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如忽然想到什麽,拍了自己的頭,怒道:「壞了!」


    「姑娘,怎麽了?」青柳正帶著人收拾碗筷,見蘇婉如忽然這般,驚了一跳,「衣服爺確實穿著的,還披著大氅的,不會冷著。」


    她才不管沈湛死活呢,撇開這話,和青柳道:「是不是我讓你查什麽,你們都能查得到?」


    「也不一定。」青柳尷尬的道:「要看姑娘想查什麽。」


    蘇婉如想了想,決定先說個簡單點的,「你幫我去這個地址找個叫雀兒的小丫頭,就逼問她,當時是誰讓她在我飯菜裏下毒的,如果她不說,你就將刀架在她娘的脖子上。」


    青柳嘴角抖了抖,道:「奴婢知道的。」


    「好。」蘇婉如寫了個地址給青柳,又補充道:「還有,幫我查一個叫竇嬈的繡娘,她和……和雀兒有沒有關係。比如表姐妹,或者遠房親戚什麽的。」


    青柳點了點頭,道:「這個容易,奴婢一併問雀兒就好了。」


    「謝謝!」蘇婉如道了謝,青柳說不敢,隨即出了門。


    蘇婉如就靠在炕上發呆,她不確定是不是竇嬈,因為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了,她今天去過行宮問話後,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焦振英受傷後,誰能得到好處,或者說,焦振英的存在擋了誰的路。


    她唯一能想得到的,就是繡長這個位置。


    她漫無目的的將所有人想了一遍……其實,也不是所有人,因為如果山水館裏真的有人這麽聰明有手段,那麽焦振英這個繡長,說不定早就不在了。


    而事情現在發生了,她唯一能想得到的,就是後來的,她們五個人。


    胡瓊月,蔡萱,阮思穎和竇嬈!


    她先排除的就是胡瓊月,她看不上繡長的位置,莫說繡長,怕是掌事她也不會稀罕。


    蔡萱也不會,母後說人單純不單純不是看言行,而是看她無意間對事物的反應和看法,有時候不經意間的行止,是一個人性格最直接的反應。


    所以她喜歡蔡萱。


    剩下的就是阮思穎和竇嬈了。


    這兩個人,她幾乎不用考慮,阮思穎的性子綿軟,沒什麽主意,而竇嬈……


    一直以來,她因為潛意識的不喜歡所以沒有刻意去了解過竇嬈,但是能肯定此人絕不是表麵看到的那般安靜無爭。


    可竇嬈怎麽做到的,她家境不好,哪裏來的五十兩銀子……她沒有人脈,就算焦振英死了,她又怎麽才能讓邱姑姑同意她接替呢。


    這讓她想不通。


    到底怎麽迴事……她心裏動著,盤腿坐在炕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院子裏響起來一連串的腳步聲,隨即門口唿啦一下躥了涼風進來,她驚了一跳,就看到沈湛夾著雨珠,頂著濕漉漉的頭髮進了門。


    手裏提著一袋子東西,往炕上一擺,衣服都不脫獻寶似的道:「葡萄,快吃!」


    「你……」她愕然的看著他,「去哪裏弄來的葡萄?」


    沈湛笑著,抹了一臉的水,頭髮上的水珠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早年聖上在應天有個農莊,我當初進城時見到還在,農莊留的人都是種莊稼的好手,還真有。」


    他說著,湊過臉來,笑著道:「我厲害吧,親爺一個。」


    蘇婉如看看裝葡萄的袋子,又看看他,目光動了動,隨即道:「我要說我現在又想吃西瓜了,你當如何。」


    「你吃人好了。」他見她不親自己,就立刻垮了臉,「一會兒一個變的,爺累了。」


    說著往炕上一癱,哼了一聲。


    「衣服脫了。」她推了推他,「一身的水,去換身幹淨的衣服。」


    他斜眼看他,翻身起來,一聲不吭的走了,服侍的婆子將衣服熱水給他備好了,他洗漱擦幹了頭髮,抓著了件披在肩上光著膀子磨蹭了好一會兒消了氣才重新進了暖閣。


    一進門,就看到蘇婉如盤腿坐在炕上,炕桌上擺著盤子,她專心致誌的,用纖細的手指尖而撚著葡萄皮,正在剝葡萄。


    滾圓的葡萄滾在盤子裏,像方才天上的落的雨珠。


    她側臉特別好看,長長的睫毛,嬌俏的鼻子,瓷白的皮膚,纖長精緻的脖子……沈湛看著頓時眼底染上笑意,走過去坐她對麵,翹著腿道:「爺摘的葡萄好吃吧?」


    「給。」她將剝好的葡萄遞給他,他一愣坐直了看著她,「給我剝的?」


    她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咧牙,牙齒白花花的,他笑了起來,抓了三顆葡萄往嘴裏一丟,隨即笑容在臉上僵住,眉頭蹙了起來,那表情要多扭曲,有多扭曲。


    「哈哈!」蘇婉如覺得他的樣子,和她方才預期的一模一樣,特別的有趣,她沒忍住大笑著倒在炕上指著沈湛,「你的樣子太醜了。」


    沈湛沒捨得吐,囫圇吞下去了,擺著手道:「你別吃了,明天爺給你重新找去。」


    「我覺得不錯啊。」蘇婉如壓著不讓他倒,自己撚了一顆,雖有點酸澀沒熟,但確實是葡萄味兒,「明天我要吃人,你別找葡萄了。」


    她拿他說的話迴他。


    「吃倒了牙你又鬧騰。」他蹙眉,將葡萄一股腦的掃在袋子裏,「不準吃了。」


    蘇婉如就托腮看著他,嘆了口氣,道:「你說,你這樣算不算閑的給自己找事做。」明明位高權重,要什麽都有,非得將她弄來,折騰她也折騰了自己。


    她始終覺得沈湛對她的好,不真實……違背了人的本性。


    她就沒見過有人會像他這樣,見著個女人就喜歡,還掏心掏肺的好……


    蘇婉如咕噥了一句,卻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這才發現,似乎認識他以後,見一個大男人光著膀子晃悠,也不是一件特別粗俗的事。


    「爺是閑的,行了吧。」他收拾好,也坐在炕上,道:「讓青柳去查什麽了?」


    蘇婉如了的換話題,將她的想法和沈湛說了一遍,「……我讓青柳去證實一下,畢竟我到目前為止,隻是憑空猜想。」


    「你想的有道理。」沈湛頷首,道:「若有人惦記這個位置,早就該動手,何必等到現在。你做了繡長,是給她念想,讓她認為,做繡長不是隻能憑資歷,走捷徑也可行。」


    「對!」沈湛一語點醒了她,「你說的有道理。」


    她來三個月,就因為立了功就輕而易舉的做了繡長,這讓有心人開了新的思路,蠢蠢欲動想複製一條一模一樣的升遷途徑。


    「過來。」他拍了拍自己的腿,頗有興致的道:「和我說說你迴去後打算怎麽做。」


    她還沒想好,最重要的是不想坐過去,就不理他。


    沈湛見她不來,就抄了她起來,放腿上坐著,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九月初九,爺帶你去爬山如何。」


    「我沒空。」蘇婉如搖頭,「你沒事做嗎,小皇孫要到了吧。」


    沈湛迴道:「九月底才到。小孩子難得遊逛,自然是要多走走。」


    「我想起一件事。」蘇婉如不讓他抱的緊,往外讓了讓,「我早上去行宮,聽寧王爺說他明早要出遊,他不選封地了,還是就這樣四處走走逛逛順便挑選封地?」


    「不知道。」沈湛本來對趙衍沒什麽,兩個人不同的路,大家不相幹,可因為蘇婉如,他怎麽看趙衍都不順眼,「怎麽,你關心他?」


    說著,後槽牙磨了磨。


    「我關心他做什麽。」蘇婉如白了他一眼,「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些當下局勢,你與我說一說。」


    沈湛就喜歡看她瞪眼,圓溜溜的眼睛黑白分明,又嬌蠻又可愛,他歡喜的親了親她的眼睛,道:「朝堂剛定,時局也不穩,一些麻煩苗子還沒露頭,你現在想知道什麽都看不出來,按舊朝的慣例,我估摸著明年就有看頭了。」


    他話糙理不糙,蘇婉如頷首道:「太子呢,我聽說他身體不大好,是不是?」


    「剛娶了側妃!」他道:「你說好不好。」


    「什麽亂七八糟的。」蘇婉如覺得不能和他聊天,三句話就歪到亂七八糟的事情上,「我問你這事了嗎,你就直接迴答我不就行了。」


    「男人身體好不好,這事兒就是最好的體現。」沈湛哼哼了兩聲,摸著她的頭,「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好像是有點道理,可蘇婉如不想慣他這毛病,一腦子的男女事。


    「我去睡覺了。」她要下地,沈湛不捨得,上次她歇在這裏是因為生病,他又心疼又生氣,都沒怎麽說話,這迴她自願留在這裏,他當然不能就這麽平白的過一夜。


    「聽說你畫畫好看。」沈湛道:「給爺畫一幅小像。」


    蘇婉如搖頭,「不畫!」


    「你給司三葆畫,怎麽就不能給爺畫。」沈湛不高興,咬她的耳朵,「你不畫今晚就不準你睡覺。」


    蘇婉如將小手糊在他臉上,推著他的臉,不讓他湊過來占便宜,「我不畫,你要不就殺了我好了。」笨死了,等哪天我身份揭露了,你這幅小像就是要你命的奏本。


    「小白眼狼!」沈湛使勁箍著她在懷裏,蘇婉如疼的哎呀叫喚,道:「我不是給你畫過一幅的嘛。」


    沈湛想到那隻小狗,鼻尖哼了哼,嫌棄的道:「你罵爺,這帳還記著的。」


    「誰讓你給我剩菜吃。」蘇婉如嘟著嘴,不高興的道:「你把我當小狗,我怎麽就不能罵你,快走開,快走開,我要去睡覺了。」


    他給她送剩菜了嗎,他怎麽不記得了。


    「走什麽。」沈湛也不強迫她,「陪爺說說話。」


    昨晚她腦子裏亂鬧鬧的,幾乎一夜沒睡,現在說著話她眼皮開始打架,坐不住就靠在他胳膊上,點著頭道:「行!你說,我聽著。」


    「聊天,我一個人說那是唱戲。」他低頭去看她,就見她歪著腦袋靠在他胸口,居然睡著了。


    他哼哼著咕噥道:「一點用都沒有。」卻將她摟緊了,找了件衣服裹著包起來,蘇婉如感覺到他在動,就拉著他的手,叮囑道:「我要睡客房,你不準耍賴。」


    「廢話真多。」他不高興瞪了她一眼,蘇婉如抿唇笑笑,歪著頭又睡了過去。


    沈湛踢開客房的門,裏麵有些涼意,便迴頭喊婆子,「把床熱一熱。」


    「是!」婆子忙翻箱倒櫃的好不容易找了兩個湯婆子來,鋪好床,頭尾都捂著,沈湛就抱著她坐在椅子上,她睡著了,他低頭看著她……


    錦繡坊的事情從頭到尾他都知道,卻並未插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很清楚,蘇婉如現在雖對他不如當初哭鬧排斥,可在她心裏,那道溝壑一直在,她不願意過來,也不會同意他過去。


    能用的手段不是沒有,而是不捨得,她像個易碎的搪瓷娃娃,如履薄冰的走著每一步,小心翼翼的去接近她想要的目標,他不知道她的目標是什麽,不過,他可以等,就守在這裏,等她願意請他相助,讓他真正進入她的領域。


    「小白眼狼。」沈湛捏了捏她的鼻子,「等成親了,爺天天折騰你。」


    想想,就覺得滿足。


    沈湛笑了,將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又捨不得走,就迴頭對婆子道:「去外院將我的東西取來,再點盞燈來。」


    「是!」婆子應是而去,一會兒將東西拿來,沈湛就靠在椅子上,慢悠悠的翻著他的文件,時不時的迴頭看看她,不過翻了兩三本,他就耐不住,丟了東西將衣服一脫,隔著被子將她摟在懷裏,滿意舒服的躺著。


    抱著抱著,渾身跟火燒似的,他口幹舌燥,忍不住起來光著膀子在外頭吹涼風,等燥熱退了又進來抱著,再等個一炷香又跑出去吹吹風。


    一夜折騰,蘇婉如睡的香甜,沈湛精疲力盡,暴躁不已。


    「你一夜沒睡,就在這裏做事了?」蘇婉如擁著被子起來,沈湛斜眼睨著她,臉上寫著不高興!


    蘇婉如咕噥了一句,「你不睡還怪我不成。」她就光著腳拖著鞋子往淨室去,沈湛的視線跟刀子一樣刮著她的後背。


    「沈湛!」蘇婉如也不高興了,「你陰陽怪氣的幹什麽,我得罪你了啊。」


    沈湛拍桌子,怒道:「沒有!」


    「沒有你一早發什麽病!」她進去洗漱,等出來的時候沈湛還坐著生悶氣,蘇婉如過來盯著他,「我迴去了,你再補覺睡會兒。」


    沈湛不說話。


    「我餓了。」她拉了拉他的袖子,「你讓人擺早飯。」


    他哼了一聲,道:「自己說去,又不是頭一迴來。」


    「我不說,你陪我吃早飯去。」她拉著他起來,沈湛被她拉著起來,兩人一前一後去了暖閣裏,青柳已經迴來了,給他們擺了碗筷,笑著道:「姑娘先用早膳,稍後奴婢和您說查探的結果。」


    蘇婉如點頭,在桌邊坐下來,沈湛沉著臉坐在對麵。


    「吃飯啊。」蘇婉如推碗給他,「要我餵你啊!」


    沈湛目光動了動,喝道:「你喂!」


    「噗!」蘇婉如沒忍住噴了粥出來,她用帕子捂著嘴,目瞪口呆的看著沈湛,「你……說什麽。」


    沈湛沒重複。


    「你夠了啊。」蘇婉如心情很好,看著沈湛想了想,還真舀了一勺遞過去,「小狗,吃飯!」


    沈湛真吃了。


    蘇婉如又吃驚了,指著他笑倒在椅子上,捧著肚子道:「行,侯爺我錯了,真的!」


    沈湛眼底劃過笑意,給她夾了喜歡的吃的水晶蝦餃,一肚子的邪火就這麽散了,「吃你的飯,話真多。」


    蘇婉如見他不垮著臉了,心情也輕鬆了些,她真是怕了他折騰。


    兩個人吃了早飯,青柳帶人進來收拾的碗筷,道:「……奴婢先去的雀兒家中,她和她母親搬了地方,不過還是找到了。她說當時找她的人是錦繡坊的竇嬈,給了她銀子讓她辦的事……至於竇嬈是自己想如此,還是別的原因她就不知道了。」


    「她和竇嬈不是表姐妹,早先也不認識。後來她在您院子裏當差,竇嬈和她說過幾次話,還借過她一迴銀子,幫了她的忙。」青柳道:「她得了二十兩銀子,昧著心做了這件事,事情雖沒成,可竇嬈也沒有再問責她,她以為這件事過去,卻沒有想到我們又找來了。」


    蘇婉如點了點頭,「謝謝!」


    果然是竇嬈,隻是她依舊有疑惑沒有解開,竇嬈嫉妒與否,為什麽討厭她,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怎麽做到的。


    「還有件事。」青柳遲疑了一下,「一早上錦繡坊的邱姑姑就宣了她任山水館二樓的繡長。」


    蘇婉如臉一沉,忽然道:「你幫我再查查,她和江陰侯府有沒有什麽關係。」她本來沒想到這些,可現在青柳一說竇嬈成事了,她就想到了韓家。


    她們派了兩個婆子蹲守錦繡坊跟著她,雖沒有暴露惡意,可也絕不是護著她的。


    「奴婢順道查了。」青柳跟著沈湛,這些事想的都很周全也有經驗,「竇嬈和江陰侯府沒有關係。」


    沒有?蘇婉如若有所思的頓了頓,和沈湛道:「我迴去看看。」


    「急什麽。」沈湛讓她坐下,道:「你迴去將此人立刻砍了,也沒有用。你既懷疑她背後有別人,那就好好去查探,一網打盡才是關鍵。」


    蘇婉如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是我心急了。」


    「爺!」閔望在門外迴道:「小皇孫的船在揚州翻了。」


    沈湛嗯了一聲,蘇婉如卻是愕然道:「翻船,怎麽會翻船的?」


    「昨夜暴雨,河水漲了許多,水流也湍急,船撞在碼頭,在碼頭附近翻的。」閔望解釋道:「船上無人傷亡,揚州知府正派人在查。」


    沈湛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忙吧。」蘇婉如起身理了理衣服,「我迴去了。」她覺得沈湛估計要親自去一趟揚州,這船翻的還是很蹊蹺的。


    沈湛送她出去,叮囑她有事找青柳,蘇婉如應了好幾迴,他才讓她上了轎子,卻又補充道:「實在沒耐心,就將人砍了,有爺在天塌了也砸不到你頭上。」


    「知道了。」蘇婉如看著他,道:「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


    沈湛嗯了一聲,看著轎子出去他才轉身大步流星的往書房去,一邊去一邊問道:「寧王爺今日一早走了?這兩日他都做了什麽?」


    名望一一迴了,沈湛又道:「幾條道上的幫派呢,都盯著的,各做了什麽?」


    「為了鹽的事都在忙。沒看出什麽動靜來。有您鎮在這裏,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閔望道:「如果這件事真有人做的,屬下認為應該是京城那邊的什麽人。」


    「等查清楚了就明白了。」沈湛換了身衣裳,看著迎過來的周奉,「先生給太子去封信,將事情說叨說叨,也進宮哭一哭,免得聖上不知道。」


    「是!」周奉跟著他,「侯爺是要去揚州嗎?」


    沈湛嗯了一聲,「讓人準備馬,我親自去接人。」又道:「再吩咐應天府衙那邊,將行宮備好,儀仗之類一件不得少。」


    周奉明白,沈湛這是打算向世人挑明他和太子的來往,小皇孫在他這裏,誰敢妄動,他就和誰沒完!


    「是!」周奉應是。沈湛這個人講義氣,他既答應了太子,就必然不會食言,此事擺在別處他不會管,在這裏,他就會管到底。


    沈湛快馬出城,去了揚州。


    蘇婉如迴了錦繡坊,山水館裏安靜的顯得有些詭異,一樓的繡娘見她進來,一個個頓時長長的吐了口氣,巧紅瑟縮的迎過來,道:「繡長,您終於迴來了。」


    「有點出去了一趟。」蘇婉如道:「怎麽了。」


    巧紅小心的指了指樓上,壓著聲音道:「樓上,換新人了。」


    「邱姑姑在?」蘇婉如抬頭看了看,巧紅點頭,「嗯,邱姑姑一早領著來的,說二樓的繡長暫時由竇嬈代替。」


    蘇婉如點了點頭,也不急著上去,就坐在樓梯口喝茶,上麵說的話她聽的一清二楚。


    「新來了這麽多事,都是急著要的,大家要靜心做好,不管發生什麽事,做好活是第一關鍵。」邱姑姑道:「有什麽難事來找我,找竇嬈,我們沒空,樓上樓下的繡長都能問,別自己亂陣腳,耽誤正事。」


    周槐娟的大嗓門響了起來,道:「為什麽讓她做,焦繡長又不是不會醒來,我們願意等她。」


    「你們願意等,事情不能等。」邱姑姑道:「不要惹是生非,讓我知道了,頭一個罰你們。」


    二樓就安靜下來,沒有再說話。


    「忙吧。」邱姑姑下樓來,竇嬈隨著,道:「姑姑慢走。」


    邱姑姑嗯了一聲,蘇婉如也起了身,喊道:「姑姑!」邱姑姑快步過來,問道:「才迴來的?表姐家沒事了?」


    「我也幫不上忙,就迴來了。」蘇婉如扶著邱姑姑,問道:「振英姐醒了嗎。」


    「沒有。」邱姑姑嘆了口氣,「竇嬈暫時代替她做繡長,往後你們好好相處。」


    蘇婉如抿唇,笑著點頭,「知道了,好好相處。」


    「不準惹事。」邱姑姑點了點他的頭,含笑出了山水館,蘇婉如抬頭看著樓上,就聽到竇嬈正在和周槐娟說話,「禮單是朱公公昨晚送來的,如今樓上樓下各人手裏都有活,我們組裏便分的多了些,讓你繡這副插屏又不是我故意刁難,你倒是可以選擇不繡,可若上頭降責,也不是你我誰能擔待的起!」


    「會咬人的狗不叫。」周槐娟怒道:「你不要拿什麽上頭降罪來壓我。你當你是阿瑾,她立了功保住了我們的命,你要有這個本事,你也做一樁出來,讓我們心服口服。如今背後地捅刀子,我瞧著你就噁心!」


    「周姐姐。」竇嬈聲音依舊溫和,「我現在站在這裏,是掌事和邱姑姑任命的,我也是無奈的,不過,我既硬著頭皮接了這個燙手的山芋,就想好了接受你們的非議。為了掌事和姑姑,為了山水館我不怕,這個苦我吞了。」


    周槐娟噗嗤一聲,笑著道:「真會說話,以往倒是沒有看出來。」她說著,踹了腳凳,蹬蹬下樓走了。


    「阿瑾。」周槐娟看到蘇婉如,指著樓上道:「有人想要學你,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蘇婉如抿唇笑笑,道:「你做什麽去。」


    「去淨房!」周槐娟冷哼一聲,道:「她當我發牢騷一走了之,好找機會收拾我,想的倒美!」說著,就走了。


    蘇婉如失笑,找了自己的位置,擺了繡架開始做事。


    中午她去了焦振英的房裏,劉三娘在這裏做事,見她過來,問道:「知道竇嬈做了二樓繡長了吧?」


    「嗯。」蘇婉如在床邊坐下來,給焦振英捏著肩膀和手腿,她怕她長時間不動,肌肉會萎縮,「到底怎麽迴事,掌事為什麽突然讓她做繡長。」


    劉三娘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又道:「你可查到什麽。」


    「還記得雀兒嗎?我問過她了,她承認當時在我碗裏下毒的事,是竇嬈讓她做的。」蘇婉如道:「這件事到底如何還有待商榷,但是可以肯定是,她一早就萌生了妒意。」


    「如果振英的事真的和她有關,」劉三娘眯了眯眼睛,眼底露出蘇婉如不曾見過的狠意,「公平競爭也就罷了,在山水館用這樣的手段,我不會放過她的。」


    「先別急。」蘇婉如勸著道:「我們眼下主要先讓振英姐姐醒來,別的事可以從長計議。」


    「嗯。」劉三娘頷首,看著焦振英,「你查到的事要不要和掌事還有姑姑說,把雀兒帶來對峙。」


    蘇婉如搖了搖頭,她迴來的路上本來也是這樣打算的,可剛才聽劉三娘說了朱公公的事,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事情是朱公公提的,掌事和姑姑也沒有辦法。」


    她們不能公然違逆朱公公。而且,雀兒的話是一麵之詞,並無證據,就連那兩個江湖人也隻是口頭的話,竇嬈沒有留下任何有力的證據。


    劉三娘沒有說話,顯然在想接下來該怎麽做。


    蘇婉如逗留到下午上工前才迴自己房裏,換了衣裳,喊了隨一進來,吩咐道:「你們兩個隨便誰去幫我盯著竇嬈,不管她做什麽,都一一來和我說。」


    隨一有些尷尬,點著頭道:「是!」這裏是繡坊,都是姑娘家,他們行事還真是不方便。


    蘇婉如出去,胡瓊月推門進來,又反手關了門。


    見到她蘇婉如並不奇怪,反而發現她的忍耐力變的好了些,要不然她早就該來了。


    「你哪裏出來的表姐?」胡瓊月問道:「此人是誰?」那天她得知蘇婉如出事又被人救走,就急著出門去查探,很可惜,青柳來錦繡坊說的地址,她等了好久裏麵也沒有動靜。


    她斷定,青柳報的地址是假的,蘇婉如根本不在裏麵。


    「認識了個朋友。」蘇婉如道:「我倒是想問問你,竇嬈的事你起先可有察覺?」


    胡瓊月白了她一眼,道:「也就你蠢,她那麽明顯的心思,也隻有你看不出來。」


    「還真是。」蘇婉如心頭嘆氣,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什麽,竇嬈的心思她是半點沒察覺,「這麽說,你也知道竇嬈和朱公公有來往?」


    胡瓊月冷笑一聲,道:「這個本事她怕是沒有。不過她背後是誰……」她掃了掃蘇婉如,譏誚道:「你不是聰明機靈嗎,自己去查啊,蘇繡長。」


    「好好說話啊。我沒心思和你吵架。」蘇婉如頓時沒了興趣,擺了擺手,「趕緊走,免得被人看見你和我有瓜葛。」


    胡瓊月攔著門,「你不告訴我,就不怕我就將你的事情說出去?」


    「想說什麽說什麽,行了吧。」蘇婉如不耐煩,「我的好表妹,咱們生不同時,死也能同穴,你娘還在等著你呢。」


    胡瓊月氣的不行,「你就嘴硬吧。」


    「走了,走了。」蘇婉如推開她開門,胡瓊月站在她身後,忽然問道:「你為什麽沒有懷疑我?」


    蘇婉如睨了她一眼,打量了一下,道:「你有這本事?」話落,揚長而去。


    「賤人!」胡瓊月氣的不行,可又沒辦法,鬧的沒趣便悻悻然的迴去了。


    蘇婉如去做事,二樓要比上午安靜了很多,蔡萱抱著繡架下來做事,拉著蘇婉如撒嬌,「我想到一樓來,你和姑姑說一聲行不行。」


    「好。」蘇婉如道:「我晚上就去和姑姑說,不過要是姑姑不同意,我就沒辦法了。」


    蔡萱笑著點頭,道:「姑姑一定會同意的。」


    「姑姑會說沒事找事。」蘇婉如失笑,一迴頭看著竇嬈正站在樓梯上看著她,她淡淡掃了一眼接著做事,竇嬈卻是走了過來看著蔡萱,道:「怎麽下來了,我當你不舒服要去看你呢。」


    「上麵太悶了,我下來舒服點。」蔡萱嘟著嘴,「多謝竇繡長關心了。」


    竇嬈似笑非笑,點了點頭,道:「你高興就好了。」她說著遞了個清單給蘇婉如,「山水館的清單,我裁了一些,這些是分你們的。」


    「好。」蘇婉如接過來,四樣東西倒不多,她隨手放在桌邊,微微頷首,道:「我會看情形分派。」


    竇嬈頷首上了樓,忽然就聽一蔡萱問蘇婉如道:「焦繡長怎麽樣了,今天大夫來過了嗎。」


    「來過,說這兩日就能醒。」蘇婉如餘光掃了一眼樓梯,就見竇嬈的步子頓了頓。


    蔡萱眼睛一亮,接了話到:「那她的手呢,什麽時候能耐恢復。」


    「應該很快,畢竟年輕身體好。」蘇婉如笑著道:「再說,不能做繡活也無所謂,管事的能力還在便好。」


    竇嬈快速的上了樓。


    蘇婉如垂了眉眼慢騰騰的做事,蔡萱湊過來小聲的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你猜!」蘇婉如輕笑,蔡萱擠了擠眼睛,道:「我猜是故意的。」


    兩人都笑了起來。


    周槐娟手裏兩件活,一個兩尺高的插屏,一個掛在牆上的條屏,都不大,可畫麵要求很高,她手笨做事很慢,所以要三月交差,對於她來說很難。


    她累了一個下午,好不容易等到下工,氣唿唿的去吃飯,又去看望了焦振英,才一個人踩著夜色往自己院子裏去。


    路過水井邊,迎麵就看到阮思穎匆匆走了過來,因為竇嬈的關係,她連帶阮思穎也不喜歡,就故意叉腰站在路中間,嗬斥道:「沒看見我在這裏,讓開!」


    「周姐姐。」阮思穎垂著頭,有些害怕的樣子,「你這麽晚了,才迴來嗎,吃飯了沒有。」


    她們之前關係還是很不錯的。


    「我吃不吃和你有關係嗎。」周槐娟用胳膊肘懟了一下阮思穎,「讓開點,好狗不擋道。」


    阮思穎往後退了幾步,低著頭道:「周姐姐,你別生氣,竇繡長她不是故意的。」


    「誰是繡長,你的繡長躺床上還沒醒呢。」周槐娟脾氣躁,伸手就去推阮思穎,「你像條狗一樣跟著他,你願意做狗,我還不願意呢。」


    阮思穎嚇的縮著脖子往後退,黑漆漆的,周槐娟其實也看不清。


    「你別這樣,竇繡長她……」阮思穎話沒說完,周槐娟怒吼道:「閉嘴!」


    阮思穎目光動了動,往後退了兩步,一咬牙朝後一倒,噗通一聲掉到水井裏去了。


    「救命!」悶悶的一聲救命傳來,周槐娟才恍然反應過來,嚇的趴在井上喊道:「阮思穎,阮思穎。」


    阮思穎撲騰著,「救命。」


    「我……我救你。」周槐娟丟了水桶下去,害怕的不敢喊人過來,阮思穎抓到了水桶的繩子,雖沒有再往下沉,可是想要將她拉上來也不容易。


    「快喊人來,周姐姐,我好冷!」阮思穎打著哆嗦,「我快拉不住了。」


    周槐娟徹底慌了神,朝四周喊著人,不一會兒跑了七八個人,一看這情形嚇了一大跳,七手八腳的去拉繩子。


    蘇婉如提著燈籠過來,遠遠站在水井邊看著,不一會兒竇嬈過來,見阮思穎從井裏露了個頭,頓時撲了過來,抱著她,「思穎,你怎麽樣了,我拉你上來。」


    阮思穎一抖,由竇嬈拽著拉著上來。


    「怎麽迴事。」邱姑姑聞聲趕過來,阮思穎抖著,竇嬈喊著人,「去拿床被子來。」


    周槐娟束手上前,低聲解釋道:「姑姑……她……我……」


    「說清楚。」邱姑姑怒道。


    阮思穎咳嗽著,哽咽的道:「姑姑,不怪周姐姐,是我自己沒有站穩掉井裏去了。」


    這話,說的很有技巧,既道清了事實表明了責任方,又體現了自己的無辜良善,蘇婉如聽著挑眉……阮思穎的腦子可想不出這麽周全的話。


    她看著竇嬈,就見竇嬈凝眉道:「先別說話了,快迴去洗個熱水澡,喝碗薑茶。」吩咐旁人扶阮思穎迴去,她自己又過去和邱姑姑道:「姑姑沒事,天黑路滑,有點意外是正常的。」說完還拉了拉周槐娟,示意她趕緊走。


    「你就包庇吧。」邱姑姑看著竇嬈,又盯著周槐娟,「你說,人是不是你推下去的。」


    周槐娟人老實,隻是脾氣燥了點愛出頭,她聽著就要點頭,竇嬈卻將她往身後護著,道:「姑姑,天黑了您迴去歇著吧,這事就讓我來處理行不行。」


    邱姑姑看著竇嬈的麵色,就露出一絲滿意來,知道護著自己的人,不算是個沒良心的。


    「你看著辦吧。」邱姑姑拂袖而去。


    大家圍著看他們,竇嬈低聲和周槐娟道:「你去和阮思穎道歉去,我不管你們剛才是發生了什麽事,她落井就是你的錯。」


    「不要你假好心。」周槐娟想解釋的,可沒有人看到,她覺得自己說不清楚。旁邊就立刻有人指責周槐娟,「你怎麽能這麽不識好歹,你們繡長護著你逆了邱姑姑的意思,你還反過來指責她。難不成她護著你還護壞了。」


    「是。槐娟,你這樣太不講道理了,繡長是為你好。」


    周槐娟百口莫辯,隻覺得今晚的事蹊蹺,她腦袋裏嗡嗡的響,怒道:「你們懂什麽。」反身就跑……


    竇嬈垂眸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天黑路滑,你跑什麽。」蘇婉如一伸手,將周槐娟拉住,含笑道:「這是打算瘦身了,夜裏活動活動?」


    周槐娟正氣的厲害,一看道蘇婉如,就攥著她的手,「阿瑾,我……」她不知道從何說起,就感覺哪裏怪怪,可阮思穎又確實是她推的。


    「蘇繡長。」四周的繡長紛紛和蘇婉如打招唿,對於她,接觸過的自然是知道,她其實是很好相處的,沒接觸過的,便隻覺得這個人是既潑辣還聰明,不敢貿貿然接觸。


    「嗯。」蘇婉如點了頭,隨手牽了周槐娟迴來,看著竇嬈,挑眉道:「竇繡長護著你呢,你還和她耍脾氣,太傷她的心了。」


    周槐娟還以為蘇婉如給她說話呢,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道:「誰讓她護著,我沒有推她,我沒有錯。」說著,就不服氣的等著竇嬈。


    她想做什麽?竇嬈看著蘇婉如,麵上溫和的笑著,「沒事,都是姐妹,她的脾氣我也是知道的,素來是心善脾氣躁,一時吵鬧失手是常理。」


    蘇婉如拉著周槐娟,「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方才姑姑問你,你又沒說清楚,你們繡長就讓你去道歉,你又要跑走,我瞧了半截,也沒明白前前後後的事。」


    聽著的人也是一愣,是啊,大家都看到阮思穎掉井裏,周槐娟在拉,可到底前麵發生了什麽事,卻沒有人知道。


    「我就和她爭執了兩句。」周槐娟這會兒才迴過味兒來,「她自己退到井裏去了,我……我根本沒有推她。」


    蘇婉如點了點頭,看向竇嬈,道:「可見事情還真不能隻看結果。要不,將阮思穎喊來問一問?」


    她話落,大家都看向竇嬈,雖沒說話,可眼裏都袒露著,竇嬈這是在偏心。


    什麽都不知道,就斷定了周槐娟推的人,還做好人護著周槐娟。


    誰知道真護還是假護。


    「這話說的。」竇嬈輕笑,道:「你剛才怎麽不和姑姑說清楚的,弄的我們都以為你認錯了呢。」


    周槐娟一點就著,喝道:「我說了我不要你假好心,事情若是我做的,我自然會認。不是我做的我憑什麽去道歉。」


    「你看你這脾氣。」竇嬈三兩句就將周槐娟的思路帶偏了,抓了主動權,「你錯也好,對也罷我們還能真生你的氣不成,好好說清楚,這事兒也就過去,思穎她又沒事。」


    「你!」周槐娟還要再說,蘇婉如暗暗嘆息,打斷了她的話,道:「對錯這事大家都不好判斷,還是對峙一下吧。要不然竇繡長心疼思穎,就還一直以為是槐娟的錯,這誤會就大了。」


    竇嬈氣的攥了拳頭!蘇瑾來,就是為了拆她的台。


    「天太晚了,明兒再說吧,思穎又受了驚嚇。」竇嬈又看著周槐娟,「你也冷靜冷靜,免得去了又吵起來。」


    周槐娟瞪著竇嬈,蘇婉如拍了拍她的手,和竇嬈道:「那就聽竇繡長的,這事兒她定然會查清楚,再來給大家一個交代。」


    都不是傻子,三兩句之後,這事到底是誰已經次要,當下竇嬈偏袒的態度,就非常的明顯。


    都是她組裏的人,這事兒做的也不光彩了。


    「走了。」有人喊道:「找我們繡長打葉子牌去。」說著,就笑鬧著走了,「還是我們錦繡館好,我們青紅姐姐好。」


    人散了,竇嬈站在原地,麵上依舊含著笑,淡淡的讓人看不真切。


    「不要你假好心。」周槐娟哼了一聲,拉著蘇婉如,「阿瑾,我們走。」


    蘇婉如搖了搖頭,道:「我要去看焦繡長,你先迴去吧,事情明兒再說。」


    「好。」周槐娟這才離開。


    四下就沒了人,竇嬈笑盈盈的道:「今晚得虧你,不然我就要冤枉槐娟了。」


    「不喊周姐姐了啊。」蘇婉如一點都並不掩飾譏誚,擺著手道:「沒事,你難免犯錯,你錯了我們不怪你,都是姐妹。」


    竇嬈抿唇,深吸了口氣,頷首道:「我這人笨,往後還要多請你幫忙。」


    「你怎麽會笨。」蘇婉如道:「笨的是阮思穎,她那才是真的笨。」


    竇嬈臉色變了變,隨即道:「我們一起來錦繡坊的姐妹,你怎麽能這麽說她呢。」


    「我隻是說說她而已,又沒害她。」蘇婉如嘆了口氣,「往後她就知道,人嘴裏說說不過是難聽話,這難看的事才最要人命。」


    竇嬈臉色變了變,強撐著,似笑非笑道:「你話裏有話?」


    「沒有。」蘇婉如聳肩,無辜的樣子,「是你想多了。」她說著,擺了擺手,道:「我還有去看焦繡長,她不好起來,二樓也不知道會亂成什麽樣兒。」


    「蘇瑾!」竇嬈終於冷了臉,「你不要太得意了。」


    蘇婉如迴頭看她,一臉挑事的樣子,「你怎麽說話和雀兒一樣,雀兒在時就這樣說話的,又快又急叫人聽不清。」


    「你……什麽意思。」竇嬈走近了幾步,四周沒人,她冷著聲道:「說清楚。」


    蘇婉如就抱臂看她,歪著頭,「你想什麽意思就什麽意思。天再黑,也藏不住齷蹉的人。」


    「蘇瑾!」竇嬈嗬嗬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嘴巴厲害。可我不想和你吵,你不用和我挑事,山高水長,我們交手的次數多著呢。」


    蘇婉如頷首,猝不及防的抬手,一巴掌扇了過去,又飛快的亮了手裏的匕首,低聲道:「先給你來個開胃菜,大菜慢慢來,別急。」


    竇嬈沒料到,她會這麽直接就動手,頓時大怒想要還手,卻又看見蘇婉如手裏的匕首,這才明白,對方是有備而來。


    「你等著。」竇嬈捂著臉,道:「總有一天我會將這一巴掌,十倍百倍的奉還。」


    蘇婉如露出我就欺負你了,你怎麽著的表情來,挑眉道:「那就各憑本事嘍。」


    竇嬈捂著臉大步而去。


    關了房門,阮思穎站在床邊看著她,怯生生的道:「竇繡長……我……」


    竇嬈森涼的盯了一眼阮思穎,笑道:「沒事,你好好歇著,今晚受驚了。」


    阮思穎一抖,點了點頭正要去躺著,竇嬈又道:「思穎,這水涼了,你去提壺水迴來吧。」


    「是!」阮思穎應是,抓了件衣服披著,慘白著臉出去,深秋時節夜裏冷,她剛才又受了寒,人就搖搖欲墜,開了門眼淚就落了下來。


    竇嬈用冷帕子覆臉,站在後窗看著外麵,目光沉沉的。


    蘇瑾這麽做,定然是想激怒她……她是想讓她一怒之下做出什麽過激的事,好將她拉下繡長的位置。


    她冷笑一聲,嘴角冷冷的勾著。


    那就看看,誰能笑道最後。


    ------題外話------


    做書的團購,我感覺自己像買藥做傳銷的,哈哈哈哈~聲沒吆喝出來自己先臉紅了。近日有點忙,但斷更什麽的不是我的風格,有事會請假,少更會解釋,麽麽噠大家!


    出來混不容易,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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