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懷瑛仿佛是聽到了什麽趣事一般,笑了起來:「那是什麽?」


    唐懷瑾淡淡道:「我去年接手了布莊,發現了些有趣的東西。」


    聞言,唐懷瑛麵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他又看了看唐懷瑾手中的那本薄薄的小冊子,眼神中閃過幾分不可置信和慌亂,語氣有些心虛道:「布莊?」


    唐懷瑾走上前去,將那冊子輕輕放在他麵前的案幾上,唐懷瑛立刻伸手去拿,然而卻抽不動,被唐懷瑾壓住了,他的聲音卻若無其事道:「二哥現在可願意幫忙了?」


    唐懷瑛幹笑一聲,中氣不足道:「我如何知道你這給的是真是假?」


    唐懷瑾嗬地笑開了,意味深長道:「我這不是來送給二哥看了麽?二哥可願意幫忙?」


    唐懷瑛又看了看那冊子,心中開始動搖起來,最後一咬牙,道:「行,幫什麽?」


    「其實也不難,」唐懷瑾語氣平靜道:「隻需要二哥幫我從府中庫房裏,取出去年分派月例的冊子便可。」


    唐懷瑛一怔:「就這事?」


    唐懷瑾微笑:「二哥覺得輕鬆了?」


    唐懷瑛連忙改口:「無妨,我必然給你辦到便是。」


    他口中應承著,又去試圖抽那本賬冊,但是唐懷瑾仍舊不鬆手,隻是道:「今天就要。」


    唐懷瑛麵上閃過幾分難色,不過又看了看那賬冊,咬牙道:「行!」


    聽了這迴答,唐懷瑾終於鬆了手,道:「既然如此,就靜候二哥佳音了。」


    唐懷瑛哪兒還管的了他,急切地翻開那賬冊看了起來,明明當初他已經把賬處理幹淨了,為何還會叫唐懷瑾抓住把柄?真是該死。


    他才看了兩行,門口忽然又傳來唐懷瑾的聲音,悠悠道:「忘了與二哥說了,那賬冊隻有一半,另一半我忘記放在哪裏了,等二哥取了庫房冊子來,或許我便想起來了。」


    唐懷瑛:……


    唐懷瑾迴了院子,卻見蕭如初不在,便問疏桐道:「少夫人呢?」


    疏桐連忙小聲迴道:「少夫人帶著玉綴姐姐和南鄉去花園那邊了。」


    唐府的後花園很大,出了垂花門,便會分出兩條小徑來,一道往左,一道往右,順著左邊的路過去,便是假山亭台,還有一個大荷花池子,如今那個大荷花池子已然被填上了土,種上了許多桃樹和石榴,當中還建了一個小巧精致的亭子,亭柱擦了熟桐油,青瓦做頂,上麵還掛了一個牌匾,不知是哪位高人題了三個字:紫氣亭。


    大概是因為這裏出了不好的事情,想以一個吉利的名字壓一壓煞氣,即便如此,這裏也很少有人來了,亭子裏冷清的很,蕭如初站在下麵,半仰起頭看了看那匾額,然後移開了目光。


    因著桃樹和石榴都是新種下的,桃樹的葉子還有些蔫巴巴的,石榴樹細碎的枝葉間,還掛著幾朵小小的榴花,張揚地盛開著。


    蕭如初隨手摘下一朵,放在手心,午後的陽光熱烈地照下來,映得那朵小巧的石榴花如鮮血一般的殷紅。


    玉綴見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那朵石榴花,忍不住道:「小姐是喜歡這花麽?」


    蕭如初迴過神來,忽然笑了,道:「不是。」


    玉綴麵上露出幾分疑惑來:「那小姐為何總是看著它?」


    蕭如初不語,將那石榴花隨手擱在亭欄上,語氣淡淡道:「這花活不長久了。」


    她說完,轉身便往那幾株桃樹的方向走去,玉綴不解地看了看被擱在亭欄上的那朵石榴花,花是鮮豔的火紅色,花瓣簇在一起,還未完全盛開,但是無論怎麽看,都是十分精神的模樣,為何說它活不長了?


    南鄉更是不明白,不由小聲地玉綴請教:「玉綴姐姐,少夫人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玉綴低聲道:「我也不懂。」


    她說完,便又緊追上蕭如初去了,正是下午時候,六七月的太陽還有些曬人,沒多久,玉綴便覺得自己額上浮現了一層薄汗,空氣熱烘烘的。


    這時,蕭如初忽然叫道:「南鄉。」


    南鄉趕緊上前應道:「小人在。」


    蕭如初問:「如果是你,為何半夜會來這荷花池邊?」


    聞言,南鄉先是一愣,爾後才猶豫著道:「大半夜的,小人不愛出門,若是要來這荷花池邊,除非有人與小人事先約過,又或者……」


    他想了想,繼續道:「或者小人要去後廚,才會經過此地。」


    蕭如初迴過頭來,又問:「若是你的親人之前死在這荷花池裏頭,你正絞盡腦汁想抓出兇手,為她報仇呢?你可還會來這荷花池邊?」


    南鄉悚然而驚,慌忙道:「這……這便是有人邀約,小人也不敢來呀,若是平日裏見著這荷花池,還要繞路走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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