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真好玩!」門縫裏,一雙眼睛賊溜溜的瞄著,又興奮又期待,「梅叔叔,你快上啊,不能輸了陣腳,你可是男人!」


    八月聲音一點都不小,刺激的梅予頭皮發麻。


    梅予看著麵前明明很害怕,卻依舊豁出去的小姑娘。明明很忐忑絕望,卻依舊擺出鎮定從容的小姑娘。


    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笑了笑,笑容有點幹澀,他道:「那……還是要請青柳給你抹藥油的,我、我還是要分男女的。」


    前麵說他是大夫,眼裏沒有男女之別,現在又說他要分,言下之意,自然是他難以將周嫻當病人看。


    可這層意思,周嫻想不到,就算想得到,此時此刻她也想不出來。


    「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周嫻看著梅予點了點頭,道:「那……麻煩梅大夫了。」


    她轉過頭去,眼淚唰的一下掉了下來,硬撐走到床邊,躺下來,蓋上被子。


    梅予嘴角動了動,往後退了幾步,打開門,門外八月跟一個圓球似的滾了進來,「哎呦,梅叔叔你沒開門前就不能打個招唿嘛,摔的我好痛啊。」


    他揉著屁股站起來。


    梅予哭笑不得,蹲下來查看他的屁股,「哪裏疼,硌著門檻了?」


    「我不疼,可是姨姨疼啊。」八月抱著梅予的脖子,貼著他耳邊道:「姨姨肯定在哭,她很傷心的。」


    梅予一怔,迴頭去看周嫻,她背對著這邊躺著,看不見臉,但身影顯得很落寞。


    「為什麽哭?」他有些不解。八月瞪眼,「因為她親你,你沒有親她啊。」


    梅予愕然,隨即敲八月的腦袋,「你偷看了?」他臉上火辣辣的,仿佛剛才周嫻親的地方被烙鐵燙過似的。


    「我是關心你啊。你也太讓人操心了,這點小事都不會。」八月拖著梅予,「你快去親她一下,親一下就好了。我娘就是這麽哄我爹的,不管我爹怎麽生氣,隻要我娘親他一下,他就傻乎乎的笑了。」


    梅予嘴角抖了抖。這能一樣嗎,誰不知道沈湛一顆心都撲在蘇婉如身上……


    「不合適,這裏麵的道理,你不懂。」梅予抱著八月要走,「我去請你青柳姑姑來,先給姨姨將藥油抹了。」


    八月就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來。


    「青柳有事迴城了,要晚上才迴來,」蘇婉如和沈湛晃晃悠悠的來了,「我身體疲乏的很,可不能亂使勁兒抹藥油。要不,讓我家夫君上?」


    沈湛黑臉,不滿的瞪了她一眼。


    梅予也麵色發緊,明知道蘇婉如是開玩笑的,可心裏不舒服。


    「這裏有婆子,喊她來就好了。」梅予道。


    蘇婉如哼了一聲,睨著梅予,「婆子的手多粗糙啊。磨傷了皮膚怎麽辦,你負責啊。」


    還能這樣說?梅予忽然沒了話講。


    「八月過來。」蘇婉如衝著八月招招手,「別耽誤梅叔叔的事。來,娘帶你去吃好吃的。」


    八月點著頭,滋溜滑落到地上,跑蘇婉如身邊去了。


    「阿瑾。」周嫻在房內悶聲道:「我不用擦藥油,歇一天就好了。你們都走吧。」


    這聲音一聽就是哭了啊。蘇婉如埋怨的看著梅予,指著他,和沈湛道:「夫君,把他弄進去!」


    沈湛就跟保鏢似的,咚的上前一步。梅予打不過沈湛的,他不得不退一步再退一步重新進了房裏。


    他不是拒絕周嫻,而是……他有點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件事。


    「你把話說清楚,她是一根筋,不說清楚她就想不通的。」蘇婉如壓低了聲音,「快去。」


    原來是這樣,梅予後退了幾步,看著床上躺著的周嫻,正要說話,就聽到八月在後麵道:「梅叔叔,別隻看啊,要親,使勁兒親,還要親嘴嘴。」


    「閉嘴!」沈湛將兒子提起來,「你從哪裏學來的,小小年紀不學好。」


    八月迴嘴,「我看你和娘就整天親來親去的。哼!」


    「你!」沈湛眯眼,八月嗷的一聲慘叫,捂著頭臉,「爹,別打我,你當著妹妹的麵打我,這影響多不好啊,會嚇著妹妹的。」


    沈湛微怔,看了一眼蘇婉如的肚子,臉色微緩,將八月往腳邊一丟,牽著蘇婉如就出了門。


    「爹娘,等等我啊。」八月跟著爬起來往外麵跑,一邊跑一邊迴頭喊,「梅叔叔,加油啊!」


    沈湛盯著蘇婉如,「這話你教的?」什麽加油這些奇怪的話,別人不會說。


    「嗬嗬……」蘇婉如摸著肚子,「哎呀夫君,我腰酸的厲害。」


    沈湛立刻將前麵的話題切斷,拋諸腦後,緊張的看著她。


    蘇婉如揚眉。


    身後,梅予咳嗽了一聲走到床邊上。也不知道說什麽。


    周嫻所有的勇氣在剛才都耗盡了,縱然知道他在身後,可已經不敢再開口,她怕自己哭出來,太丟人了。


    「那個……」梅予整容,道:「行!」


    什麽行?周嫻凝眉,一臉的不解。


    「我請公主做冰人,去繡坊提親。」梅予道:「你想將房子買在哪裏,離鎮南王府近點?」


    周嫻心口咚咚的跳,轉頭過來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要不,離繡坊近點,等閑我們去找找。」梅予道:「你我都沒有父母,婚事就請霍掌事做主,可好。」


    周嫻一骨碌坐起來,盯著他,「你確定,不反悔?」


    「不反悔。」梅予淺淺一笑,「我既開口了,自然是一言九鼎。」


    周嫻紅著臉噗嗤笑了起來,撲過去抱住梅予的胳膊,「那就這麽定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怎麽就是她的人了?梅予揚眉打量著周嫻,又忍不住發笑。


    八月和朱珣蹲在牆角說話,「……我看到梅叔叔親姨姨了。」撅著嘴,啪嘰一下,做了個示範,「梅叔叔和姨姨也要成親了。」


    「梅子青也要成親了?」朱珣嘿嘿一笑,摸著下巴道:「都是沾了我的福氣啊,我真是個有福之人。」


    八月翻了個白眼,「豬叔叔,你不是說你沾了我的福氣嗎。」


    「去,去。我成親全靠我個人魅力,和你沒關係。我訂婚的時候還沒你呢。」朱珣搖頭擺尾的很得意,八月哼了一聲,站起來,「我去告訴姨姨,讓她不要嫁給你了。」


    說著,一溜煙的往外跑。


    朱珣跟在後麵追,「你這個臭小子,你給我站住了。」八月就跟小老鼠似的,躥的特別的快。


    天氣漸暗下來,不一會兒就開始下雪,他們在別院逗留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迴城裏了,梅予請了蘇婉如去繡坊提親,霍掌事特別的高興,和嫁女兒沒有分別,立刻張羅起來陪嫁。


    周嫻就一心一意的開始繡自己的嫁衣。


    臘月二十的時候,楊氏,蕭老夫人和林二老爺以及林二夫人還有林正平一起到了,林正平和大家打了個照麵,就消失了。讓人找了幾日才知道他久仰一個道士的大名,和人論道去了。


    「別管他,明年春闈頭一次恩科,他就是不考也得考。我們林家的人,就算要入仕,也要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


    絕不靠裙帶關係。


    「你看你,見著婉婉就說這些,她知道你有骨氣,行了吧。」林二夫人拉著蘇婉如的手,打量著她的肚子,「這才兩個月吧,肚子瞧著出懷了。」


    「我看著也是。」蕭老夫人笑眯眯的道:「我們婉婉辛苦了,八月才養大點,這又來受罪了。」


    蘇婉如笑著道:「你們都在,我一點都不苦。」


    沈湛和蕭山一老一少坐在一邊笑嗬嗬的,蘇婉如撇了他們一眼,不用猜也能想得到,定然是做著抱孫女,抱女兒的美夢。


    轉眼到了過年,蘇婉如更加的忙,年三十在家裏吃的飯,年初一在宮裏,初二去了應景繡坊,初三則是和天下百貨的人一起。劉康和田官人一起都在京城等著她。


    忙過了正月,她便成天盯著宮裏頭婚事準備的事宜,上至鳳梧宮的裝修,擺設,下至花燭喜被,都是她和林二夫人兩個人盯著。


    楊氏那邊則是忙著朱珣的婚事,霍掌事則管著周嫻和梅予。


    熱熱鬧鬧的,轉眼天氣轉暖,開了春,蘇季和朱音的婚期便到了。


    蘇季成親,不單是成親,還要封後大典,前後足有三日。


    朱音鳳冠霞帔,坐在鳳梧宮裏,四周裏宮人腳步輕輕的,一切都顯得安靜而祥和……


    蘇婉如和蘇季站在隔壁的偏殿裏,她給他整了整衣服,道:「原本我還想去將父皇和母後還有大哥的後世辦一辦,可沒想到有了身孕。等我生了,年底的時候再看看有沒有時間。」


    「不著急。」蘇季摸了摸她的頭,「他們都理解的。」


    蘇婉如擦了擦眼淚,笑看著蘇季,「是,他們在天上都看著呢,知道你今天立後,肯定會為你高興的。」又道:「二哥,你和嫂嫂要好好的,多生幾個兒子,為我們蘇家開枝散葉。」


    「想那麽遠。」蘇季噗嗤一笑,敲了蘇婉如的頭,「和一個老太太似的,整天就惦記著開枝散葉。」


    蘇婉如皺眉,道:「我們人丁太稀了啊。你看看蕭氏,就算是普通人家,一喊打架,出來的人就能把對方駭住。」


    「這話,你去和你嫂子說。」蘇季笑著道:「她這會兒心裏指不定多忐忑。」


    蘇婉如理解朱音的心情,皇後不好做,但是好的是,蘇季的後宮很簡單。


    「將來你少弄點妃嬪啊,要像父皇學習。」蘇婉如叮囑道:「你這麽有本事,一定不需要用後宮來平衡朝局對不對。」


    蘇季哈哈大笑,搖著頭道:「你不是要我開枝散葉多子多福嗎。就音音一個不夠啊。」


    「她辛苦點就好了。」蘇婉如白了他一眼,「總之,你得多想想她。她抗拒了入宮的恐懼嫁給你,你要是對她不好,她得多委屈。」


    「放心。老太太。」蘇季失笑,「你早點出宮,音音一個人在隔壁等我呢。」


    蘇婉如就笑了起來,點著頭道:「你去吧,去吧。我去找沈湛還有八月。」說著,扶著腰笑嗬嗬的念叨著,「明年我不定就能有侄兒了。」


    蘇季無奈,目送她走遠,這才轉身進了鳳梧宮。


    新挑的宮人齊聲行禮,蘇季擺手讓他們退了下去,自己則進了內殿。


    火紅的燭光下,大紅的喜服喜慶耀眼,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快走了幾步,喊道:「音音。」


    朱音身體一怔,語氣僵硬的應了一聲,「嗯,你來了。」


    「辛苦了。」蘇季立在她麵前,手就落在蓋頭上,一邊裏陪侍來的楊嬤嬤笑著道:「聖上,要用秤的。」說著,遞了小小的拴著紅綢的稱。


    蓋頭落下,朱音清秀的麵容便落在他眼前,黑亮的眼睛裏透著一絲慌亂,他一笑,道:「還有合巹酒。」


    「是,還有合巹酒。」楊嬤嬤端了杯子來,亦是兩隻杯腳繫著紅綢,遞了一杯給蘇季,另一杯給朱音。


    酒味清香,醇厚綿長。朱音緊張,將杯中的酒喝完了,隻覺得酒氣一下子就衝到了頭頂。


    她暈乎乎的看著蘇季,心砰砰的跳。


    「不能喝?」蘇季在她身邊坐下來,握著她的手,朱音看著他,蘇季容貌清俊,劍眉星目,笑起來特別好看,眉眼間和蘇婉如有點想像,不注意看,便會忽略那份少年似的狡黠。


    她一笑,搖了搖頭,道:「以前陪我爹喝過,我能喝半斤燒刀子。」


    「這麽好的酒量!」蘇季很驚訝的樣子,「往後我們閑暇了,可以拚一拚酒量。」


    朱音點了點頭,「你能喝多少?」


    「也就這個量吧。也沒有醉過,具體能喝多少,倒是不知道。」蘇季說著,看著她頭上繁複的頭飾,「要不要我給你拆下來。」


    朱音確實好累,聞言點了點頭。


    蘇季的手很輕,不急不慢的拆了,散了她的髮髻。便瞧著一頭烏髮披散在肩頭,襯的她多了一份嬌媚,他心頭一盪,「衣服呢,重不重?」


    朱音點頭,下意識的被他的神色容顏吸引,再迴神,身上便隻剩下一件雪白的中衣,裏麵大紅的肚兜若隱若現。


    她驚詫的瞪著眼睛。


    「好累。」蘇季給她倒了杯茶,自己順手脫了衣服,聽見隔壁的水聲,便牽著她起來,「水好了,我陪你去沐浴。洗好了,好好睡一覺,明天就不累了。」


    朱音進了池子,眼見他也坐了進來。


    兩人「坦誠相見」,她臉色漲紅,結結巴巴的道:「你……你怎麽進來了,不是說我洗的嗎。」


    「燒水不容易。」蘇季拿帕子給她擦手指,手臂,肩膀,胸口……山巒迭起,春光極好。


    朱音沒覺得疼,也沒覺得緊張。蘇季引著她,她沒有動手動腳,甚至於腦子也在他輕聲細語中一起停頓了下來。


    她睡了一覺,再醒來時已是深夜,燈光亮著,蘇季就躺在她身邊。


    兩個人貼在一起,就仿佛一開始就是這樣存在的,自然而然的,沒有一點不舒服和陌生。


    「壞人。」朱音咕噥了一句,每次聽他說話,她的腦子就不夠用。


    安靜中,蘇季輕笑了一下,將她摟的緊了緊,「我若是壞人,那也隻對你一個人壞。」又道:「主要,還是我們音音太美了。」


    「我不美。」朱音咕噥道:「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蘇季撐著臉側躺著打量她,「我來看看,哪裏不美了。」他一路流連,看著她的眉頭,眼睛,鼻子,揚眉道:「很美啊,還有哪裏不好看呢。」


    說著,又掀了被子,欣賞她胸前的風光,「這裏也很美……還有哪裏?」


    順著曲線一路往下,蘇季情動的道:「雙腿修長,肌膚細膩,極美!」


    「你……你……」朱音抓著被子要蓋住自己,蘇季卻是按住了,將她一抱躺在了自己的胸口,「我是夫君,一直你你的喊著不親熱。」


    朱音心口咚咚的跳。


    「剛才是我看你,現在換你看我。你來我好看不好看。」他說著,衝著她一笑。


    朱音抖了抖,身下是他滾燙的身體,還有那一份異樣……


    「我沒睡好,我要接著睡覺了。」朱音要下來,蘇季卻緊緊抱著她,「這樣不公平。你也來誇誇我。讓我找點自信。」


    朱音凝眉道:「你已經很優秀完美了,還需要我誇獎,讓你自信?」


    「你的誇獎和別人不同。」蘇季親了親她,在她耳邊呢喃了一句,「你的更貼心。」


    朱音一點力氣都沒有,靠在他胸口。


    再迴神,他再一次攻城略地,在她耳邊低聲說著,「別的君王後宮三千,我卻隻你一人,所以我們要更努力才行啊。」


    「我……我沒說不讓你納妾。」朱音輕吟著,「你是聖上,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蘇季咬住她的耳珠,「我身體不好,隻能娶一個。」他說著,嘆了口氣。


    朱音目瞪口呆,又打量了一眼他精壯的胸膛……


    這叫身體不好?


    「你一個我就很累的。」蘇季道:「所以音音你要多對我好一點才行啊。」


    朱音麵頰緋紅,唇角輕輕翹了起來,頭一迴主動去摟他的腰。


    蘇季微怔,眼底都是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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