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怎麽了?”莉莉安看見這個宮人後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不行了找禦醫,本公主又不會看病!”


    “夫人她跳湖了!大公主!求您安排個會遊泳的人救她!”那個宮人喘著粗氣,連爬都沒爬起來就開始求救。


    “嘖,真是麻煩。”莉莉安不耐的皺眉,喚出暗衛下達命令速去救人。


    “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我恐怕得過去看一下。”莉莉安看著代蒙笑的一臉勉強。


    好幾年前她父親不知道從哪撿迴來個半瘋半傻的女人,卻愛的不得了,無論大臣和後宮嬪妃如何勸阻都是沒用,就差金屋藏嬌了。


    為了這件事,整個皇族後院都鬧得雞飛狗跳的,但是她父皇卻愣是一步不讓,甚至為此在後宮進行了一波大清洗。


    因此,盡管那個女人精神不正常,也沒人敢對她動手,反正也沒什麽威脅,不過是讓人看著不爽罷了。


    但就是這樣一個家夥,就算沒人去暗害她,她也會時不時的精神嚴重失常,有很強的自殺傾向,身邊的人稍有不注意就會出事,這情況其實已經在皇宮裏見怪不怪了。


    她父皇明知道是什麽情況,卻依然每次都大發雷霆,當做謀害處置,迴迴都牽連不少人,鬧得人心惶惶的。


    所以,莉莉安就算是不想管也不能真就當看不見。


    “沒事,我陪你過去吧?多個見證。”看著莉莉安一臉愁容,代蒙看得出這是個燙手的事,這種事自然看見的人越多越好。


    “唉,走吧。”莉莉安本想拒絕,畢竟這家務事傳出去一點都不光彩,可想了想後宮人少,待會未必有多少人,她可不想單獨和那女人相處。


    一路穿過走廊,過了拱門就能看見一大片池子,裏麵種了不少的荷花,而不遠處橋邊,有個暗衛正在給一個女子做緊急搶救。


    “嗚嗚,夫人,你不能有事啊。”剛剛那個宮人跪坐在一旁,滿臉的絕望,要是夫人有個三長兩短,她們這些伺候的人一定拖家帶口的死的痛不欲生。


    怎麽就撿了這麽個苦差事啊!


    “哭什麽哭?還不去找禦醫!”莉莉安冷聲開口嗬斥那個宮人。


    心裏忍不住的腹誹,這個女人實在是太麻煩了,活著就是個麻煩,死了更是麻煩!偏偏還死不得!


    “啊,是,是,婢子這就去。”那個宮人愣了愣,爬起來就往太醫院跑。


    她剛才真的是嚇傻了,腦子裏一片空白,滿腦子都是她全家都要陪葬了。


    “咳!咳咳!”不多時,躺在地上毫無血色的女人突然猛烈的咳了起來,恢複了清醒。


    “真是要命!”莉莉安心中舒了一口氣,要是這女人死在了她眼前,那可是數不盡的大麻煩!


    年幼喪母的她本身就在這宮裏舉步維艱,靠著她父皇對母後的那點情意在皇宮裏過日子。


    可是愛會消失,愧疚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散,她憑借著這份間接的感情根本無法長久的立足,就像是她嫡親的妹妹已經被送出去當質子了!


    要是這個天降再死在她眼前,甭管是什麽原因,她都會失去她在她父皇心目中那最後的一點憐惜之情。


    她恨!


    她還沒有救出她的妹妹!絕對不能就這麽認輸!


    “你守在這裏,等著禦醫過來把她安排好再迴來跟我稟告。”莉莉安掃了一眼地上那個虛弱的女人,低聲吩咐自己的暗衛。


    “是,主子。”暗衛應了一聲,留在女人身邊時刻關注著她的狀態。


    “咱們迴去吧,代蒙。”莉莉安頭疼的按了按眉心,多一分鍾都不想在這裏待。


    “嗯走吧。你還好嗎?”代蒙沒去細看地上躺著的人,漫不經心的想著別的事。


    “死不了,也就是......”莉莉安神情懨懨的開口,卻有一個身影飛快的從她眼前掠過。


    “阿風,是你嗎?你是我的阿風嗎?”地上的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爬了起來朝著代蒙撲去,動作出乎意料的敏捷。


    阿風兩個字一出,代蒙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瞳孔微縮,不可思議的看向向自己飛奔而來的女人。


    “你幹什麽啊?”莉莉安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整懵了,但還是很快迴神,試圖去把女人給拉開,卻被代蒙給擋住了。


    當然,代蒙也沒想被女人碰到,轉身躲開了那個意圖撲來的懷抱。


    “你是誰?”代蒙壓低了音線來掩飾自己聲音裏的顫抖,為了阻止女人的再一次靠近,她直接抽出了匕首對準了女人的脖子。


    雖然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盡管記憶中的那個身影和眼前的這個人在飛快的重合,可她還是想讓對方親口說出來。


    因為,她不敢相信。


    “阿風,是我啊,媽媽不知道你還活著,媽媽對不起你......”女人一身的髒汙,唯獨眼睛不似往日的渾濁,甚至帶著一絲清亮。


    女人一邊開口,一邊希冀的望著代蒙,兩行清淚就那麽從臉頰劃了下去。


    她的語氣是那麽的小心謹慎,那麽的惴惴不安,聲音也因為長期不怎麽說話而變得沙啞,沒說一兩句就已經因為情緒波動太大而嗚咽不清。


    “你認錯人了。”代蒙的心裏脹脹的,她別過頭不願意再去看眼前的這個人。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祈禱過,祈禱母親可以重迴自己身邊,可是她一遍一遍的哭,整宿整宿的求,得到的也隻有身邊人的各種欺辱。


    在那偌大的家族,沒有親生母親的庇護,沒有父親的憐惜,她什麽也不是。


    母親,你可知,你的阿風其實早就死了。


    死了好多迴。


    你可知你現在看到的這副軀體其實不過是具行屍走肉,一旦失去了掛墜傳輸過來的力量就會即刻死亡?


    “我沒有!你就是我的阿風,我死也不會認錯的!阿風你是在怪我嗎?怪我把你獨自一人丟在那裏,怪我在你身邊時都沒有好好的照顧過你......”


    女人聲淚俱下的聲音擾的代蒙心中無法平靜,她艱難的吞咽兩下來緩和自己的情緒,可是卻沒有什麽用。


    她心疼這個女人。


    緊握的拳頭讓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鮮血染紅了一片,可代蒙卻渾然不覺,她微微顫抖著的身體,訴說著她現在無法平複的心情。


    “阿風,我不求你原諒,因為我從未認真履行過作為一個母親應盡的責任。但是有些事情我需要告訴你,希望你可以多少聽一下。”見代蒙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疏離的氣息,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女人難掩臉上的難過,用幾乎懇求的語氣再次開口。


    “莉莉安。”代蒙沉默了一瞬,抬頭遞給莉莉安一個眼神。


    莉莉安撇撇嘴,雖然不願意讓這個瘋女人單獨和代蒙相處,也不相信這個瘋女人所說的每一句話,但誰讓代蒙多次在森林中救了她呢?


    莉莉安揮了揮手,讓暗衛去附近盯梢,自己則走到聽不到她們對話的地方,自覺的盯著周圍的動靜。


    “有什麽事你說吧。”確認莉莉安他們已經走遠,代蒙才冷漠開口。


    她不願意再對眼前的這個人付出什麽多餘的感情,因為曾經年幼的那個她好不容易才走出來。


    俗話說,會哭的小孩兒有奶吃,可有的小孩兒不是不會哭,而是知道就算自己哭也不會有奶吃,所以她也就不會哭了。


    哭,是因為知道有用,不哭,是因為知道沒用。


    而她就是那個用實踐獲得真知的小孩兒。


    其實,她小時候很愛哭,是個天生的膽小鬼、愛哭鬼。


    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就不記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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