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天在工棚裏頹喪的模樣,令他有一些觸動。


    段雲嵐出來半天,十分疲累,微微闔著眼,哂笑,「人人都說我沒長心,又哪來的熱心腸?」他拿迴玉蠍,擺了擺手,「她雕的那個餅看著餓,你給我送來,抵了這次的人情。」


    「公子,您餓了?咱們迴府,做個餅給您嚐?」


    段雲嵐身體敗壞後,胃口一直不好,他居然會說餓,元寶差點喜極而泣。


    沈遇下馬車。


    段雲嵐細長的眼睛睜開,望著沈遇挺拔的背影,「我在這裏住到明年開春再迴京,你改變主意,隨時可以來找我。」


    沈遇腳步一頓,揮了揮手,闊步離開。


    元寶忍不住說道:「公子,沈公子不會迴京城。」


    段雲嵐捂著唇悶聲咳嗽,餘光望向車窗外,看見沈遇站在不遠處等著白薇。手指摩挲著細潤玉蠍,意味深長道:「世事難料。」


    元寶放下簾子。


    沈遇覺察到段雲嵐的打探,迴頭望去,馬車已經駛離。


    「沈大哥。」白玉煙準備與白啟祿上車,眼尖地看見沈遇,撇下白啟祿,快步朝他走來,「你在這裏等大姐嗎?」


    「嗯。」


    沈遇的冷淡,並沒有讓白玉煙知難而退,她笑容嬌美,「大姐今日奪魁,沈大哥不準備慶祝一番?」她看一眼天色,身子靠近沈遇,親昵地說道:「我們還沒有吃中飯,不如待會找一家酒樓慶祝?」


    「我和薇薇一起商量,改天宴請親朋慶祝。」沈遇丟下這句話,大步離開。


    白玉煙見沈遇避她如蛇蠍,為了躲避她,連白薇都不等了。


    臉色陰沉下來,心裏不甘,又實在拿他沒轍。


    她追沈遇兩年,都沒能捂熱他的心,白薇和沈遇才認識多久?


    打心底不相信沈遇對白薇有感情。


    白玉煙心中怨恨,白薇這賤人就是她的克星!


    搶走她的男人,又搶走她的榮耀!


    白薇應付著玉石商賈,他們若是有意合作,去鎮上謝氏玉器鋪子找謝玉琢。


    參加玉石大會,吃得太早,天兒又冷,肚子早就餓了。


    突破包圍圈,白薇尋思著帶謝玉琢吃頓好的。


    這筆銀子,她得分方氏一半。


    剩下三千兩,不打算分給謝玉琢,將他的玉器鋪子裝修一下,再買一批玉石,雕刻玉器擺放在鋪子裏,裝點門麵。她既然已經入夥,不好再自己單幹,得好好經營起來。不能再賣仿古玉,一些低端的劣質玉器。


    「我們吃完飯再迴去,順便談一談鋪子咋經營。」


    白薇對鋪子上心,謝玉琢很高興。


    他壓住胃,愁苦著臉,「隨便找一家酒樓,我都快餓死了!」


    白薇抬眼看向四周,瞧見斜對麵有一家酒樓,拉著謝玉琢過去。


    謝玉琢突然變臉,嗖地往前衝去。


    白玉煙走向街邊停靠的馬車。


    謝玉琢拉住她的袖子,質問道:「荷塘童趣的圖稿,是你偷走的吧?」


    他思來想去,鋪子裏沒有留圖稿,不可能給人偷看去。


    白薇手裏握著圖稿,白玉煙和白薇是親戚,極有可能是她剽竊!


    幸好白薇臨時換了作品,不然今天他們被扣上抄襲,準得名聲掃地!


    白玉煙臉色難看,推開謝玉琢,不快道:「你別胡說八道!我啥時候偷了你們的圖稿?」看見白薇走過來,心思急轉,謝玉琢來質問,難不成白薇之前也打算雕刻荷塘童趣?這樣一想,白玉煙撫平謝玉琢抓皺的袖子,「荷塘童趣是沈大哥給我的,有問題嗎?」


    「沈遇?」謝玉琢愣住了。


    白玉煙臉頰泛紅,帶著小女兒家的嬌態,「我和沈大哥交好,這次參賽對我很重要,沒有一點頭緒,他給我這副圖稿。」


    謝玉琢死死盯著白玉煙,見她表情不像作假,擔憂地看向白薇。


    白薇皺眉,沈遇見過荷塘童趣的圖稿。


    「大姐,你別誤會沈大哥。我和他有幾年的交情,就像你和謝玉琢之間的關係。」白玉煙笑容嬌俏,沒有會場裏的咄咄逼人,慌亂、恐懼,十分端莊從容,打抱不平道:「沈大哥沒有帶你去鏢行嗎?他的弟兄還不知道你和沈大哥成親。大姐,我真替你委屈,他沒把你當妻子。」


    「你誤會他了。阿遇休沐在家養傷,這幾個月未去鏢行,沒有機會和他們說。」白薇之前看見白玉煙和沈遇在一起,沒往心裏去。現在聽白玉煙的話,就知道她是剃頭擔子一頭熱,在這挑撥離間呢!沈遇真的對白玉煙有點啥想法,哪會和她做假夫妻?「都是親戚,他幫你也是應該的。隻可惜二妹傷著手,不然能靠著荷塘童趣拿到第二呢!」


    言外之意,沈遇拿荷塘童趣給她,也不過是第二名!


    說不定她不用荷塘童趣,還能奪魁!


    而如今她作弊,別說第二,還被除名。


    這一刀子朝白玉煙的心窩子捅下去,又深又狠!


    白玉煙氣得要吐血,僵硬地改了口,「沈大哥當然是先向著大姐。」


    「二妹今後也會找到一個向著你的人。」白薇提起沈遇眼底含著一泓春水,柔和了清冷地眉眼,嗓音也軟了幾分,「妹婿可別像阿遇一樣,鋸了嘴的葫蘆,半天沒有一句話,也就勝在貼心。」


    白玉煙看著白薇嘴上嫌棄,又難掩甜蜜,氣得臉色隱隱發青。


    好半天,擠出一句,「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做不得主。」不等白薇再說紮心戳肺的話,連忙說道:「我爹在馬車上等,先告辭了!」


    白薇哼了一聲,誰還不會裝了?


    從來沒有捏著嗓子說過話,激得自己手臂上起一層雞皮疙瘩。


    白薇搓著手臂,望著白玉煙匆匆離開的背影,皺緊了眉頭。白玉煙不是穿越的,不然知道她手裏也有荷塘童趣,一定會驚訝。可白玉煙不但沒有異樣,還順勢推到沈遇頭上讓她誤會。


    至於白玉煙從哪裏弄來的這副圖稿,白薇沒有頭緒,不相信是沈遇將圖稿給白玉煙。


    謝玉琢嘴角抽了抽,牙都要給白薇酸倒了。


    又擔心白薇真的誤會。


    「你別信白玉煙的話,沈遇不是朝三暮四的人。」謝玉琢抓耳撓腮,絞盡腦汁替沈遇說好話,「他把圖給白玉煙,說不定就是做細作,好讓白玉煙輸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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