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雲氏,自然也成了不少女子羨慕嫉妒的對象。畢竟她一個寡婦,帶著前夫的兒子,居然還能嫁入高門,成了正兒八經的將軍夫人,並且得夫君一心一意對待,這樣的福氣,世間上哪個女子不羨慕?


    許筠瑤還聽說,當年這位鎮遠將軍可是傾盡家財來迎娶雲氏的。雲氏出嫁時的十裏紅妝,眾人都知道均是鎮遠將軍所置辦,可那又如何?隻能說明鎮遠將軍確確實實把這位新夫人放在了心坎上。


    阮氏為著夫君之事憂心仲仲,可人前卻還隻能揚著笑臉待人,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焦心地等待著夫君的歸來。


    而同樣在等待的,還有吳知府等一眾太子的支持者。


    此刻,他一臉快意地望著狼狽不堪的唐鬆年,慢悠悠地道:「你的紀大人此刻隻怕已經在流放的路上,當然,他能不能安然無恙地到達流放之地卻是個未知數。唐鬆年,你確是有幾分本事,就是太過不識抬舉,不過本官也沒想要你的命,還會繼續讓你在安平縣當你的縣太爺。」


    他可不是蠢人,想要政績好看,自然也要在手下留幾個能人,否則那種隻會把他哄得舒服卻拿不出政績之人,狗沒了可以再養,能幹事的人沒了卻有點兒難辦,沒有好看的政績,對他日後往前爬可不怎麽有利。


    像唐鬆年這種能人,不聽話卻有本事,那便把他死死摁著,有功勞了歸自己,豈不是更好?


    「不過你的好兄弟唐柏年好像不是這樣想,他還親自找上門來跟本官說,他有法子把你包庇真兇的罪名落實。」


    「嘖嘖嘖,可真是個狠角色。」


    唐鬆年視若無睹地理了理淩亂的頭發。


    吳知府也不在意,一臉神秘地又道:「唐鬆年,其實不但紀淵,連瑞王也沒幾日了,本官出手給你一個教訓的時候,太子已經向瑞王動手了,算算時候,太子登基的好消息也該在這幾日傳來了。」


    唐鬆年心口一緊,還是沒有說什麽。


    正在此時,有人急急走了進來:「大人不好了,京城傳來消息,太子薨,陛下冊封瑞王為新太子。」


    吳知府大驚失色:「怎麽可能?!」


    話音剛落,他便聽到唐鬆年的輕笑:「看來這一迴讓大人失望了呢!瑞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反倒是太子殿下……」


    唐鬆年扶著牆勉強站起,雖然滿身狼狽,可眼中光芒流轉,眼神銳利。


    「成王敗寇,吳大人,我若是你,此刻最應該做的就是立即想法子洗清自己。」


    吳知府指著他,手指不停地抖啊抖,可卻沒有多說什麽,一轉身,急匆匆地離開了。


    太子刺殺瑞王不成,反死於瑞王下屬箭下,建章帝下旨怒斥死去的太子狼子野心,冊立瑞王為新太子,自己退居寧陽宮養病,著新太子代理政事的消息傳到許筠瑤耳中時,她正揚著純真無辜的笑臉膩在賀紹廷懷裏。


    果然一切與上輩子無異,太宗皇帝當真是雷厲風行,接下來應該便是太祖皇帝退位,新皇登基的消息了。


    而老匹夫唐鬆年,也即將迎來他的官運亨通。


    嗯,真是一個讓人不怎麽爽的消息呢……


    她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被賀紹廷牽著跟在阮氏與王氏身後,迎向那一身狼狽卻神情愉悅之人。


    唐鬆年鬆開扶著沈銘與馬捕頭的手,朝著急步迎來的生母與妻子笑道:「娘,夫人,我迴來了。」


    許筠瑤望著前方又哭又笑的王氏婆媳,再看看抱著唐鬆年大腿直蹭的周哥兒,有幾分無趣地打了個嗬欠。


    本宮還是不適合看團圓的戲碼呢……


    「寶丫過來。」她聽到有人喚自己,抬眸望去,見唐鬆年含笑朝著自己招手。


    「快去。」她還沒有動作,賀紹廷便輕輕推了她一把。


    她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身體淩空,整個人便被人高高地舉了起來,嚇得她尖叫出聲,耳邊卻是響著男子爽朗的大笑聲。


    該死的老匹夫,一迴來就嚇本宮!


    夜風徐徐,吹動樹葉發出一陣細細的沙沙響聲。架子床上,鎮遠將軍杜誠忠濃眉緊皺,深深地陷入夢境當中。


    「將軍,不要趕我們走,我們什麽也不求,隻求在府上留有一個棲身之地。夫人進了門,我們也會謹遵奴婢本份,絕不會惹夫人不高興,將軍,求求您了……」


    「將軍開恩哪,將軍開恩哪!」


    「縱然不看在我們多年忠心侍候的份上,也請將軍看在肚子裏的孩子份上,莫要趕我們走!」


    「將軍……」


    夢裏,一陣陣悲泣求饒聲不絕於耳,杜誠忠額上隱隱有汗漬滲出。


    夢中畫麵一閃。偌大的庭院裏,石級上麵無表情地站著的男子冷漠地下著命令:「灌下去!」


    話音剛落,便有仆婦手捧著藥碗上前,強硬捏著被人架著動彈不得的女子下頜,把藥強灌入女子的口中。


    一碗藥灌下去,女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不過片刻的功夫,下體緩緩地滲出鮮豔的紅色。


    與她同樣命運的還有另外兩名年輕女子,無一例外地被強行灌了藥,一刻鍾不到,那兩名女子的下體同樣流出了觸目驚心的血水。


    「杜誠忠,你殘殺親骨肉,毫無人性,我詛咒你這輩子後繼無人,無子送終!」


    杜誠忠驟然驚醒,胸口急促起伏著,已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抹了抹額上的汗漬,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可夢中女子那充滿怨恨的詛咒一聲聲地迴響在耳邊,教他不知不覺便白了臉。


    怎麽迴事?好好的怎突然夢到了以前那些事?良久,他急促的心跳才漸漸地平複了下來,想到方才那個夢,不禁皺起了眉頭。


    或者說,方才那並不是夢,而是確確實實發生過的。隻不過卻不知為何事情過去了這麽多年,他竟是以這樣的方式記起了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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