,孤若不記得,豈不是失禮於小姐了。」


    危靜姝更是高興,慎王殿下果如傳聞一般美好,她趁著這難得的機會,又跟他說了好些話,直到她母親派人來尋她,她才依依不捨地跟人告別。


    她離開之後,園中一粗大的樹幹後走出一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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