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名一頓,覺得這手底下的人是真不會辦事。


    他才跟人吹完他爹底下吏治清明,就給他爹連著捅窟窿。


    陳名汗顏,但這麵必須得圓迴來。


    陳名想了想,道:“嫦兒妹妹你是不知道,我爹法度再嚴明,那也得有苦主不是?”


    這話兒倒是在理。


    民不舉,官不究。


    即便是在後世,她也遇上過。


    那是她才上大學那會兒,買個票的功夫,在車站叫扒手把手機給扒了。


    那會兒醫院,車站,以及類似人流大的地方,諸如此類的事情簡直不勝枚舉,要追迴來更是如大海撈針。


    所以她是在事發後深思熟慮了一番之後,最終還是覺得需要報警,萬一呢?


    然後更叫她意外的時候,她撥通報警電話,簡要描述了事件跟手機特征之後。


    帽子叔叔十分激動的迴複她,“人早就抓到了,就等著你報警了,我們早就盯上那家夥了,布控一星期了……”


    林嫦兒趴在窗簷上,看著早已經沒了之前在臨水村時的潑辣勁,隻知道像個無賴一般坐在地上對天嚎啕大哭的楊翠花。


    眉一挑,朝陳名道:“苦主,不就在那兒麽?”


    陳名又是一愣,很意外林嫦兒竟然會管這檔子破事。


    又想起早前自己還為了幫韓誰誰出頭,發難過她。


    光是這麽一想,都覺得臉快被扒下來丟地上叫人踩了。


    這肯定不能,他理了理衣襟,道:“嫦兒妹妹說的是,這事兒官府肯定不能不管。”


    等到了酒樓,立馬便交待小廝去辦了。


    原本就沒避諱,林嫦兒也看的清清楚楚。


    隻覺得陳名會辦事,這人隻要用對了方法,還是能處。


    等小廝一走,陳名便朝對麵的果脯店看了一眼,吩咐陳昭,“對麵那家,是咱們府城最出名的果脯店,昭弟,你去給叔母還有嫦兒妹妹各選一份全家福手信,掛我的賬。”


    陳昭懵懵的,心說買個果脯,一會兒走的時候不能買嗎?


    好餓啊,他隻想去雅間裏先吃點茶果。


    但還不等他抗議,他堂兄跟林阿姐便已經上樓了。


    林嫦兒心知陳名這是故意支開陳昭,想來是有話想私下跟她說。


    便跟他開門見山,“陳公子有心事?”


    陳名嗬嗬笑了笑,有些難為情說:“就是想起來,嫦兒妹妹跟那誰好像也是相熟,不知他同妹妹之間除了上迴在四海酒樓之外,是否還有過別的嫌隙?”


    那迴,韓誰誰嫦兒妹妹家裏的小孩炸糞坑濺了一身的屎。


    連著被書院裏的學子嘲笑了好多日,他腦子一熱去給他討公道,也迫於白衣侯府的壓迫順勢低頭。


    之後嫦兒妹妹雖然起初抗拒過跟他接觸,但後來去趕海,一起做生意,並沒有再提過那日的齟齬。


    照理說嫦兒妹妹不是睚眥必報的性子,但看的出來,她今日插手,就是奔韓誰誰去的。


    這不合理,除非他們有更大的,無法轉圜的恩怨。


    林嫦兒笑了笑,也不瞞他,“那人是我同鄉,叫韓越,他那個姘頭閨名林自溪,我叫林嫦兒,我爹是個秀才,半年前同我母親一起意外身亡……”


    緩了緩,意味深長的看著陳名,“陳公子能聽明白嗎?”


    陳名:“……”


    陳名驚了,目瞪口呆,這是吃瓜吃到苦主頭上了。


    嫦兒妹妹就是韓越那狗東西拋棄,被本家迫害的孤女。


    這就難怪了!


    陳名一副後悔極了後知後覺的模樣,同林嫦兒道:“嫦兒妹妹放心,愚兄一定好好打點,要那韓越重判。”


    林嫦兒還是笑眯眯的模樣,仿佛這隻是尋常如吃飯的一件事,“有勞陳公子。”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報仇什麽,哪有搞錢重要,腰杆子直了,日子過好了,不比每天活在仇恨裏強麽?


    況且,盈虧盈虧,她強了,那些害過她的人不就變相弱了嗎?


    所以,隻要她足夠強,踩死那些小螞蟻還不是抬抬腳的事?


    所以,仇不是不報,但不能當做事業來報。


    陳名是真的不摳搜,酒樓裏的招牌菜都點了一遍,最後被林嫦兒退了三分之二。


    竟然還有五菜一湯。


    陳名極為遺憾,“嫦兒妹妹這般,愚兄他日再去臨水村,都不敢動筷了。”


    林嫦兒哈哈笑,“好意心領,但陳公子的銀子也是辛辛苦苦賺迴來的,鋪張屬實不必要。


    “再則,特殊時期,底下還有許多州縣百姓尚吃不飽飯。


    “陳公子乃是知府公子,更該以身作則,不叫旁人有借機攻訐的機會不是?”


    陳名一頓,隻覺這話在理,忙點頭,“嫦兒妹妹說的是,是愚兄糊塗了。”


    陳名吃了今年最寒磣的一頓午飯,心裏卻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陳昭看著少爺脾氣重,實際上也沒那麽多事,尤其是有林嫦兒壓製著,乖的像小奶狗,半點意見都沒有。


    不過他還是長身體的時候,飯量大,最後掃空盤子,皆是他的功勞。


    一餐飯賓主盡歡。


    等他們下樓,小廝已經在馬車上候著。


    待他們一上車,便來匯報說:“衙門已經讓派了差爺將那姓韓的鎖走了,那苦主老婆子那邊,也安排了免費的訟師幫忙寫狀子。


    “案子即審即辦,這會兒應當已經開堂審理了,不過……”


    陳名擰眉,“不過什麽?總是吞吞吐吐賣關子,小心爺扣你工錢。”


    小廝嗬嗬賠笑,“不過姓韓的那個被賭場拉走的姘頭怕是廢了。”


    林嫦兒眸子一轉,“怎麽說?”


    小廝正色道:“姑娘有所不知,那些可不是善類,無論是否乖順,人到了他們手上,都會先打一頓,遇上剛烈的,打死的都有,官差找到人的時候,那姑娘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了。”


    林嫦兒點了下頭,表示明白了。


    陳名咂咂嘴,噌怪的瞪了小廝一眼,心說,這麽血腥的事,怎麽能當著嫦兒妹妹的麵說。


    嗬斥道:“去去去,不會說話,扣你三成工錢。”


    “公子!”小廝傻眼,他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哪裏就惹惱了這位祖宗。


    林嫦兒看小廝都委屈的快哭了,於心不忍打圓場,“你們公子開玩笑的,小哥怎麽還當真了?”


    看陳名一眼,“是吧,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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