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記住我們妖族有著一個共同的祖先--東皇太一,我們是一體的,妖族的利益至高無上,無論榮耀和罪名,都將會籠罩在每一個妖族子民的身上。


    --夢浮生的成年禮訓戒


    ……


    殺人,不,應該是屠魔吧,許零不怕見血,也不會因為殺死了誰而感到恐懼和害怕。殺死長舌魔是他的第一次殺魔,可他沒有半點的心理影響。反而當長舌魔的頭顱被斬下,鮮血濺滿他一身時,他突然感覺十分熟悉。


    就好像他曾殺死過上百個人一樣。


    他不喜歡惡魔,甚至是討厭惡魔,但他不會去隨意殺戮因為他還有一顆本心。那就更別說讓他去殺死夢浮生了。即使這是她自己提出的過分要求,但誰能保證不是夢浮生突然腦子抽了。


    “神說殺戮是原罪。”


    許零突然想起了前世人間一種信仰的什麽什麽經中的一句話,脫口而出。


    “神?”夢浮生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嗯哼歡笑,指著他的頸部說“神?惡魔什麽時候也相信神了。”果然不愧是有人類記憶的惡魔,人類文化中賢者說:“死便是解脫,殺了我,就是解脫,就是行善,就是積德。”


    許零的腦袋轉的飛快,他的大腦也和身體一樣達到了一個新的層次,反問訕笑道:“行善積德是對人來說的,我可是惡魔,不需要這種縹緲緲的東西很假惺惺。”


    他望向一旁的佛光池,對他的壓製很大,但同樣的,不管是妖還是魔都受到佛光克製。如果夢浮生真的尋死跳下去就可以了,又何必麻煩他呢?這之間有問題,他不得不重新考慮一下。


    “嗬嗬哈”


    夢浮生漂亮的臉蛋上皓齒劃出了一道皎潔的微笑月牙,她從地上撿起一朵殘缺的紅花,挑撥著許零的耳朵和眉宇,說:“聰明的小鬼,或許這就是緣分吧,讓我可以在死之前遇到你。”


    “我活了十三萬六百年,其中的下半輩子三萬七千年都被困在了這個鬼地方,我受到這個地方的排斥越來越強,最多活不過三年,所以我不甘心,我要迴去,即便是死著迴去。我夢浮生生在妖族中,死也絕對死在妖族裏。”


    “傳聞,保留了前世記憶的靈魂轉世有著高超的天賦,未來不可限量。”夢浮生繞著許零躡步走著圈子“魔神,魔族裏的最強者,能突破地獄道的桎梏。我得到過很多墜落在這裏的惡魔們的記憶。你已經踏上了成神的第一步,就好像妖族踏上成仙之路的小妖一樣,而你卻恰恰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成神之路指日可待。”


    “卑微的我,再次祈求你殺死我吧,把我的訊息帶去妖族中。我的一切是你的,我的族人也會對你萬分感激。”


    她帶著許零跨過佛光池飛了幾步,指著遠處的一片黑暗,說:“那裏就是你落下的地獄平台側麵。我在三萬七千年裏把這裏摸索的清清楚楚。這裏就像一塊石頭上突出的一塊菱角,隻是這塊石頭太大,它的一個菱角就有一億八千七百萬多公裏。”


    “我無數次的向上飛,但永遠都飛不到終點,我已經絕望了。”


    許零明悟道:“那麽你就是把我當做了你的最後希望了。”


    即刻落地,再甜美的笑容也藏不住夢浮生說完這番話後流下的眼淚,許零的胸腔一顫。


    妖是沒有淚的,流下都是她們的孤獨。


    或許,可以答應她。


    許零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不忍心對夢浮生下手,他們之間有什麽嗎?什麽都沒有,那自己為什麽難以做出選擇,什麽時候他也變得優柔寡斷,多愁善感了。


    他想要再次勸道,伸出兩根手指:“你有沒有想過兩件事,一,我在成神途中隕落或者我天賦不夠,我都無法成魔神,你的信息就帶不出去”


    “二,連你如此都無法離開這裏,憑什麽你認為我能離開,或許留在這裏不能成為魔神,你的一切功夫都是白搭呢?”


    許零聳聳肩,夢浮生看著卻不以為意,“有一種東西叫賭博,這是一場我用生命做賭注的豪賭。”他握緊了許零的手狠狠的插入自己胸膛中,抓住了一顆跳動的妖心。看著許零說道:“有些事情你永遠無法理解,聰明的人族尚且會有內亂和自相殘殺,暴虐滅亡人性的惡魔一族,更不會懂什麽是種族的真正意義。”


    “種族的利益高於一切,我的一切都是妖族賦予的。生命即財富即種族所有,即便死也要迴到種族中,絕不容苟且偷生。”


    夢浮生的身體開始燃燒,燃盡了她的皮骨肉,也燃盡了她的精氣魂。


    一枚扭曲的文字衝出了地獄對外界生物的毀滅火焰後,沒入許零的腦中得以幸存。在他惡魔之軀的掩飾下,這枚來自於妖族的文字不再受世界的排斥。魔力將它迅速侵蝕,變成地獄道所有。這枚記載了夢浮生十三萬年記憶還有眾多隕落在此處的惡魔記憶一同爆發。大量的信息如潮水,不,驚濤駭浪的衝入他的腦中,許零噗通一聲頭腦疼痛得跪倒在地。


    頭額上青筋畢露,像小蛇一樣蠕動,少數幾根破裂流出了黑血,一口銀牙咬的粉碎。一個玫瑰色的妖族文字與他眉心的那條藍線融為一體。如果細看,不難發現藍線上銘刻了密密麻麻的紋路,十分絢麗。


    大量的信息是許零現在仍無法全部接受的,但它數量太過龐大,沒有半分道理地強行灌入。夢浮生的身外開始散發著異香,無數股暖流滋潤著許零弱小的腦子,它能儲存的信息呈幾何倍數的增強,逐漸的全身異樣都開始了平複,許零隻是被動的接受剩下的全部信息。


    許零驚訝的發現,在他大腦變強的同時,除了這些夢浮生賦於它的記憶被強行記下後,他前世的全部記憶也在複蘇。那個動人的聲音變得清晰,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身形逐漸浮現在他的眼前。


    “記住在地獄的盡頭,那是人間,在人間的盡頭,那裏是妖國。”


    夢浮生的雙眼變得迷離,她的身形已經燒盡,她把她所有能給的東西全部給了許零,現在就隻剩下她的妖力在燃燒。


    “登遠迴望明燈熄,離前合棧暖酒冷。樹無根,鶯沒巢,怎怎居方息。”


    一首妖族《浮萍根》道出夢浮生所有的憂傷。


    “天公雷雨不憐憫,乍響霆聲驚重天。空愁山,孤落淚。青絲入眼掩情露,孤野流離淒而慘,暗傷切....”


    夢浮生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消失,消亡在這無盡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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