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頭上,夜青一語不發,非天卻雲淡風輕問她:“碰見重燁了?”


    夜青詫異抬頭:“所以你就過來了?”


    非天點點頭:“我生怕你暴露身份,一聽說重燁要去西荒就趕緊過來了。”


    “我不會見他的。”夜青垂下頭,聲音弱了下去,依舊是好聽的男聲。


    “那你以為他為何要去西荒?”非天掏了掏耳朵,夜青這聲音聽著可真難受。


    “你是說我被他發現了?”夜青心中一驚。


    非天搖頭:“說你笨你是真笨啊,你不想想,以重燁的脾氣,若是知道你還活著,還會如此淡定的去西荒?”


    “也對,那他去西荒做什麽?”重燁早已不是戰神了,此時再去西荒到底有什麽意圖?


    “他去西荒做什麽,你就如此在意?”


    非天這一句話,讓夜青瞬間清醒,對啊,重燁去哪裏,跟她又有什麽關係!


    可非天提起了話頭,夜青又想問個清楚,心裏有糾結不應該問,下意識掰起了手指。


    片刻,非天聽身後哢吧一聲,猛迴頭看,夜青還在那渾然不覺的掰手指。


    非天衝上前將夜青的手套扯了下來,夜青一驚,連忙往後縮,被非天有力的手拉住,隻見她的手沒了手套的支撐,手指頭就耷拉了下來,如同沒有生氣的嫩筍。


    “還掰呢?都掰折了不知道啊?”非天還握著她的手腕搖晃了兩下,手指頭就直接從手上掉了下來。


    接著手指掰斷的地方又長出了新的手指,非天放開夜青,俯下身,將她掰斷的手指撿了起來:“行啊,留給我做了紀念吧。”


    夜青一陣惡寒,一把就把手指奪了迴來,在掌心捏了捏就捏碎成粉末撒開了。


    非天揚了揚眉,起身,“怎麽,見識過自己的本事了?有沒有覺得化身修羅之後很爽?”


    夜青本來是平靜的,但非天提起這事她就有氣:“我以為我隻是化身修羅而已,為什麽會變得易怒暴躁還那麽好戰!我把我最好的朋友打傷了,我根本都控製不住自己!”


    非天卻沒在意夜青話裏的主要內容,嘖了幾聲,搖了搖頭:“唉,人心不古啊,我給了你新生,竟然還不算你最好的朋友。”


    “你別打岔,我的心性都變化了,到底該怎麽辦!”夜青直接拽著非天推搡了一把,反應過來的時候趕緊收迴手:“我,我不是故意推你的,怎麽會這樣!”


    非天擺了擺手,“沒事,這在正常不過,修羅族向來放浪形骸,不羈慣了,你習慣習慣就好。”


    “我習慣不了!”


    “那你就隻能靠自己努力克製了,不過看樣子你早就想打我了,修羅族從來都是愛憎分明,你方才推了我一把,若你是天生的修羅,那極有可能就不止是推我這麽簡單了,忍的是相當難受吧?沒事,給你打,你看你舍得打左臉,還是舍得打右臉?”


    夜青白了他一眼,權當他後半句沒說,直接問:“我根本克製不了。”


    非天痞痞一笑:“是嗎?可我方才看妖王提起重燁你就老實了。”


    夜青不說話了,她的確是聽見重燁的名字之後立刻什麽念頭都沒有了。


    所以她還是能克製住修羅的本性的,她本就不是修羅,想來想要好好控製自己,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夜青深唿了一口氣,淡定一定要淡定。


    碰!


    夜青肩頭頓時挨了一拳,將她打了個趔趄,頓時腦中就轟然一聲響,眼睛裏都跟著冒火,五個指頭哢吧哢吧的握出了聲響,對著非天:“你找死!”


    非天驚訝還有一絲玩味,迅速指著夜青身後:“看!重燁!”


    夜青滿是怒意的臉上頓時沒了情緒,連心裏都跟著沉了下來,僵硬的轉頭去看,卻誰都沒有。


    待迴頭看非天時,他早已又召了片雲彩自己跑路了。


    夜青的怒氣又騰的上來,直追上去。


    非天半路又猛迴頭指著夜青身後大喊:“重燁!”


    夜青冷笑:“別以為這次我會信你!”


    “非天,興致不錯?”


    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夜青頓住,這次是真的!


    重燁竟然還跟過來了!


    非天趕緊飛到夜青身後,將夜青擋住,雖然此刻的夜青根本看不出是個女人,但不知怎麽,非天就是擔心重燁將她認出來。


    夜青也僵硬的立在那裏不敢轉頭,她此刻緊張的甚至忘了自己穿著鎧甲戴著麵具聲音也處理過,任憑重燁想找什麽蛛絲馬跡,也看不出她是個女的,但她就是不敢迴頭看他。


    她不敢,但是她又想看看,兩難之中,非天裝模作樣的對夜青道:“行了,下去吧。”


    這才算是給了夜青一個台階,她應了一聲,退到了非天身後,垂首立著。


    非天頓時警鈴大作,剛要說什麽,就被重燁看出了端倪:“怎麽,這次把近衛調,教的這麽乖順?”


    非天打著哈哈,“好不容易訓練出個聽話的,還沒給你炫耀,就被你碰見了。”


    重燁在夜青身上淡淡掃了一眼,也沒多做留意,非天的事他從不插手幹涉。


    “她死了,你還能這麽有精神,讓我都不得不以為她沒死。”


    夜青心頭一緊,全身崩了起來,非天倒是淡定。默然笑了一下:“她死的時候,這顆心就已經死了,她還有轉世為人的機會,我雖然很慶幸,但我也做好她隨時離開的準備了。”


    重燁像是無意,看了夜青一眼,夜青此刻正垂首顰眉,拳頭緊緊攥著,拇指不自覺的按著食指的指節。


    重燁雖然沒法看見夜青的表情,卻注意到了她的手,神色中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詫。


    重燁對待不熟的人,從不多看第二眼,況且還是個男人,非天見重燁注意到了夜青的手,頓時有些慌,趕緊道:“會修羅界,北荒有些事情去給我處理下。”


    夜青也想趕緊走,便點頭道了聲是,趕緊便飛離了這個讓她緊張無比糾結無比的場麵。


    重燁見夜青走了,終究還是沒多問,隻等她走後,他忽然說:“我與夜青成婚前,就告知你我命中有一劫數,想將她托付給你,如今看來,這可能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選擇。”


    說罷,重燁轉身便走了,非天愣在原地。


    他竟然憑一個動作看出來了。


    非天魂不守舍的迴到修羅界,夜青見他迴來,趕緊迎上前去,“怎麽了,他都說了什麽?你怎麽這麽個反應?”


    非天又換成了吊兒郎當的樣子,壞笑著對她說:“這樣子倒像是人間的妻子倚門守望夫君呢。”


    夜青知道,非天總會用玩笑話抵擋詢問,讓你什麽都問不出來,她知道非天不想說,也推斷出,非天既然不想告訴她,多半是因為重燁說的事,便是和她相關的事。


    重燁得知她的死訊之後,應該不會萎靡不振的吧,他會好好的吧。


    非天玩笑過後,將夜青隨便差遣去了個什麽地方,自己便坐在修羅殿的大殿上,沉眉斂目,臉色孤冷。


    修羅眾見非天這幅樣子,本來的談笑風生,喧鬧嬉笑都安靜下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


    他們的王極少有這樣的表情,一旦這幅樣子示人,便是大事,誰都不敢上前,不然人擋殺人,神擋殺神。


    記得上一次他們的王這個樣子,應該是在三萬年前,他還不是王的時候,他一張冷峻默然卻帶著駭人目光的臉,叫整個修羅界為之寂靜,聽之差遣,最後修羅族隨之攻上三十三天,將天眾屠殺無數,自此非天登上修羅王之位,無人敢有微詞。


    見了非天這個樣子,一些躁動的修羅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看來馬上又要大戰一場了啊!好激動啊!


    非天忽然瞥了一眼周圍靜靜望著他的修羅,兩眼一瞪:“看什麽看!想打架自己出去打,圍著我想把我悶死是不是啊!”


    蠢蠢欲動的人群頓時響起失望的歎聲,“哎呀還以為又有機會能去好好開開殺戒了呢!”


    “殺什麽戒啊,咱們全族都皈依的佛門,給佛道做護法神,哪能隨便開殺戒啊,咱們王恐怕就是在為這事犯愁呢!”


    “都給我滾!”非天聽著就不舒服,一腳踹飛了王座邊上的巨石,向著話最多的那幾個修羅飛去,幾個修羅一看自家的王是真怒了,趕緊抱著腦袋跑了。


    非天終於清淨下來,以手扶額,好像比方才更加痛苦:“唉,剛才想到哪了...晚上吃啥來著?”


    那廂夜青被非天一句話支到了北荒,這北荒倒是清淨的很,她也是第一次來,雖說是**八荒裏極為重要的一個部分,但是在夜青看來實在有些普通了。


    一沒什麽仙氣,二也沒什麽大神的居所在這裏,三連個妖怪都很少見,這裏也不是凡人所能生存之地,到底這裏為何這麽清淨甚至是蕭條呢?


    夜青心中疑惑,非天將她派到這裏也不是隨意將她支開,是非天隨意從**八荒中上報的消息裏挑了一件交給了夜青叫她處理,這消息上說,北荒中有妖獸害人,吞食了不少生靈,請求修羅族助北荒仙族收妖。


    按道理,這樣的求助消息,必然是需要使者相迎的,但是夜青到這裏之後連個喘氣的都沒發現,難不成是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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