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倒在地上抽搐的狼形孽物,雲霄抬起腳來將其踹飛一半的軀體,免得這家夥肉身會重塑在一起。


    然而周圍的環境卻已經是血腥無比的戰場。


    恐怖的喊殺聲已經接二連三的響起,整個據點此時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


    但好在雲騎軍的訓練還是相當有素養的。


    剩下的人們聚集在一起,在工造司所設計的金人衝鋒在前,將那些前赴後繼撲殺過來的孽物紛紛轟飛了出去。


    隻是這樣的戰場恐怕會持續很久,對於雙方而言來說,都是如此——


    雲霄恍惚之間,似乎想起了之前和那俘虜交談的對話。


    【仙舟人本就和豐饒民是同一種生物,不過隻是這些人不認同而已】


    這些狂暴的魔陰士卒紛紛撲殺而來,每一個都完全喪失了理智。


    而這種情況下的魔陰身爆發,基本已經是迴天乏術,沒有任何救治的可能了。


    再加上這群士卒還是跟著一大批的豐饒孽物一起殺過來的。


    這就更加讓人感覺到頭疼了。


    就在此時,原本被看管起來的俘虜忽然放聲大笑。


    聲音尖銳而又瘋狂,似乎是在嘲弄著在場的所有人,看著這些頑抗的雲騎軍,似乎讓他覺得相當有意思。


    “看看吧,這就是你們的陌路,你們的同伴變成這樣,你們終究也會變成這樣,魔陰身是長生種的宿命——”


    “閉嘴!”


    一旁看管的雲騎軍再也忍受不住,舉起拳頭就要打爛這家夥的牙齒。


    反正隻要殺不死這家夥就行,虐待就虐待一點,不能讓這家夥動搖軍心。


    然而——


    哐啷的一聲脆響聲中,雲騎軍打出來的拳頭,居然被那俘虜的手掌輕而易舉的接了下來。


    而在下一刻,這個雲騎的身影猛然朝著另一旁的幾個雲騎丟了過去,將人群砸翻一片之後,狂笑著縱身一躍。


    渾身包裹出了璀璨的金色葉片灑落而下,他的軀體居然在這一刻瞬間轉化成了魔陰身的模樣。


    “聯盟的走狗,妖弓的走狗,好好看著,這才是藥王賜予你們真正的力量——!!”


    刹那間,金色葉片紛紛灑落而下,而那個俘虜,此似乎也化作了手持大盾,宛若將領一般的存在出現。


    轟的一聲砸落在了地麵之上,掀起葉片翻飛的狂濤駭浪。


    將大量圍剿過來的雲騎軍紛紛轟退了出去,看著那些孱弱的雲騎,這位曾經的俘虜放聲大笑。


    似乎完全不顧當下自己深處敵軍中心的情況。


    或者說,這家夥甚至沒把周圍的雲騎軍放在眼裏,手中長槍朝著空中猛然一揮。


    刹那間,原本盤繞在周圍的大量士卒仿佛瞬間得到了調遣。


    不再是宛若一盤散沙那般的衝刷雲騎軍的防陣,而仿佛是得到了指令一般,開始衝擊陣營的薄弱點。


    “這就是你們作為妖弓走狗,永遠不可能得到的力量,哈哈哈哈,螻蟻,一群螻蟻,你們放棄了自己本該擁有的一切——!”


    他在原地舉起大盾,縱聲大笑著,肆意嘲弄著周圍的一切。


    然而就在下一刻。


    血色的劍光驟然從他背後亮起,帶著一股犀利的劍嘯聲劈在了他的後背之上。


    “那就送你跟那群人團聚好了——!”


    隨著雲霄一聲大喝,煉形者的軀體被斬飛上了天空,背後多出了一大片劍痕的豁口。


    還沒等雲霄追擊過去,忽然一道身影踏著幾個雲騎軍的腦袋一躍而起。


    掄起了手中帶著絲絲縷縷電光的球棍,直接砸向了空中還未下墜的那道身影。


    砰——


    隨著那道棍影轟然砸落,那煉形者的軀體被一瞬間打飛出了雲騎軍的陣營之中。


    還未等它從地上爬起來,無數的冰箭從天而降,嗖嗖嗖的箭雨落下,將還未撲上來的這群豐饒孽物盡數凍在了原地。


    “你,你不是劍士嗎,你不講武德,搞偷襲!”


    “怎麽,麵對你這種敵人,有必要講什麽武德嗎?”


    雲霄背著白露,手持長劍從雲騎軍的陣型裏走了出來。


    緊隨其後的,便是剛剛趕過來的列車組的三月七和星。


    但瓦爾特不在這裏,似乎是去了另一片防守薄弱的戰場之上。


    小灰毛甩了甩自己手裏的球棍,冷笑著說道。


    “而且,你怕是沒聽過一句話,規則,可就是用來打破的。”


    “就是,你們這種卑鄙小人,有什麽資格喊讓別人遵守規則?”


    三月七也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沒想到剛走開沒多久,營地裏就發生了這樣的變化。


    雲霄看著麵前大片的豐饒孽物和魔陰士卒。


    突然感覺這一戰如果根據常規來看,可能會持續相當長的時間。


    但建木的問題是必須要快速解決的,不能拖遝太久。


    想到這裏,他默默的下了決定,伸手拍了拍白露環住自己脖頸的手臂。


    “白露,先放開我,你先下來。”


    “你,你不會是嫌本小姐重吧,本小姐可是一點都不重的!”


    “我當然知道,不過接下來,你要是繼續呆在我身邊,可能更危險。”


    白露撇了撇嘴巴,不過這個時候也不是任性的時候,她多少明白這個道理。


    從雲霄的身上爬了下來,被幾個雲騎護送到了最後方。


    就在此時,周圍的天空仿佛忽然昏暗了些許。


    當眾人順著天黑的目光抬起頭看去,卻猛然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陣法此時不知何時環繞在了整個廣場之上。


    所有人都未能察覺到陣法何時展開,但隨著那陣法轟然砸落地麵。


    每一個人站著的位置上,似乎都浮現出了特定的符號。


    隨著陣法輪轉,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浮現在了眾人的體內。


    “大衍天地之數,窮觀六合之內,此乃窮觀陣的另一妙用,諸君,隨我入陣,殺敵!”


    符玄不知何時從空中飄然落下,站在了所有雲騎的最前方。


    下一刻,窮觀陣之內光芒流轉大盛,所有雲騎都感覺自己體內仿佛擁有生生不息的力量。


    紛紛舉起陣刀,朝著前方的豐饒孽物殺了過去。


    雲霄則是緩緩的閉上眼睛,右手持握的理之劍轟然崩碎,下一刻,卻開始朝著另外一種模樣重組了起來。


    而幾乎是與此同時,鋒芒畢露的寒氣也隨之蔓延開來。


    從他身體四周,同時朝著四麵八方,不分敵友的蔓延出去。


    符玄看了一眼雲霄這邊,正好和雲霄的目光對在了一起。


    忽然之下,她似乎明悟了雲霄眼中的含義,並未多說,而是點了點頭。


    “我們會為你爭取時間,結束戰場,還得靠你來。”


    雲霄點了點頭,下一刻,他的身體也逐漸開始變得徹骨的寒冷起來。


    如同整個人都被冰霜覆蓋了一般。


    周圍的雲騎軍都下意識的繞開了雲霄的身邊,窮觀陣帶給他們增加的那部分戰鬥直覺,似乎是在告訴他們暫時不要靠近雲霄。


    否則可能會被瞬間凍傷,甚至遭遇到不可測的傷害。


    就算三月七這個時候都忍不住拉開了一些距離,畢竟是真的有點冷。


    然而小灰毛卻在這個時候反而湊上前去。


    “喂,你幹什麽呀,人家在憋大招呢——”


    “我就是覺得丹鼎司太熱了,靠近點涼快些。”


    似乎是毫不意外的迴答,三月七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臉,感覺自己認識這家夥,多少有點丟人。


    連忙上去給小灰毛拽了開來,帶著戀戀不舍的這家夥一起再次奔向了前方的戰場。


    “小三月,你說如果把他招入星穹列車,以後列車是不是就不用裝空調了?”


    “拜托你啊,這可是很嚴肅的戰場,麻煩你正經一點啊!”


    此時外界的喧囂在雲霄耳中越發的靜謐,他的氣息此時也變得越發微弱了起來。


    渾身上下所散發的氣息都是冰冷刺骨,讓人難以捉摸和靠近。


    雲騎軍都避之不及,更別說穿過了雲騎軍的這些孽物,更是不敢靠近半分。


    甚至他們僅存的直覺告訴他們,擅自靠近可能會死得更慘。


    但基本沒有孽物能靠近過來,便全部都被雲騎軍的陣刀亂刀砍翻在地。


    無限接近的死亡之中,雲霄在那恍惚逐漸的走馬燈內,再次看到了那熾盛恐怖的一劍。


    自己至今為止所作最多的,便是模仿。


    而理之劍所能帶給自己的,便是模仿的極致,將其他人的劍法銘刻在自己的軀體之中。


    這一瞬,他的眼前再次浮現充斥著殺伐之意的劍光。


    而當他再次從意識之中銘刻住這一擊劍光的瞬間,雲霄猛然睜開了雙眼。


    這一刹那,環繞他周身的一粒粉塵,都在這一刻瞬間化作冰霜飄飛了出去。


    片片雪花從他的掌心浮現而出,隨著理之劍的光芒匯聚,凝聚而成了那璀璨至極的冰霜巨劍,毫無阻礙地插在了地麵之上。


    而在前方指揮作戰的符玄似乎察覺到周圍氣溫的瞬間降低。


    猛然迴過頭的那一瞬,立刻通過窮觀陣的力量下達了指令。


    “全軍後退!推至雲霄身後,都不準繼續前進,操控金人殿後!”


    她的指揮立刻得到了響應,雖然都不太明白為什麽要推至雲霄身後,但當所有人看到雲霄腳下,仿佛踩著一片明月的冰霜之時。


    卻都明白了雲霄此時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的這一劍會直接掃平戰場,他們要是不退迴去,怕是會全部跟著這些孽物陪葬。


    符玄也是為了減少傷亡,讓工造司的金人全部在前方阻擋孽物們的靠近。


    雲騎開始紛紛倒退,不敢往前靠近,但卻仍然無法擺脫豐饒孽物的追擊。


    對方數量太多了,隻憑借操作金人,似乎不能完全將這些怪物阻擋過來。


    “想蓄力放大招,休想!除非你想連帶著這些雲騎一起殺死!”


    此時,煉形者的嘴裏發出嘲弄的笑聲,身影高高躍起,再次砸翻了一大片正在撤退的雲騎軍。


    卻還未追擊便被金人上前衝撞了開來。


    然而緊隨其後,又有無數的豐饒孽物追殺而上,將金人撞得東倒西歪。


    眼看著許多被震傷一時間無法動彈的雲騎趴在地上,還有幾個勉強爬起身來,頭盔碎裂,鮮血止不住地從嘴角溢出。


    他們迴過頭來,看著仍然如同海潮一樣源源不斷的孽物向著陣地撲殺。


    又看向了此時宛若被寒月包裹其中的雲霄。


    明明時機已到,但雲霄卻壓住了這一劍並未斬出,隻為了等他們後退到安全距離。


    這些雲騎猛然咬牙,不再拖著傷痛的軀體往陣地之中退去。


    紛紛迴過頭來,張開手臂,將自身化作了最後的牆壁,阻擋在了豐饒孽物的前方。


    此時他們就像是最後的一堵牆壁,任由利齒撕扯自己的血肉,刀鋒切割身體的每一處傷口,卻紋絲不動,不退半步。


    以自身的血肉之軀,將這些孽物全部阻擋在了外麵。


    忍受著渾身的劇痛,為首的雲騎卻放聲大吼著。


    “吾等雲騎!!誓如雲翳障空!!衛蔽仙舟!!拔劍!!!”


    此時的雲霄眼神森寒無比,右手卻緩緩的拔起了手邊的劍鋒。


    這一刻,寒風宛若劍氣切割在每一個人的身邊。


    而這些前赴後繼繼續衝殺,阻擋孽物和魔陰士卒的雲騎軍,此時已經血肉模糊,昂起頭來,不顧一切地嘶吼道。


    “雲霄!拔劍!!!”


    他們似乎將生死置之度外,甚至忘記了生死,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夠擁有悠久的壽命,隻需要將自己的這條命,用在值得一死的地方就可以。


    為了這次的戰鬥,哪怕再犧牲自己也無所謂,但卻是一定要將這些豐饒孽物盡數斬除。


    雲霄的手臂稍微停頓了片刻,對視那視死如歸的眼神,不再猶豫地舉起了手中的劍鋒。


    刹那間,更為淩冽的寒風與劍氣唿嘯而出,吹得周圍眾人的身體都有些瑟瑟發抖。


    那股純粹的殺意,也同時將那些原本瘋狂的豐饒孽物也刺激得嗚咽不止。


    甚至一時間都沒有撲殺向前的勇氣了一樣。


    雲霄緩緩吐出了口中的一口寒氣,他看著這些不畏生死,心中隻為了仙舟的雲騎軍。


    第一次,升起了如此敬佩這些人們勇氣的感受。


    而他曾在外流浪之時,也聽過這麽一句話。


    【人類的讚歌就是勇氣的讚歌,人類的偉大就是勇氣的偉大】


    【真正的不畏生死,並不是放棄生存,而是在明知死亡而感到恐懼的同時,毅然決然地會站在所有人的麵前】


    這一刻,雲霄切實的體會到了這一切,看向了對麵統領豐饒孽物的那個煉形者氣急敗壞的模樣,卻露出了比冰霜還要冷的笑容。


    “看吧,這就是仙舟人,與你們的不同之處,爾等孽物,看好了,這才是巡獵的意誌,敢否,接我一劍!!!”


    刹那間,他的身影驟然朝著空中猛然一躍而去。


    宛若當時那刻,那月下女子一躍衝天,與那天空中的月華融為一體的身影。


    此刻,劍出鞘,寒光凜冽,劃破充斥混沌的天空,劍嘯之聲穿雲裂石,響徹九霄。


    劍尖所過之處,留下一道道璀璨的軌跡,宛如天際悄然升起的一彎新月,清冷而孤傲,為這混沌的世界增添了一抹不容忽視的鋒芒。


    眾人不約而同地仰望,目光所及,隻見一抹寒霜般的劍影自天際驟然墜落。


    它不僅僅是劍芒,更像是自蒼穹深處摘下的冰霜殘月,帶著無盡的寒意與威嚴,降臨凡塵。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那輪“殘月”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不遠處的戰場之上。


    瞬間,漫天寒霜炸裂開來,化作無數鋒利的冰刃,肆意穿梭於空氣之中,刺骨的寒風緊隨其後,席卷整個丹鼎司。


    將原本因激戰而略顯燥熱的空氣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清冷與肅殺。


    此刻,這片戰場,在這刹那墜落的一劍中,瞬息冰封萬裏,豐饒孽物所在的區域,更是再無半分生息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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