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錚錚,猶如踏上了戰場,蘇婉如被沈湛箍在胸前,心跳隨著每一次的顛簸,躥到了嗓子眼。


    沈湛什麽意思。


    難道這些所謂的後宋餘孽她會認識,還是說,他故意要在她麵前殺掉所謂的後宋餘孽,來震懾她?


    不會,以他的行事作風,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


    這點匪寇,他隨便派個屬下去就解決了,甚至於,報了官府,自有人給他辦的妥妥噹噹的,一個活口不留。


    但是反常的是,他卻親自出馬了,他到底什麽意思。


    胡思亂想間,前麵出現了騷動,隨即馬勒停住,蘇婉如就看到一處山坡,坡上火把隱隱綽綽,看得見有人在跑,可卻沒有一個準頭。


    是怕照的太亮或是定著不動,成了箭靶子。


    「上麵的人聽著。」沈湛這邊來了約莫一百多人,她不知道他怎麽眨眼功夫招來這麽多人,平日他府中安靜的出奇,這些人都安置在哪裏?思索著,有人接著喊道:「限你們一刻鍾內,將周先生交出來,侯爺可饒你全屍。」


    幹淨利索的話,根本不是商量,也不像解救人質,霸道的讓人瞠目結舌。


    蘇婉如翻了個白眼。


    果然,山坡上有人迴道:「放你娘的屁。老子限你們一刻鍾之內,送三十匹馬……不對,送五十匹馬過來,否則,你們就給周道然收屍吧。」


    話落,周圍寂靜了一息的功夫,驟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蘇婉如暗暗搖頭,兩方不論人數,就這戰鬥水平和策略也不在一條線上……一句威脅送馬的話,就暴露了他們的人數實力。


    都不用別人套話,就自己撂底了。


    「五十匹夠不夠啊。」有人笑著打趣,「我們周先生一人就能吃一匹馬,你可別餓著他老人家啊。」


    笑聲中,還夾雜著葷段子,聽的蘇婉如麵紅耳赤。


    「閉嘴。」一直沉默的沈湛忽然怒喝一聲,「平時怎麽教你們的,要以理服人。」


    眾人一愣,頓時安靜下來,卻不知道沈湛為什麽發怒,他們平時行軍又沒有女人,這葷段子一口氣能說出百十個。


    就為了解悶。


    平時爺也不攔著,有時候興致好了還能和他們一起笑鬧,今兒奇怪了,還以理服人了。


    難道這批匪寇來歷不簡單。


    眾人思索著,還真就認真嚴肅起來,有人問道:「爺,這些匪寇難道是蘇家老三的那支野兵?」


    蘇季擅練兵,他招募了兩千人的私兵,不歸後宋朝廷管,可自由來去。雖不入流可戰鬥力卻是極高,戰場上猶如一柄利劍,無往不利。


    隻是蘇季……這支野軍就消失了。


    若真是那支兵,他們還真要認真一點。


    他們問著,沈湛卻沒有說話,而是低下頭問蘇婉如,「你認為呢。」她的身份,有的事可以不親自做,卻不能懼怕,這是她今晚帶她來的目的之一。


    蘇季練兵蘇婉如隻參觀過一次,還是遠遠的站在屏風後看的,所以對方到底是不是,她怕還不如沈湛拿捏的穩。


    隻是這會兒沈湛問她,她不由認真思索了一下,反問道:「侯爺不必戲弄我,小女見識短淺,怎會有什麽想法。」


    「爺問你就答,哪裏來的這麽多託辭。」沈湛手臂一緊,箍著她,「說。不然這馬背上也不錯,新鮮。」


    正經不過三句話,蘇婉如氣急,怒道:「你就不會說點別的?」


    「除了這事我對你沒別的想法。」沈湛答的嚴肅認真。


    蘇婉如撫額,知道她今天要不說出個一二三來,他說不定真會做出什麽荒唐事來,頓了頓她不由道:「這些人來歷我不知道,但絕非經過係統操練的兵,很有可能隻是一批打著後宋名義的草寇。」


    「接著說。」沈湛道。


    蘇婉如隻好接著說:「這山坡看著易守難攻,可到底不過是個土坡,他們從抓住周先生到現在,至少有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足夠他們找一處更好的藏匿地,就算找不到,在坡低設下落馬索,挖一條溝壑布一些陷阱也是可以的。」


    「可他們什麽都沒有做,等在上麵。看著有恃無恐,可心裏一定惶恐不安,戰戰兢兢。」


    「戰爭,比的是兵力戰術,可也比氣勢和底氣,這幾樣他們一樣都沒有,怎麽看都不像是後宋殘兵。」


    就連人質周奉都沒有架著刀子拉出來溜一圈,現在被沈湛的兵氣勢所震懾,他們至多再熬半個時辰。


    「說的好。」沈湛毫不吝嗇的誇讚,揉了揉她的頭髮,「不過,你說的對不對,一會兒就知道了。」


    蘇婉如一愣,就聽到沈湛一聲高喝,道:「杵著作甚,以理服人!」


    「是!」齊聲高唿,像是劊子手久不開刃,迫不及待的要拿人頭祭刀一樣,電光火石般,這些人沖了上去,沒有火把,沒有星光,他們像是生了貓眼,毫無障礙。


    不是以理服人嗎?還殺氣沖沖的。


    蘇婉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內腹誹,就算兵再快,可也快不過上麵人的刀子,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他們這樣不講究策略的,豈不是逼得他們殺了周奉?!


    不過,她和周奉沒什麽關係,談不上可惜,所以,她隻是看著而已。


    說不定,沈湛也想鳥盡弓藏,借刀殺周奉呢。


    蘇婉如心頭飛快的轉了幾道彎,不等她放穩心緒,沈湛拍馬箭一般的沖了出去,她頓時大驚,喊道:「你幹什麽。」


    他不會也要上去吧?她不要看殺人,不要體會血肉模糊,屍首分離。


    「帶你長見識。」沈湛單手攬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握著一柄足有七尺長的刀,刀麵很寬,刃口又寒又利,泛著殺氣。


    眨眼功夫,四周一片燥亂,嘶喊馬鳴糅在一起,有人在跑,有人倒下,蘇婉如目瞪口呆,遲鈍的感受著。


    忽然,寒光一閃,血線飛濺,一顆人頭斷在沈湛的刀下,擦著她的臉飛了過來。


    頭離了身體,眼睛還瞪的圓溜溜的,死不瞑目的樣子,蘇婉如直愣愣的和那雙眼睛對視,像是被攝走了魂魄,定在了原處。


    不等靠近,沈湛就將那人手拍飛,蘇婉如驚魂未定。


    「爺厲害吧?」沈湛揚眉,俊臉湊近看著她,蘇婉如啊的一聲驚叫,指著飛來的箭,「小心。」


    沈湛眸光一亮,飛快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還知道關心爺,沒白疼。」


    話落,他反手一抓,那支箭就咻的一聲在他手心止住,隨即手中長刀一投,那刀劃著名光如同生了眼睛一般,直插在敵人的胸前,戳了對穿。


    沈湛勾唇,眼裏光芒明亮。


    蘇婉如揪著他的衣襟,眼前一黑倒在他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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