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秦夕已經無力吐槽。


    她心頭一鬆。


    這個時間點,秘境不可能自動出現,她根本無法找到青女,那這次的任務就隻能變成……


    給白啟重塑肉身!


    左秦夕在氣泡裏,見到了伏羲的換骨功法,如今隻需去到南蠻森林,找玄武拿伏羲的骸骨,便可以給白啟更換。


    左秦夕轉身便走,但剛走幾步,又不舍地迴過頭。


    她一直想知道白啟小時候過得如何。


    既然已經來了,先陪陪小白啟,應該也來得及吧。


    之前白啟告訴過她,小白啟這副盤龍玉做的身體,隻能維持到十幾歲左右。


    而現在,他才這麽小。


    她就再多陪陪他吧。


    左秦夕垂眸看著自己的粉色長裙,歲星鏡中沒有時間流逝,她長裙上仍到處沾染著白啟的血跡。


    左秦夕沉思片刻,右手運起靈力,裙上的血跡像是有了生命一樣,慢慢脫離紗裙,在左秦夕眼前匯集成一滴鮮紅的血滴。


    她迅速拿出一個玉瓶,將這滴血裝了進去,手中無意識摩挲著玉瓶,微微出神。


    “你是誰?為何在我玄天宗?”


    稚嫩的男童聲音在身旁響起。


    左秦夕迴過神來。


    小白啟居然發現了她,不知什麽時候,跑到她身前來質問她。


    左秦夕不由得擦擦汗。


    左秦夕啊左秦夕,你真是越活越迴去了,居然能被四歲小孩發現,也是夠夠的。


    左秦夕垂眼,眸光微閃。


    她蹲下身,對小白啟笑道:“我是天上的九天玄女,知道你練功辛苦,特意來陪你的。”


    小白啟雙眸中帶著些疑惑,眼前的姐姐,比師兄們看的畫冊上的仙子都漂亮,難道真的是九天玄女?


    他長這麽大,從未下過山,也沒有交到什麽朋友。


    師父總說他體質特殊,不能下山,但再問,又不給他說原因。


    現在這個小姐姐說是特意來陪他的呢!


    一定是天道爺爺也知道他很孤獨,給他送了好朋友來。


    小白啟嘴角上翹,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看得左秦夕忍不住都想捏捏他的小臉蛋。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


    不知不覺,左秦夕已經陪著小白啟度過了整整八年。


    這八年中,憑左秦夕如今的境界,想要隱匿身份太簡單了。


    玄天宗竟然沒有一人知道她的存在。


    這日,左秦夕挽起袖口,看著手腕上的藍色印記,隻剩下最後一小段光芒。


    這幾年,經過左秦夕的觀察,這光芒每年會減短一小段,光芒也會隨著黯淡。


    如今,隻剩下最後一點光芒,也到了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她放下長袖,拿出九吟劍,繼續砍著手中的竹子。


    很快,在她手中,竹子分成一片一片,手上又出現一件竹子的編織物。


    是一輛酷炫的小車。


    手一推,小車會自動往前跑,大約跑了一米左右,才停了下來。


    左秦夕走過去,對自己的手藝表示滿意。


    “玄女姐姐,玄女姐姐!”


    是已經十二歲的白啟。


    他的身量抽高了不少,臉上已經逐漸有了成年白啟的輪廓。


    有了左秦夕的多年陪伴,小白啟的臉上,再也看不見成年後的滿臉冷漠,取而代之的,是如旭日般燦爛的笑容。


    左秦夕起身,用袖口幫他擦了擦額角的汗珠,溫柔笑道:“怎麽跑得這般著急?”


    小白啟一把撲進她的懷中,擔憂道:“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姐姐身上長出翅膀,飛走了,我追啊追,追好久也追不到。”


    左秦夕一怔,心底瞬間湧起一股酸意。


    她朝小白啟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胡說,都說夢是相反的,這說明咱們會一直在一起。”


    小白啟眼睛一亮,微微張大嘴,哦,原來是這樣啊!


    左秦夕不想再和他討論起這個話題,撫了撫他的額頭。


    彎腰湊近他耳邊,輕輕道:“你把眼睛閉上,姐姐要送一個生日禮物。”


    小白啟並不知道自己哪天生日,撿迴他的長老,就以撿到他那一天,作為小白啟的生日。


    正是明日。


    小白啟心裏甜甜的,充滿期待。


    玄天宗有一片翠竹林,每年姐姐都會送他用竹子做的禮物,可有意思了。


    不知道今年又會送他什麽呢?


    他感覺姐姐牽著他的手,拉著他朝房間走去。


    難道姐姐把禮物放他房間裏的?


    他閉著眼,數著步子,咦,這都走到盡頭了吧。


    風?


    哪來的風?


    小白啟隻聽一聲“哢嚓”的聲音,前麵傳來些許動靜。


    玄女姐姐一直拉著他的小手往前走,微風中,他的鼻尖聞到一股竹子特有的清香味。


    “姐姐,你帶我來的是什麽地方?”小白啟揮動雙手,指尖碰觸到片片竹葉。


    難道是個小竹林?


    小白啟心中疑惑。


    左秦夕轉身不語,隻是戀戀不舍地望著這熟悉的眉眼。


    風吹葉動,盡顯悲秋之意。


    小白啟跟著姐姐又走了一段路,耳邊傳來潺潺的流水之聲,一陣涼意湧入後背。


    “好了,你可以睜開眼了。”


    聽見左秦夕的話,小白啟早已忍不住好奇,趕緊睜開了雙眼,環顧四周。


    哇,他們竟然是站在一座小橋上。


    周圍翠竹茂林,曲通幽靜,對麵還有一棟二層的竹樓。


    左秦夕拉著小白啟走進竹樓,


    “姐姐,這竹樓是你造的嗎?”


    小白啟看著這竹樓,驚喜道。


    “對,這是我專門送你的生日禮物,喜歡嗎?”左秦夕問。


    小白啟高興地點點頭,蹦蹦跳跳地飛快參觀著這兩層竹樓。


    “哇,姐姐,這些竹椅,竹筒,不是你往年送我的生日禮物嗎?”


    小白啟興奮地聲音從二樓上傳下來。


    左秦夕鼻尖一酸,想起白啟第一次帶她來這小秘境的場景 ,似乎還曆曆在目。


    原來,原來,這秘境,竟然是自己送給少時白啟的?


    可為何,白啟完全失去了對她的記憶呢?


    左秦夕百思不得其解。


    可如今,再沒有時間給她找尋答案,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白啟,你過來!”


    “什麽事啊,姐姐!”


    小白啟開心地從樓上滑下來,眼中滿是歡喜。


    左秦夕把他拉到竹椅上坐下。


    看著這雙和白啟如出一轍的眼眸,左秦夕準備了再多的話,此刻竟然一句也說不出。


    她嗓子發澀,最終,隻是對著小白啟露出一抹笑意。


    小白啟望著玄女姐姐好看的黑眸,漸漸感到有些疲倦。


    他喃喃道:“姐姐,我困了,姐姐,別走。”


    漸漸隻剩下了輕輕的唿吸聲。


    左秦夕凝視著小白啟沉睡的小臉,泫然欲涕。


    她站直身子,留戀地看著小白啟的睡顏,眼睛一閉,雙手快速結印,身影瞬息消失在竹樓裏。


    微風輕拂,竹葉沙沙作響。


    竹樓裏的少年,唇間還留著一抹笑痕,似乎在做著年少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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