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沒有失憶,你什麽都知道,對不對?那你能不能幫我去和靳……”當我想通過沈遇白來讓靳空得知真相時,我又不由自主的站起來朝他走。

    沈遇白往後一退,躲了開,“不能,誰都不能。”他說時,看著我的死魚眼裏少見的出現嚴肅和深沉,我那瞬間心髒劇烈一收,然後咬住了下唇,一步步退迴去:“不對,你和靳墨涵……也是一夥的。”我說完後後退數步又跌迴床上,腦海中劃過靳墨涵對沈遇白的追求,隻是靳墨涵那人深藏不漏,她要想裝作不認識沈遇白,將沈遇白安插在靳空身邊,也未嚐不可!

    卻是我想錯了,沈遇白第一次,聲音無比嚴肅對我道:“並不是,靳空說。他失憶後,我保護你。”

    我微微一怔,錯愕的抬頭看他--

    “你說什麽?靳……靳空他……知道自己會失憶?”

    猶豫著我還是說了靳空兩個字,說實話,我始終是信靳空的,我信我的靳空、我的粱睿他絕對不是洛陽和無忌口中的人,我隻信……我見到的粱睿和我見到的靳空。那個肯為我留下恥辱,肯為我做羹湯的孩兒他爹!

    “嗯,他的信,給你。”

    當沈遇白從口袋裏拿出一紙信封遞給我時,我握著那信封,嗅著信封上傳來的沉檀香氣,心髒不由自主的劇烈縮緊。麵前的紅影一閃,他站到門前,聲音沉冷道:“你看信,我守門。”

    “嗯!”

    拆開信的時候,我的手在發抖,因為靳空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可他還是……選了現在這一步!

    “到床上看。”

    倏地,前方傳來沈遇白的聲音,我本站著,聞言點了點頭退迴去。

    窗外的雨還在下,淅瀝瀝的雨聲裏,我和沈遇白在房裏各自呆著,他在門前安靜的仿佛一團紅色的空氣,我在床上握著靳空給我寫的信……

    或許往十年前數一數。手寫信還是一種交流方式,可時代變了,信紙這樣的東西早就被郵件取代,所以當我摸上那信封時,我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那是藏藍色的牛皮紙信封,沒有任何的字就像是夜空,卻沒有星辰。我的心沉了一沉後,深唿吸的緩緩打開。

    泛黃的信紙很古舊,黑色的簽字筆有力的寫滿了雋美如人的字--

    辛辰:

    寫這封信的時候,你正在我的旁邊低低喊我的名字,握著我的一隻手。

    你的

    手小小、暖暖的,可我不敢多握,因為我知道當你看見這封信時,我一定不在你身邊。

    已經反複寫很多頁,怕吵醒你,又怕寫的深情你無法忘懷我,而漢字那麽多,能表達我心情的詞此刻居然找不到,我反複思量,對你能說出口的,隻剩對不起。

    對不起,粱睿的記憶,在我吃下第二顆狐珠時就恢複如初,不僅是他,粱睿之前的記憶,我也一並恢複,隻是那些記憶我無法與你訴說,我能述說的。是真相。

    關於失憶,我從沒想到是因為我自己。

    狐珠,擁有強大力量的邪物,一麵令人得到龐大的力量,一麵又令得到之人失去對摯愛的記憶,使沒有感情的人變得無堅不摧,隻是--

    工廠那顆狐珠不同。

    那顆狐珠裏,帶有我和粱睿的記憶,我不知道記憶是否完整,但是我沒有失憶就表明,這顆狐珠,它原本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所以,工廠害死伯父和伯母的狐珠……千真萬確是我體內取出,雖不是我釋放出邪氣,但我的確是個禍源,我選擇離開和忘記,也正因如此。

    我不能再把災害帶給你,我的摯愛。關於粱睿,我恢複記憶後,看著記憶中的你歡樂多言,愛笑愛鬧,心情既矛盾又複雜。

    我是希望你能保護自己的,可我又多麽希望你還是當初的你,站在我身後,單純而快樂簡單的活著。

    在記憶中,我也看見你說的死去那天。

    我終於能夠想到,我走的時候你有多崩潰;也能想到你哭紅了眼,卻沒有人為你擦淚。

    很小的小事都會勾起你對粱睿的迴憶吧,他用過的東西、你們去過的地方、一起看過的電影、聽過的歌……相約去瀑布。

    這些我都記得,也很嫉妒和唾棄。

    嫉妒那時的我能夠陪在你身邊,陪你歡笑吵鬧;

    唾棄我一門心思隻在你的狐珠上,不是真正與你好。

    這也是我必須離開你的原因之一,我無法忍受你愛上一個騙子,所以,你不能拔除毒瘤,我替你拔。時光飛逝,附上陰陽散,你若想離去,沈遇白會幫助你。

    你又在喊我的名字了,辛辰,我的星辰,如果你還願意接納,我想我們重新認識一次也不錯。

    但僅僅是我想。

    離開與否,在你。

    而你若想殺我為父母報仇,必然要我愛上你,狐珠天地不滅,唯

    有愛可滅,所以,下一次我愛你時。你便有了殺我的權利……

    落款,無星之空。

    “嘩”的一聲,火苗忽然在手中躥起時,我嚇了一跳,迅速的甩開手就看見那信紙自行燃燒起來!我還懵著,懵靳空給我留的這封信和洛陽道長說的居然……相差無幾。

    “要離開嗎。”

    在我愣神的時候,沈遇白走迴來問我。並遞給我一個小紙包:“這些粉末,陰陽散。”

    他遞給我小紙包後指著地上的粉末,我在他根根如玉的手指下看著地上信紙化成灰的粉末,沒有去碰,相反的一下倒在一旁,腦袋裏……全亂了!

    “你,你讓我緩緩,緩緩。”我說著,慌張的低下頭唿吸著,腦袋裏一會兒冒出他恢複記憶,一會兒冒出他體內的狐珠害死了我父母,最後是……粱睿是騙我的,所以他不願和我在一起,所以……他忘了我!?

    “啊!!!”

    想明白那瞬間我隻覺心口一陣氣血翻湧。一聲嘶吼的瞬間,淚水又一次痛苦的流出來!所以說,這些日子他的壓抑放縱,刻意疏離,還有他狂暴和激吻,大步離開,都是他早就知道的嗎!

    “啊--”我大聲的喊著。仿佛這樣就能舒服一些,而我心裏才為他築好的信任堡壘刹那崩塌--

    “為什麽、為什麽是這樣!為什麽變成了這樣……為什麽!”

    等到我嗓子已經嘶啞了,我看向沈遇白方向,卻發現沈遇白不知何時走了!空蕩蕩的屋內沒有任何人,我怔了兩秒後,望著手上的戒指,猛然把手砸去了牆麵--

    “嘶!!”

    劇痛讓我忍不住的倒抽氣。可是,我隻想把那戒指打爛!

    “靳空,你混蛋……”

    “你騙得我好慘!!”

    “我恨你……我恨你!!”

    那一刻他的話反複迴蕩,我腦海中的記憶也反複的劃過,再不是甜蜜,隻覺得剜心、錐心、痛的要死,而這時候,門忽然緩緩的開了,“我騙你什麽。”

    倏然一瞬間響起的熟悉又陌生聲音令我脊背一僵,推門而入的靳空。大步流星的朝我走,中途隻是手輕輕一動,就開了燈,“被你吵死了。”

    他略皺了眉說的時候,朝我這裏走。我望著那燈光下的人--

    他一如既往的修長俊美,可是當他的腳步一步又一步踩過來,卻如同踩在我心上,並且極為有力的

    把我心碾碎。

    “哭什麽,如果是因為靳墨涵打你,我已經把她扔到了對方的陷阱裏。或者說……是因為我忘了你?”當靳空走到我麵前時,他那高大的身形在我旁側。為我投下一片暗影。

    我本悲切,痛苦,恨不得生吞了他,卻是聽他這話,心跳不受控製的一頓,抬起頭時,正被他捏住下顎。他道:“她的話,我從來不信,隻是演戲罷了。你別再哭了,哭的我心裏很不舒服。”

    他聲音雖一如初見般的冷漠,可是他抬起手給我擦淚的手卻一如既往的溫暖。

    “安心把孩子生下來,哭對孕婦不好。”

    他始終垂著眼眸看我,那眸色被睫毛擋住,灰暗的看不見底,我被他捏著下巴不由自主的抬頭,到那最後一句時,我的瞳孔不受控製的放大,他的眼底則劃過一抹淺淺的亮色,隨之他的嘴角扯扯,似笑非笑的坐在我旁側,“這句話,我是不是以前對你說過?”

    他眼底帶著淺淡的亮光,手掌一如既往的溫厚,給我把淩亂的發撥到耳後:“說起來莫名熟悉,很舒服。”

    那一刻,燈光下的靳空仿佛還是當初,可是--

    想到他騙我那麽多、那麽慘……

    “餓不餓。沈遇白呢。”

    倏地他眼眸冷厲的環顧四周,然後我就在窗戶那邊兒看見了沈遇白,“不管多少次,你都不變,真好。”

    他緩緩出現時,第一次說了那麽完整的話,說完就撤了:“你們聊,我走。”

    他走的迅速。而我想到那封信上的落款--無星之空,忽然又很心疼。

    在那種極度的矛盾裏,我咬著牙不說話,卻被靳空忽然推倒在床上,他壓下來時眼眸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情欲:“孕婦四個月後是安全期,我們從前喜歡什麽體位?”

    “咳咳咳咳咳……”忽然的轉變讓我矛盾的情緒一下凝結在喉嚨,劇烈的咳嗽時。被他一下下順著背。

    “感覺你很笨,果然如此,居然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他聲音冷漠寡淡又嫌棄,手卻給我一下下的不厭其煩撫著背,一直到我不咳嗽,他也站起來:“沒興致了,我去替你把那一巴掌的債討迴來。你和沈遇白吃飯、記得保持距離。”

    他邊說著邊往外走,拉扯著領帶的動作利索又帥氣,我望著他的背影消失,沒有說話,屋內靜謐好久,我拳頭捏緊了又鬆開,矛盾到極致時,沈遇白又迴來--

    “什麽打算

    。”

    他這會兒又恢複了那美人臉死魚眼的高傲樣子,居高臨下的看我時,又補了一句:“想吃什麽。”

    “打算還不知道,吃的隨便。”

    我別過臉爬上床後,抱住自己,蜷縮起來不吭聲,沈遇白沒再逼我什麽,轉身去給我找吃的,到我吃飽喝足了才又問我:“打算。”

    他隻有兩個字,但足夠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我不曾想過靳空還是和當初一樣溫暖,雖然他忘記了我,可是……

    “狐珠,不是他的錯。釋放邪氣,是元兇。”

    沈遇白這明顯是來當說客,這麽個說話一二三四五的往外蹦的說客並不如何,我又何嚐不知道,狐珠雖然是靳空的,可是,那時候狐珠並不在他體內,我父母的賬不該算到他頭上。

    “我知道這個道理,我是過不去別的事……”

    我抿了抿唇,想到他關於粱睿的事情欺騙我,恢複記憶也不告訴我,還有最主要--

    “我身上,真的有狐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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