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景然道:「實不相瞞,在下今日是聽舍妹說起少夫人想開香鋪的事情,一時感興趣,這才跟了過來的。」


    蕭如初心裏微微一愣,點點頭,師景然又笑道:「近日來雨濃得了幾盒香,尤其高興,在家中逢人便誇她的蕭姐姐,少夫人調製的香確實是十分的好,在下瞧著,比那禧榮坊裏賣的也不遑多讓。」


    蕭如初不由暗暗揣測著他這話裏的意思,連忙垂眸道:「師公子謬讚了。」


    師景然道:「少夫人不必自謙,其實對於製香一道,在下雖然並不是特別精通,但是,我也算是半個商人了,所以,我想與少夫人一同開設這香鋪,不知少夫人可願意?」


    他見蕭如初麵色疑惑,又解釋道:「鋪麵的錢由我來出,少夫人隻管製香來賣便是,得了利潤,我隻要三成,所有製香的材料錢,我也出三成,少夫人覺得如何?」


    這個條件可以說是相當優厚了,若無意外,蕭如初實在不想把那東西拿去當了的,但是自己一個人撐下來,她的手頭不免就會有些拮據,捉襟見肘,如今師景然提出來可以為她承擔大半的成本,這可以說得上是雪中送炭了,方才師雨濃那一番作態她都看在眼裏,說不定師景然還是看在師雨濃的麵子上,才願意伸手的。


    蕭如初有些意動,她一時陷入了猶豫中。


    最後她想了許久,還是沒有立刻答應,隻是道:「還請師公子給我一些時間考慮一下。」


    「這是自然,少夫人什麽考慮好了,著人來與我知會一聲便是。」師景然對她的謹慎表示理解,倘若蕭如初一口便答應下來,他反而要猶豫了。


    師景然說家中還有宴在,他與師雨濃是偷偷出來的,不好久留,又與蕭如初等人寒暄幾句,這才帶著師雨濃告辭離去。


    蕭如初心裏琢磨著師景然的提議,與秦流說話時,不免有些心不在焉,秦流看在眼裏,倒也不甚在意,隻是問道:「夫人這香鋪要起個什麽名兒?」


    蕭如初聽了,忍不住笑道:「這卻是沒有想好,秦公子可有好的提議?」


    秦流想了想,微笑道:「我這裏也想不出什麽好名字,左右距離開設鋪子還有一段時間,夫人可以慢慢想一個合心意的名字。」


    蕭如初點點頭,她心裏不禁又開始想起師景然方才說的話,麵上不由露出些許猶豫之色來,她雖然說過要考慮與師景然合作之事,但是既然已經應下這個鋪麵,還沒有付錢,總不好一直拖著秦流這邊。


    秦流見她這般,便和氣問道:「夫人還有什麽煩心事?若是信得過在下,也可以一並說來。」


    蕭如初張了張口,幾乎就要說出來了,但是話到嘴邊,仍舊是咽了迴去,秦流已經幫了她許多忙,這種事情,如何再能開口?豈不是有得寸進尺之嫌?


    她自然是不願意太過麻煩別人的。


    秦流見她麵有躊躇,最後什麽也沒什麽,倒也不以為意,隻是搖著輪椅,往後堂過去,口中笑道:「其實方才我是對夫人有所隱瞞的。」


    蕭如初愣了一下,忍不住跟了上去,問道:「什麽?」


    秦流一麵搖著輪椅,語氣隨意道:「其實這鋪麵並不是我朋友的。」


    聽了這話,蕭如初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試探問道:「那……這是秦公子的?」


    秦流含笑著點頭,道:「我與這鋪麵的前主人倒是有一番淵源,不過,他去年手頭銀錢吃緊,便低價盤給我了。」


    蕭如初停下腳步,不解道:「既然如此,秦公子又何必……」


    秦流頓了頓,微笑道:「原本我是準備盤下這個鋪子做生意的,但是想必夫人也看到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傷了腿腳,行動不便,如今經營打理一個世味茶樓都已是分|身乏術了,哪裏還有精力再開鋪子?於是這鋪麵便一直閑置到如今。」


    他說的話倒是在情在理,秦流長得十分英俊,待人溫和有禮,又有手段,隻是傷了腿,需要靠著輪椅才能走動,便是蕭如初見了,心中也不由惋惜。


    秦流繼續道:「隻不過這鋪麵地段好,空著也是可惜了,正巧得知夫人想開店,我便想著,賣給夫人也算是做個順水人情,倒也沒有白白浪費這個鋪麵了。」


    他說著,又笑了一聲:「尤其是在看到夫人調製的香之後。」


    蕭如初冷不防他說了這麽一句話,先是愣了一下,不知他是什麽意思,而後才聽秦流慢慢地道:「夫人,秦某有個不情之請。」


    「秦公子請講。」


    蕭如初迴去之後頗有些心事重重,見她眉頭不展,玉露和玉綴兩人麵麵相覷,有心想問幾句,都被蕭如初推說疲倦,搪塞了過去。


    蕭如初並不是不想說,隻是不知道從何說起,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在她的預料之外,聽秦流的意思,蕭如初想開設香鋪,他願意出一部分銀子,與師景然不同的是,這鋪子不必蕭如初出錢,隻要五年內,香鋪的利潤分他三成就好,五年之後,鋪子的地契完全歸蕭如初所有。


    蕭如初思索了許久,她的目光落在虛空之處,忽然出聲問道:「玉綴,我的箱子呢?」


    玉綴愣了一下,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抿了抿唇答道:「收在耳房呢,小姐有事嗎?」


    「沒有,」蕭如初一手托著腮,有些怔怔的:「你說……娘親會不會責怪我?」


    「怎麽會?」玉綴笑道:「姨娘那樣疼小姐,如何會責怪您?」


    「可是……」蕭如初的話頭止住了,過了一會,像是下定什麽決心似的,道:「明天你去給秦公子帶個話。」


    玉綴沒有多問,隻是垂眸應下了。


    第二日一早,蕭如初照例去東跨院請安,她到的時候,楊氏正在與柳氏談笑,楊氏便熱絡笑道:「三弟妹來了,快坐。」


    蕭如初行了禮,這才落座,柳氏道:「前兒淮州那邊遞了信迴來,老爺過些日子便要迴洛京了。」


    楊氏笑道:「老太太壽辰,爹爹便是再忙,也會迴來的。」


    柳氏歎了一口氣,又與楊氏說起別的來,蕭如初心裏一愣,唐高旭要迴來了?她微微皺了一下眉,聽著兩人談話,唐懷瑢也安靜地坐在一旁喝茶,一如既往的沉默,蕭如初的目光在他腰間一瞥,還是那枚白玉花鳥佩,打著靛藍色的絡子,上次在路上匆匆一瞥,光線太暗,沒有看清楚,那玉佩雖然與她撿到的那枚有些相似,但並不全然相同,唐懷瑢這一枚刻的是福祿鬆鶴圖,她拾到的是喜上眉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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