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人們啊,生下來集了滿身的罪惡,醒悟吧!贖罪吧!隻用一把刀,或者輕輕一跳,自殺是洗輕罪孽的絕佳方法。

    ——救贖

    十二年前。

    那天,他似乎看到了很多人,有母親,父親,主任,阮小桐,還有在自己手術刀下死亡的人。他一口灌下整瓶酒,想借此忘記一切,可是過往的種種清晰的印在自己腦中,揮之不去。是自己錯了嗎?昏昏沉沉的單啟銘開車迴家,耀眼的燈光晃得他睜不開眼,最後他聽到的,隻有車輛相撞的聲音,單宏醉酒駕駛與一輛貨車相撞,死亡。

    有一張紙從某處飄過,落在滿是血泊的地上,紙張泛起一陣光芒。

    “蘇大人,工作室審核依舊沒有通過。”夜軒有些氣餒。

    “理由呢?”蘇澱慢慢磨著墨。

    “人數不夠。”夜軒迴答。

    蘇澱起身,“那我們就去找人吧!”

    “可是......”夜軒吞吞吐吐,“可是,前幾天擬好的契約書,不見了。”

    “蘇大人,地府來人了。”門外,闌瑾喊道。

    兩人走出門外,隻見牛頭馬麵抓著一個不斷掙紮的靈魂,那個靈魂抬起頭對著蘇澱笑道:“我沒有死,對嗎?”這個人蘇澱見過,叫單啟銘。

    “蘇大人,你丟了契約是嗎?這個人本該在地府囚著直至贖罪,但是,死前陰差陽錯的簽下了契約。”牛頭說著,馬麵接下了話,“所以閻君將這個人交給你,直到贖罪之前,你必須保證他的安危,還有這個人不算工作室的一員,工作室需要另湊齊人數方可成立。”

    說完消失不見,單啟銘被扔在地上。

    陰雨綿綿,墓地裏撐起一把把黑傘。明明是午後,但天卻暗得接近黑夜,每個人都懷著悲痛的心情,給逝去的人獻花,直到白菊在墓前堆滿。

    江寒天一改平常的嬉笑,盯著墓碑上的黑白照,他從沒想過,母親會這麽早離他而去。如今她躺在墓穴,即使有千言萬語,那頭的人也聽不到了。

    祭奠結束,悲痛的人們逐一散去,上司穆可姚拍了拍江寒天的肩,“節哀。”

    江寒天點點頭,默默的跟著穆可姚上了迴警局的車。開車的是穆可姚的助手陳晉舟,一路上,車子裏的氣氛異常沉默,為了緩和氣氛,陳晉舟擅自打開了車內的廣播。

    “前日,公安局局長江城的妻子田芳在家中自

    殺,現場發現死者親手寫的遺書,經調查,無可疑點,警方斷定這是自殺案件……”

    “晉舟。”穆可姚嗬斥道:“關了。”

    陳晉舟看著副駕駛位上的江寒天,頓時一陣手忙腳亂,江寒天穩住他,“沒事,專心開車。”

    雨刷器不停工作,外麵的雨好像下得更大了。自殺?自己的母親,自己是最了解不過了,那麽開朗的一個人,怎麽會自殺呢!可是事實就是母親用一把小刀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不信,他一定要調查清楚。

    “嗞——啦——”車子猛地停下,車裏一幹人的身體因為慣性,集體向前滑去。

    “怎麽了?”江寒天的思緒被打斷。

    “我下去看看。”冒著大雨,陳晉舟下車檢查。

    不一會,陳晉舟臉色蒼白的敲敲後座車窗,“組長,我想你們應該下來看看。”

    穆可姚和江寒天相繼下車,在雨中,他們看到了橫在車前的骸骨,穆可姚臉色突變,“聯係總部吧!”

    穆可姚淋著雨,抬頭看著烏雲密布的天,這個月發生的事還真多,好像有一股不知名的勢力在操縱著這些離奇的死亡。

    市裏公安總局建立了專案組,調查公墓不遠處的發現女屍。

    重案組辦公室,資料一遝一遝的送到穆可瑤手上,第一個報告的是陳晉舟,他站起來,認真的報告他所查到的線索,“我們前兩天在宮山公墓不遠處發現的屍體,名為苗琪,女,24歲,職業是網絡寫手,法醫鑒定死於半年前,死因是重物敲擊後腦,可以斷定是他殺。”

    穆可瑤認真翻著陳晉舟找來的資料,“那她身邊的人都做調查了嗎?”

    江寒天站起來,“我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死者苗琪是典型的宅女,她的社交範圍並不廣,我破譯了她的筆記本,發現她在網上和一個叫夾心糖的作家很熟,那個叫夾心糖的作家真名叫唐信頡,但這個作家死於一年前,死因是工作疲累。”

    陳晉舟有些驚訝,“累死的?”

    穆可瑤皺了皺眉,“那唐信頡就不可能是殺害苗琪的兇手。”

    江寒天點頭,繼續說道:“更奇怪的是,唐信頡從小玩到大的玩伴也易簡死於一年前,父親也於同年死去。而易簡的哥哥易單,是個記者,報道過兩年前華舒巷暴炸事件,事後自殺於家中。”

    提到華舒巷暴炸事件,在場的人內心都起了波動,那是他們警方的恥辱,死去

    的那些嬰兒,那些被實驗的人,每每閉上雙眼都能看到他們的亡魂。

    “易單的女朋友阮小桐死於三年前祁陽酒店大火中。”報告到這裏,江寒天像是迴憶起了什麽,他頓了頓,直到收到穆可姚疑問的眼神,才繼續說下去,“而阮小桐最好的閨密顏畫,死於五年前的大學生集體自殺活動中。”

    江寒天這樣的報告,讓在場所以的人臉色一變,他們的調查一般不會這樣深入,因為這樣很費時間精力,但江寒天的這份報告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市裏每天都可能死人,或病死,或出意外而死,但這些死千絲萬縷的,竟也能連接在一起。

    穆可瑤丟掉手中的資料,“這些人的非自然死亡很值得懷疑,但是沒有共通點,需要一個可以串起他們的線索,江寒天,這個線索就交給你繼續去調查。”穆可姚分配好各自的任務之後便散會了。

    江寒天從來沒覺得工作時間過得那麽快,一轉眼同事們都下班了,重案組辦公室隻剩下他一個人了,他的桌上堆滿了數據,腦細胞都快死光了,他也沒能找出穆可姚說的線索,他有些煩躁的將桌上的資料打亂。慢慢的,他冷靜下來,再次去看桌上的資料時,他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拿起一旁的外套,掏出手機撥通了穆可姚的電話,我“組長,我發現那些死亡的共通點了,都和程原的公司有關,我在程原的公司暢言文學等你......”還有沒說完的話,手機便自動關機沒電了。他也不顧這些瑣碎的事,直接奔出了警局。

    路上他慢慢捋清思路,他們在公墓不遠處發現的死者苗琪,是個網絡作家,她的文章基本上投稿到暢言文學,而暢言文學的企業網站也曾刊登過她的幾篇文章,在這種情況下她認識了暢言文學的編輯唐信頡,而唐信頡的好友易簡也曾接觸過暢言文學,易簡的哥哥易單曾經在暢言文學拍過文學插圖,易簡也去幫過忙,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易單後來改行去做記者了,這些他都無從得知了,因為知情的人恐怕都死在了唐漁村那場地陷中了。再說易單的女朋友阮小桐,她也是一個作家,而且是暢言文學的員工,阮小桐的閨蜜顏畫,則是程原大學時代的女朋友。這一切都與暢言文學,與程原密不可分。

    江寒天猜想他們都在暢言文學做了什麽交易,或者加入了什麽宗教,那個主謀給他們洗腦或者催眠從而致使他們自殺,說不定自己的母親也是被他們催眠了。

    如果程原不自殺,這一切也許都是程原指使的!畢竟這個男人為了長生,什麽事都

    幹得出來,可是程原死了,他自殺的時候,自己也在場,所以現在值得懷疑的是他的妹妹若慕,也許她也為了某個可怕的借口需要殺了那些人。

    哥哥那麽心狠,妹妹也好不到哪裏去。

    那棟高聳入雲的大樓就是暢言文學的公司,江寒天站在樓底仰視那座高樓,想起剛剛自己出示了警員證保安依舊不讓他進去,他摸了摸鼻子,有股心酸感撲麵而來。

    “江寒天。”穆可姚從出租車上下來,一眼就看到了孤零零的人影,她抬頭望了望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快步走到江寒天麵前,“你怎麽這麽心急,他們現在估計都下班了。”

    這個問題,江寒天還真沒考慮到,他一臉抱歉,“不好意思,我沒想到。”

    “不管了,既然都來了,進去看看。”穆可姚帶上警員證,江寒天告訴她守在樓下的保安有多麽頑固,不管他怎麽說,就是不讓自己進去。

    穆可姚走到麵相嚴肅的保安麵前,拿出警員證,滿是威嚴,“我們是警察,請不要妨礙我們工作,否則告你妨礙公務。”

    “非內部人員不能入內,除非得到高層的首肯。”保安擋在門口,不讓他們有機會進去。

    穆可姚依然威嚴,“我現在懷疑你們的總裁涉嫌殺人,你不讓我進去,我有權懷疑你是共犯。共犯你明白嗎?你不讓我進去,那我就隻能帶你迴警局了。”

    保安嚴肅的臉上起了一絲波瀾,但他依舊堅守崗位,“必須得到高層的指使我才可以放你們進去。”

    江寒天一臉無奈,穆可姚指了指保安手中的對講機,“高層在這裏是吧,給我,我和他說。”

    保安不為所動,穆可姚接著威脅,“我真懷疑你說是共犯了,江寒天。”

    說著,江寒天也配合穆可姚,掏出了手銬,保安終於露出了一絲害怕的情緒,趁他放鬆,穆可姚不費吹灰之力地奪下他手中的對講機,對著對講機就是一番義正言辭的說辭,“某位高層,你好,我現在懷疑你們的總裁若慕與幾樁殺人案有關聯,希望能見若總一麵。”

    “嗤嗤嗤——”對講機裏傳來一陣雜音,不一會安靜下來,裏麵響起舒心的聲音,“請進。”

    穆可姚將對講機拋給門口的保安,之後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這棟高樓,江寒天給了保安一個不滿的眼神,不過自家組長還真是厲害呢!

    幾經波折,總算進入了暢言文學。真不愧為國際文學集團,暢言內部算得上是

    富麗堂皇了,連身為公安局局長兒子的江寒天內心也不久“嘖嘖”一番。

    一位禮儀小姐迎接他們,江寒天忍不住問,“你們還沒下班?”

    禮儀小姐始終笑臉,“警官,我們是大集團,人員是兩班倒,白班和夜班,像我們夜班人員要到淩晨才下班。”

    這是有錢公司的風格麽?

    貴賓接待室。

    等了很久,推門而來的並不是若慕,而是她的助理,那個看上去極其年輕的少年笑臉相迎,“警官好,我是若總的助理,食憶,若總工作繁忙,你們有什麽問題問我吧!”

    “你是她什麽人,私人問題也可以替她迴答麽?”果然遇到案件上的事情,穆可姚瞬間就變得盛氣淩人。

    食憶笑嘻嘻的對著的穆可姚,絲毫沒有一點職場助理的氣息,“我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出口也是口無遮攔的,江寒天不屑的瞟了他一眼,不就是若慕包養的小白臉麽!正巧食憶也向他看過來,漆黑不見底的眸子,讓江寒天不屑的心態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食憶請他們坐下,穆可姚準備了一連串的問題,打算連番轟炸,可是剛一對上食憶的眼神,她要問的問題就忘得一幹二淨了,她皺起了眉頭,江寒天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組長,我來問吧。”說完,眼光對上食憶的眼光,打算拋出自己的問題,但話到嘴邊,突然忘了。看著食憶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透露著滿滿的笑意,兩個人都愣住了。

    “不用問了,直接問我吧!”一個氣質非凡的女人走進接待室,看樣子正是他們找的總裁若慕。

    “去工作吧!”若慕一下命令,食憶便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接待室。接待室瞬間沉默下來,若慕笑笑,“怎麽?不是要問我問題嗎?怎麽沉默了?”不愧是總裁,儼然一副管理者的氣息。

    穆可姚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再次開問,江寒天則掏出了小小的筆記本,開始記錄對話。

    於是筆記本上出現了這樣一段記錄。

    “請問,程原是你的親哥哥嗎?”

    “當然。”

    “那麽你認識顏畫嗎?”

    “認識。”

    “阮小桐呢?”

    “認識。”

    ……

    “苗琪呢?”

    穆可姚將那幾個人的名字全部問了一便,若慕的迴答隻有兩個字,“認識。”

    陳

    晉舟接著問:“關於你哥哥程原的罪行與自殺,你了解多少?”

    若慕繼續迴答:“我並不了解,哥哥做事從來不和我說,我也是到最後才知道他犯下了如此可怕的罪行。”

    “你哥哥自殺好像你不怎麽傷心啊!”穆可姚咄咄逼人。

    若慕也不弱,反駁道:“傷心不一定要表現在臉上,我管理這這麽一家大公司,要是每天都沉浸在悲傷中,那公司不就倒閉了麽,況且我哥哥去世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應該好好的活著不是嗎?”

    江寒天看著兩個女強人擦起的火花,可怕。

    一係列的問題之後,穆可姚對一旁的江寒天搖了搖頭,意示沒有什麽可疑。兩人起身打算離開,才走兩步,江寒天突然駐足,轉身問道:“若總,你信宗教嗎?”穆可姚聽到江寒天的問題也停下腳步。

    若慕耐心的迴答,“不信。”

    江寒天拋出那個試探性的問題“那麽若總,你認識田芳嗎?”

    “認識啊!”若慕的迴答讓江寒天心頭一緊,“公安局局長的妻子,她自殺的新聞我看過。”

    江寒天摸了摸鼻頭,“打擾了。”他帶頭走出接待室,卻沒想到剛開門,便有個冒失鬼跑了過來,撞了江寒天一個滿懷。

    “對不起,對不起。”撞他的那個人連忙道歉,但在看清楚眼前人的長相後那個瘦小的女孩突然憤怒了,她對著江寒天的臉就是一巴掌。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不止這樣,女孩握著拳頭又要向江寒天打去,被一旁的穆可姚攔下,“這位,襲警的罪名你還擔不起。”

    女孩不僅沒冷靜下來,行為更激動了,她不停掙紮想擺脫穆可姚的牽製,嘴裏瘋狂的叫喊:“放開我,這種人也配當警察,見死不救,該下十八層地獄,不是他,我現在怎麽迴淪落成這樣。”

    “你認識她?”穆可姚問道。

    江寒天一臉莫名其妙,“不認識啊!”

    “墨桐,你認錯人了。”若慕一出來那個女孩瞬間安分了,她上前可憐巴巴的望著若慕,“求求你,幫幫我。”

    “食憶。”若慕叫道一旁的助理,“帶她去我的辦公室。”之後轉身向穆可姚等人下了逐客令,“我就不送了。”也不向他們解釋那個叫墨桐的女孩為何會發瘋。

    電梯緩慢下降中,在第12層的時候,上來一個人,正巧這個人穆可姚認識——兩年前華舒巷爆炸事件她接觸過的那個總

    是帶著不明笑意的單醫生單啟銘。

    “單醫生,好巧。”穆可姚率先打招唿,單啟銘看見穆可姚先是一愣,隨後露出了他標誌性的笑容,“穆警官,好巧,怎麽這次有罪犯潛入暢言了嗎?

    穆可姚沒有迴答而是反問:“我倒是比較好奇,你一個醫生,不在醫院上班,跑到這個文學集團來幹嘛?”

    “這算是審問嗎?”單啟銘說道:“行吧!告訴你好了,我寫了一本關於醫學方麵的書,到這裏呢,是來諮詢他們,出版的事。”

    穆可姚臉嘲笑:“你寫的書,有人看嗎?不會誤人子弟吧?”

    單啟銘笑笑不說話,“叮”,電梯到達第一層,單啟銘率先踏出電梯,“那麽穆警官,我先走了。”說完帶著他標誌性的笑容離開了,穆可姚看著他的背影,這些不相幹的人和事好像正在慢慢的聚集成一條線。看來這個暢言文學是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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