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縣不過就是一個小縣城,下車的人並不多,也就十來個的樣子。


    四人隨著不多的人流出了站台,說是站台不過也就一人多高的木質柵欄和一扇木門而已。


    等在牛車邊的老楊頭這會兒已經將牛車套好了,隻等著他們出來就能出發了。


    陳書寧又給媽媽和小弟介紹了老楊頭後眾人就上了車。


    陳書寧帶了兩床被子,她和陳媽蓋了一床,本來是讓陳建黨和賀朝陽蓋一床的,可是賀朝陽說自己不冷,就坐在了牛車前麵老楊頭的旁邊。


    老楊頭也是身材高大的,賀朝陽和他並排坐在前麵,高大魁梧的兩人將迎麵吹來的風擋了個嚴實。


    坐在後麵的三人又都蓋著被,被子裏還有水鱉,倒也不覺得冷。


    老楊頭將他的那個水鱉給了陳建黨,說是他已經習慣了這個氣溫,不冷,倒是陳建黨第一次來黑省,一下車就被凍的夠嗆。


    直到鑽進被窩兩腳踩在水鱉上才漸漸的暖和過來。


    牛車駛上了過迴程的路上,賀朝陽聽著一上車就聊起了家常的娘倆,好心提醒道:“阿姨,書寧給你們準備了飯菜,你和小弟要是餓了就先墊墊肚子。”


    說著話又轉頭看向了陳書寧說道:“書寧,一會飯菜該涼了,讓阿姨和小弟趁熱先把飯吃了,等吃完了你們再聊好嗎?”


    聽了賀朝陽的話,陳書寧才想起來自己都沒問問剛下車的兩人餓不餓?


    陳書寧覺得自從媽媽和小弟過來後,她的腦子就不太好用了。


    趕忙伸手拉過一旁的竹筐,將裏麵用小棉被包好的飯盒拿出來。


    摸著還溫著的飯盒遞給了秦雅蘭,笑得一臉得意的說道:“媽,火車上的盒飯那麽難吃,還貴的要命,你和小弟一定還沒吃飯吧,這飯菜還熱乎著,你和小弟趕緊趁熱吃一口。


    媽你是不知道,這家國營飯店大師傅做得鍋包肉可好吃了,比東城那家的好還吃這是在飯盒裏熥軟了口感可能差點,這要是在店裏吃,外酥裏嫩的可好吃了。


    下次有機會我帶你小弟去店裏吃。”


    心裏一直虛著的陳書寧這會兒的話屬實有些密了,就連坐在前麵的老楊頭都察覺這丫頭今天有些不對勁了。


    賀朝陽更是直接扯著嘴角無聲的笑了,小丫頭這心虛的模樣還挺可愛的。


    連外人都看出來陳書寧的不對勁了,身為母親的秦雅蘭哪有看不出來的,不得不說在這方麵陳書寧和原主還真挺像的。


    聽著陳書寧這叭叭不停的講解,再看一眼嶄新的飯盒,以她對女兒的了解,秦雅蘭一下子就明白了這飯菜怕是賀朝陽那孩子臨時準備的。


    沒好氣的白了一眼一臉得意的陳書寧,毫不留情的拆穿:“這飯菜是小賀準備的吧?”


    被自家老媽當麵拆穿的陳書寧吐了吐舌頭,不過卻是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的說道:“飯菜雖然是賀大哥準備的,可包飯盒的小被可是我準備的,不然這會兒的飯菜早就涼了,所以說媽你和小弟能吃上熱乎的飯菜還是你女兒我的功勞。”


    “寧丫頭,你那小被不是早上包著給你自己和老頭子我準備的午飯的那個嗎?”


    說著老楊頭又滿眼羨慕的對秦雅蘭說道:“大侄女,寧丫頭是個有福氣的,小賀這孩子不錯。


    這孩子事先可不知道你們要來,是還是中午那會兒在車站臨時遇上了我和寧丫頭才知道的。


    人家孩子可是連去部隊報到都給推了,特意留下來等著接你們的。”


    聽了老楊頭的話,再看著手裏那嶄新的飯盒,秦雅蘭哪還有不明白的,怕是就連這飯盒都是小賀臨時現買的。


    心下越發熨帖的秦雅蘭看賀朝陽那是越來越順眼了,看向了賀朝陽笑著說道:“真是太謝謝你了小賀,隻是部隊那邊,你不去行能嗎?”


    “沒事的阿姨,本來報到的時間也是明天,原本就是我提早過來了,所以今天不去也沒事。


    隻是沒想到在車站遇上書寧了,這丫頭也沒提前跟我說一聲,不然我就跟部隊請趟車來接你和小弟了,路上也能節省點時間。”


    這個年代的部隊還是很人性化的,就算是普通的士兵要是有外地來的親屬來探親,是可以向部隊請車來接站的,更何況賀朝陽的級別擺在那裏。


    “我又不知道你打的戀愛報告還要政審,本來還沒想好怎麽跟家裏說我們的事呢?怎麽可能讓你來接我媽和我弟?”


    陳書寧這話說得秦雅蘭和賀朝陽都變了臉色。


    賀朝陽是因為那種被嫌棄的感覺而有些心塞。


    秦雅蘭則是最了解女兒,知道這丫頭一定是因為不知道小賀那孩子談戀愛還需要政審調查,所以想瞞著她和她爸才會說出這番話。


    賀朝陽不開心也隻能忍著,可秦雅蘭就不需要忍著了,抬手就朝著陳書寧的後背拍了一巴掌罵道:“你個死丫頭,你談朋友這麽大的事還想瞞著我和你爸不成?


    你說說若不是小賀那邊打了戀愛報告,部隊政審去你爸單位調查,這麽大的事你是不是還想瞞著我和你爸?”


    陳家一直都是陳媽唱白臉,陳爸唱紅臉的,從小到大家裏的孩子就沒有沒挨過陳媽巴掌的。


    隻是這會兒衣服穿的厚,陳媽也沒用力氣,所以陳書寧對秦雅蘭的這一巴掌倒也沒啥感覺,而一旁原本吃得滿嘴油的陳建黨心疼姐姐。


    趕忙開口說道:“媽,我二姐平時跟你可是最親的,這麽大的事她瞞誰也不可能瞞你,二姐可能就是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呢!”


    說著陳建黨又趕忙衝著陳書寧直使眼色。


    賀朝陽顯然也是沒想到秦雅蘭是個一言不合就動手的脾氣,雖然看著挨了一巴掌的小丫頭並沒怎麽疼的樣子,可是還是有些心疼。


    也忙著幫陳書寧解釋:“阿姨,前段時間書寧她們大隊裏秋收特別忙,書寧可能還沒來得及跟你說這事。


    說起來這事也怪我太著急了,本應該先正式拜訪過您和叔叔以後再打戀愛報告的。”


    說著賀朝陽的聲音裏隱隱的透出了幾分委屈的說道:“其實書寧對跟我談朋友這事一直挺猶豫的。


    也是因為書寧的猶豫我才有些亂了陣腳,她這邊一點頭我就迫不及待的打了戀愛報告,所以阿姨,這事真的不能怪書寧。”


    賀朝陽這話直接將自己害怕陳書寧反悔的心態展現在了秦雅蘭的麵前,那謙卑的態度竟是半點世家公子的架子都沒有。


    單單這一點就直接取悅了秦雅蘭,覺得賀朝陽這孩子家世好不說,還沒有半點世家公子哥的架子,對自家閨女看著也是真心實意的,加上軍人這個職業自帶的責任感,應該是個踏實可靠的好孩子。


    而聽了賀朝陽這話的陳書寧心虛的同時也覺得心裏暖暖的。


    有了這兩個嘴替的陳書寧發現自己好像什麽都不用說了,於是便笑嘻嘻的挽住了秦雅蘭的胳膊撒嬌:“就是啊媽,這種事我瞞著誰也不會瞞著你的。”


    說著陳書寧又將已經起了一層薄繭的手伸到秦雅蘭的眼前一臉委屈的說著:“媽你是不知道秋收有多累人,你看看我手上的老繭,這一開始可都是水泡,後來才慢慢變成繭子的。


    剛來的時候就因為手上這些泡,我可是一宿一宿的都睡不好覺呢。”


    看著女兒原本白嫩的小手上都是繭子,秦雅蘭哪裏還會想著計較那些小事,將陳書寧的手握在手裏,摩挲著手心裏的繭子,心疼的直接紅了眼眶。


    一邊原本一直忙活著往嘴裏塞飯菜的陳建黨也心疼的直嘟囔:“我當初就說了我代替二姐下鄉的,可你們都不讓,看看我姐都瘦...”


    剛想說她姐都瘦成什麽樣的陳建黨直接就卡在那了,因為他發現他姐一點都沒瘦不說,反而是比在家的時候胖了點,原本蒼白的臉色也變成了健康的白裏透紅。


    於是便沒心沒肺的直接說出了口:“不對啊二姐,我發現你好像胖了不少啊,臉色也好了,看來咱爸說的還真沒錯,這黑省的水土是真養人。”


    “你才胖了呢,我這是壯實...也不對,我這就是...反正不是胖了,趕緊吃你的飯吧,一會都涼了再吃小心鬧肚子。”


    不管什麽時候,“胖”這個字對女孩子的殺傷力都挺大的,所以陳書寧一聽陳建黨說她胖了,直接就炸了毛。


    有了姐弟倆的插科打諢,原本還有些傷感的氣氛瞬間就沒了。


    坐在前麵的賀朝陽也悄悄鬆了口氣。


    雖然他也心疼陳書寧幹農活,可在陳書寧已經明確拒絕他提出的將她調迴城的要求後,賀朝陽便會尊重她的選擇。


    後來的路程牛車上的氣氛就好多了,靠在一起的娘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這段時間各自身邊發生的大事小情。


    而陳建黨則是一點不見外的一直在和賀朝陽和老楊頭聊天,拉著兩人講著黑省這邊的風土人情和趣事。


    當然陳建黨這個小機靈鬼也會時不時的自以為隱晦的打聽賀朝陽的情況。


    想著就坐在他身後的未來丈母娘,賀朝陽對於未來小舅子這明裏暗裏的套話自然是知無不言的。


    賀朝陽的態度和迴答自然是讓秦雅蘭十分滿意,對賀朝陽的稱唿直接從小賀變成了朝陽,這認可的態度真的是不要太明顯了。


    而關於賀朝陽的很多事情陳書寧也是直到這會兒才知道。


    一行人有說有笑的倒也不覺得時間難熬。


    牛車是晚上七點多的時候才迴到青山大隊的,還好這會兒地上的雪還都沒有化,明亮的月光照在雪地上映出了瑩瑩白光,再加上車頭掛著的馬燈,倒是看得清路。


    知道陳書寧去縣裏接家裏人了,所以馮保國特意給她留個門。


    院門輕輕一推就被推開了,陳書寧一點都不見外的掏出鑰匙遞給了賀朝陽,讓他先帶著秦雅蘭和陳建黨迴家,自己則是拐去前院通知馮保國若是沒有別人出去就可以鎖大門了。


    等陳書寧迴到自己小屋的時候,一進門就見賀朝陽和陳建黨正在外屋點爐子。


    走的時間太長了,即便是她壓了不少的煤,這會兒爐子裏的火也滅了。


    正在打量著小屋布置的秦雅蘭看見閨女迴來,忙開口問道:“糧食都放在哪了,趕緊找出來我好給你們做點吃的,都這麽晚了朝陽也該餓了。”


    秦雅蘭這話說得陳書寧瞬間有些玄幻了,她媽這才認識賀朝陽多長時間啊?


    怎麽就張嘴閉嘴的朝陽朝陽的,將她這個親女兒都扔在了一邊,真不知道誰才是她親生的。


    不過這會兒又冷又餓的她可沒那個抗議的力氣,更沒有那個抗議的膽量,於是二話不說的打開了櫃子。


    認命的拿了盆從麵袋子裏舀了半盆麵,想了想賀朝陽的飯量,於是又舀了兩瓢才交給了秦雅蘭。


    一臉哀怨又似在爭寵般的說道:“媽,想吃你做的疙瘩湯了。”


    自家閨女那點小心思秦雅蘭哪有不明白了,沒好氣的白了陳書寧一眼,接過陳書寧遞過來的麵盆,一邊和麵一邊指使著陳書寧拿雞蛋,拿白菜的。


    一時間小小的廚房就熱鬧了起來。


    即便是簡單的疙瘩湯,四人吃上晚飯也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農村這個時間早就睡覺了。


    而且秦雅蘭和陳建黨兩人坐了好幾天火車也是乏了,所以吃完飯後陳書寧就張羅著安排大家早點睡覺了。


    賀朝陽自然是不好睡在她這的,雖然還有秦雅蘭和陳建黨在,可那也不合適。


    賀朝陽經常住的那個小屋好久都沒燒炕了,也不能住,再說這次隻住一晚上,而且時間已經晚了,所以陳書寧就沒有再想麻煩的去找大隊長租房子。


    倒是最近她跟顧心怡相處的很好,陳書寧便出門看了看,正好顧心怡這個疑似跟她一樣的穿越者那屋的燈還亮著。


    於是便果斷的過去問了問,得到顧心怡的應允後,便高高興興的帶著秦雅蘭,抱著被褥過去借住了。


    她這邊的屋子就留給賀朝陽和陳建黨兩人住。


    顧心怡當初蓋房子的時候,因為剩下的地方大一點,所以沈大河就建議她把屋子稍微蓋的大一點。


    這樣柴房就可以就著院牆蓋,也能少起一麵牆,最後的成本跟蓋個陳書寧他們那樣大的房子也差不多。


    顧心怡對這方麵是個沒成算的,一聽也確實沒差多少錢,於是便同意了。


    所以她這屋子的炕睡三個人那是一點都不擠。


    這一晚上三個人睡得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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