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辦。


    於主任給江波倒了杯熱水,笑容可掬的說道:


    “小江啊,請你過來,主要是有件事想諮詢諮詢你的意見。”


    江波說道:


    “於大媽,您客氣了。”


    “什麽事兒您說?”


    於主任笑了一下,說道:


    “是這樣。你們院子裏,管事大爺的職位一直空缺著。”


    “之前呢,是大媽看走了眼,以為易忠海他們三個是有覺悟也有威望的。”


    “哪兒知道,這幾個老家夥,光辦糊塗事!”


    “但是,這管事呢,也不能一直空缺著。”


    “現在有點什麽事,還得街道專門去趟你們院子裏去通知。”


    “所以我想著,還是得從院子裏再選幾位覺悟高的來擔任這個,至於人選,大媽想聽聽你的意見。”


    其實,在這之前,於主任就提議過讓江波擔任95號院的新一大爺。


    不過江波無意於此。


    他才懶得管院子裏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爛事。


    “如果您問我的意見,那我推薦閆埠貴閆老師。”


    “閆老師做過這麽多年的管事大爺,有經驗。”


    聽完江波的話,於主任臉上露出了笑容:


    “小江,咱們是想到一塊去了。”


    於主任把95號院的人挨個數了一遍,覺得能擔這個任務的,還真沒有幾個。


    對於閆埠貴,於主任還是比較看好的。


    他的毛病,於主任也知道,比較愛貪小便宜。


    有時候還有點小肚雞腸。


    但是,人無完人,隻要沒有原則性的大毛病就好。


    而且如江波所說,他幹過這麽些年了,也比較有經驗。


    “至於其他的人選,您跟閆老師看著商量吧。”


    江波說道。


    ……


    看守所內。


    “賈東旭的家屬。”


    秦淮茹和賈張氏聽見招唿,趕緊走上前。


    “同誌,我們是。”


    “你們誰先進去。”


    賈張氏當仁不讓的說道:


    “我先進去。”


    因為這個案子判的很快,賈東旭已經定了在三天後行刑,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再往監獄裏轉了,就還是羈押在看守所,到時候直接從看守所提人去刑場。


    一見麵,賈張氏就嚎了起來:


    “我的兒啊,東旭,他們一定是判錯了是不是!”


    “你肯定是冤枉的!”


    “天呐,是哪個殺千刀的要害我們賈家。”


    賈東旭反倒平靜的多了。


    “媽,別哭了,也別再說這些了。”


    賈張氏還是淚流滿麵:


    “兒啊,這以後我可怎麽活啊。”


    “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啊。”


    “媽,時間有限,我跟你說點正事吧。”


    賈東旭看著賈張氏,心中一陣酸澀。


    “事已至此,隻能是朝前看。”


    “以後,咱們賈家,隻能是靠著秦淮茹。”


    “我是被廠裏開除的,現在又這樣,她肯定不能到廠裏接我的班。”


    “就靠你們娘倆打零工,肯定養活不了這一家子人。”


    賈東旭快死了,反倒通透了。


    他說以後賈張氏和秦淮茹去打零工,也隻是這麽一說。


    他知道自己這個老娘一向好吃懶做慣了。


    以前就是懶在家裏,別說打零工了,連家務活也不幹。


    “我死了之後,你們兩個女人養不了這個家,必須得有人幫忙。”


    “媽,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賈張氏目瞪口呆。


    “東旭,你是什麽意思?”


    “媽,我的意思,你很清楚。”


    “隻要秦淮茹不改嫁,不離開賈家,她去做什麽,您也……別管太多了。”


    賈東旭說這話的時候,心中一陣酸楚和屈辱。


    但凡他還有活路,他也不會說出這一番話來。


    “門都沒有!”


    賈張氏一口迴絕。


    “她嫁到咱們賈家,那她生是咱們賈家的人,死是咱們賈家的鬼,媽不可能看著她做對不起你的事。”


    賈張氏不是不明白賈東旭的意思。


    隻是,真讓秦淮茹在外邊有了男人,以後她還能聽自己這個婆婆的?


    賈東旭歎了口氣:


    “媽,現實一點吧。”


    “她要是真在外麵有了人,要帶棒梗走,到時候您怎麽辦?”


    “再說了,就算她不帶走棒梗,您這麽大歲數了,自己能養活的了棒梗嗎?”


    賈張氏不說話了。


    “那……你說怎麽辦?”


    賈東旭又歎了一口氣。


    “事到如今,我也顧不上頭頂綠不綠了。”


    “您跟秦淮茹談,隻要她不離開賈家,把棒梗養大,給您養老送終,就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最好……”


    賈東旭艱難的開了口,接著說道:


    “最好,是找個拉幫套的。”


    說完,他深深的低下了頭。


    一種屈辱又無力的感覺快把他給壓得窒息了。


    賈張氏嗚嗚的哭著:


    “我苦命的兒啊……”


    賈東西聽得難受,他拉著賈張氏的手說道:


    “媽,您別哭了。”


    他壓低聲音說道:


    “媽,把棒梗看好了。”


    “在秦淮茹心裏,棒梗是第一位的,她舍不得棒梗。”


    “隻要把棒梗看住了,秦淮茹她翻不出浪來。”


    賈東旭眼裏閃過一道寒光。


    “還有,她要是真懷了這個心思,但凡她敢跑,您就去街道辦鬧,去警局鬧,去秦家溝鬧,把她的名聲搞臭。看她還敢不敢跑。”


    在那個年代,很多人一輩子都沒出過遠門,甚至沒換過工作。


    離婚也是不常見。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名聲對一個人是相當重要的。


    一旦名聲壞了,那就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這種精神壓力沒幾個人能扛得住。


    甚至,因為這而自我了斷的都有。


    “您就忍幾年,等棒梗大了,您就有靠了。”


    “媽,秦家溝就在延慶的牛頭鎮,您到了鎮上打聽打聽就知道怎麽走了,他們家門口有棵大槐樹,好找……”


    賈張氏不住的點頭。


    他們母子已經達成了共識。


    日後,對秦淮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來換取更好的生活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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