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之國的國都上空飄來了密閉的黑色雲朵,相距千裏的洛雪僅僅是一抬頭,就明白這雲朵到底是什麽來頭。


    四色的魔法元素在洛雪的周圍飄揚。


    在正前方,有一所破落的神殿,一位年長的老人手拿著掃把,勤懇地清掃著落葉堆積的地麵。他來自於光明神殿,看似臨時雇傭的一位信徒,在這裏保持著神殿的整潔。


    這裏本是一所富饒的村落,因為國都的擴建,被搬遷到了國都內,享著清福的日子。隻有少數戀家的人守在這片生他養他的土地上,一輩子老死在這裏反而是對他們而言最大的幸福。


    幾間古老的小木屋聳立著,一些煙囪中敦敦地冒出了白煙。


    一位老人看見了洛雪,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將他迎進了神殿內。與曾經見到過的神殿近乎一模一樣,洛雪環顧四周,這裏熟悉的顏色讓他感慨萬分。


    “這裏已經很少有陌生人來了,這一個月來,你是第一個。”老人有些遺憾的說道。他不想讓這座神殿埋沒在無人的遺跡之下。


    “這裏的擺設,這裏精致的燭台,秘銀製造的工藝品在暮光中閃爍著。盡管在如此偏僻的角落,也沒有人膽敢對它們動些歪念。”


    聖潔的信仰匯聚成了了純粹的勢,在整個神殿中盤旋。


    老人菲特的臉上滿是皺紋,但是渾濁的雙眼中滿是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即使數十年如一日,他也堅持著這份工作,不曾有任何的改變。


    在被囚禁的時間裏,過去的時光變得朦朧稀薄。曾經的迴憶像雪花一般消融在地,但是唯有這股永恆不變的思念一直流傳。


    看著光明神的雕像,洛雪偶有頓悟。原來,最神秘的一直在自己的身邊……


    ——————————


    對於沒有實體的光明神來說,就算有再多的勢,也無法製造出這個在過去不會存在的神明。但是等洛雪達到了抽葉期以後的這一年來,他逐漸明白,這個道理是錯的。


    在神殿中的老人虔誠地半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著,誰也不知道他的心裏想的是什麽,或許是在為這位外來者祈福吧。洛雪感覺到身上傳來一陣暖意,一縷微弱的聖光從信徒的身上傳來,讓他的精神一震。


    這樣的信徒,在落月大陸上無處不在,甚至超過了所有人的想象,幾乎占據了總人口的三分之一。


    本應神明並不存在,所以縱容人們信奉光明神的官僚們,最終意識到了什麽,可是為時已晚。盡管被廢棄了大量的神殿,光明教會依舊是最大的宗教信仰,沒有人膽敢觸犯它,也沒有理由去觸犯它。


    光明神,恐怕將成為最強大的神明之一了吧……


    就和借用了信仰力量的偽天使一樣,這些世界各地的信仰之力找不到信仰的目標,最後會逐漸凝實,組建成自己心目中的那位神。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光明神始終未能蘇醒。


    洛雪握了握手掌,他感受到腰間的斷劍在輕微的顫動。這柄來自於凡曦兒的父親——凡震的遺物,現在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凡震的死因,沒有人知道到底是什麽。就算洛雪為此調查了數年的時間,最後得到的消息也是無可奉告。這不是拒絕,更像是一種束手無策的無奈。


    他的死早已經被掩蓋在層層的黑影之下,一代傳奇的本源守衛,最終葬身在了隱藏了恐怖力量的魔語森林當中。


    似乎……他的死因就是因為光明神?


    洛雪心裏有了一個微小的猜測,他看過光明教會的卷宗,裏麵並沒對光明神有多麽詳細的解釋,反而把它詮釋成了一種概念。但是在小小的夾縫處,依舊是披露了光明神的出生地。


    本該是信仰的源頭,現在或許變成了真實。


    這位傳說中的光明神,其記載中的誕生地就在神殞森林。


    ——那個被死靈生物占據的地方。


    老人菲特依舊虔誠地跪在地上,每日的祈禱對他已經成為了必修課。浩蕩的鍾聲響起,這所村落唯一的鍾樓發揮了自己唯一的作用。


    在鐺鐺六聲以後,村裏所有的老人們都陸陸續續來到了神殿內。他們緊跟在菲特的身後,做出了一樣的動作。


    銀製燭台上的火光點點滴滴,被門外吹來的大風被肆虐得搖搖欲墜。亦保持著堅韌的信念,在恐怖的大風侵襲下,保持著理智,堅強地燃燒著。


    不知不覺間,洛雪恍惚間看到前方的光明神雕像似乎閃動了一下,似乎是有一層透明的薄膜接納了這群人發自身心的信念碎片,但是隨後便一消而散,就像是被某個恐怖的存在一口吞噬了一樣。


    盡管在罪惡的發源地,這位光明神或許依舊在堅持著自己的身心不被汙染,就像是這群人們純正的聖潔之心。


    無人會記得,甚至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洛雪歎了一口氣,走出了神殿。


    “偉大的光明神啊,請賜予我們安穩的生活,請讓我們的子女們幸福快樂。”


    身後虔誠的祈禱聲逐漸響起,一個人的聲音不大,但是越來越多的人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形成了崇高的信仰之力,突破了破舊的小型神殿。


    洛雪手心微微地顫抖著,在這聲音之中,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生物。


    “你們可真的是陰魂不散啊……”


    洛雪苦笑著,看著從遠方的小道內出現冒出的黑影。


    這些死靈生物生物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進化出能夠在大範圍內鎖定住洛雪的氣味的功能。它們被洛雪一路吸引來了這裏。


    除了死靈屍王以外,還出現了另一種恐怖的死靈生物,這是近乎人形的古代戰士,在死靈氣息的感染下徹底死靈化,甚至保有了抽葉期的小世界。而它們似乎已經進入了量產化。


    十位死靈戰士們排成一排,已經將小道徹底封死,他們身著精良的抗魔鎧甲,被精致加工反複鞣製,已經足以抵擋一名出入戰氣外放境界戰士的全力一擊。


    洛雪心中卷入了深深的自責,即使是麵對死靈戰士,他勉強也可以抽身,但是身後的人們怎麽辦?


    周圍的魔素濃度急劇下降了,身後神殿的老人們似乎還沒有發現這些。而他們所信仰的光明神,已經不可能保護他們了。


    那麽——光明神無法保護的你們


    就由我來保護!


    洛雪輕聲自語道,輕輕甩動著斷劍。一刹那,在神殿之上的信仰之力就像是找到了目標一樣,毫不遲疑地湧入了洛雪的體內,手中的“凡”閃動著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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