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桓本來不耐的怒斥,在我叫了一聲之後,手裏拿著的扇子都停了一下。


    那張臉還是跟原先一樣,沒有任何的劃傷,還是那麽惡劣的挑眉,毫不猶豫的把折扇敲在我手背上,有些嫌棄的挑開我的手。


    “怎麽?是因為太久沒見了,覺得我更風流倜儻,迷煞你的眼睛了?”


    一說話,就毀了原本的氣氛。


    白桓安安穩穩的坐在那邊,除了空蕩蕩的褲腿,倒是沒別的變化。


    手裏的折扇被他揮舞的格外順手,哪有半點的風清俊朗的樣子。


    “這是你的扇子?”我問。


    這變故來的太快,很難接受,我壓箱底的盒子裏隻存著一把折扇,跟他手裏的相似,但是仔細看,也不盡相同。


    不過上邊龍飛鳳舞的字,倒是能看的出來,都是出自於他的手。


    “不是我的難不成還是你的,就算是給你個空白扇麵,你也寫不出來這好字,畢竟不是人人都那麽有天賦。”


    白桓說話的時候,鼻子都快衝上天了,隻是眼尾的位置似乎是有點點紅意,嗤笑了幾聲,最後幹脆拿著扇子敷衍的擋了擋臉。


    很快進來幾個人,默不作聲的開始收拾屋內,屋內沒一會的功夫就被收拾幹淨了,可還是殘餘著血腥味道。


    分明應該是高興的場麵,可是看到他喜怒嗔樂的樣子,反而是眼眶有些酸。


    “長安,你哥哥我完整的給你帶迴來了。”


    裴佑晟的聲音很沙啞,清晰的聽的出來其中的疲倦,像是幾天幾夜從未休息好過一樣。


    “哎,你哭什麽,要是讓家裏的老頭子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麽編排我,哎哎哎,得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白桓無奈的身體前傾,修長的手從懷裏拿出來一個手帕,按在我臉上,又道。


    “你說說你也不迴去,這麽久了就知道窩在家裏,光說身體不舒服,我看你就是太舒服了。”


    “這邊又是什麽?兩個人還玩出情調來了,跑到死人堆裏談情說愛的?”


    我下意識的想要說話,可是在聽到他這些話的時候,驟然反應過來。


    裴佑晟早就對外封鎖了消息,隻說我是生病了,暫時沒法見人,知道我真正原因的隻是少部分。


    可我沒想到,這麽大的事情,他竟然能夠瞞得住白家的人。


    “跟你說話呢。”


    大概是我不迴答,白桓不滿的拿著扇子戳了一下我的手背,“這都幾年功夫了,光看到你個背影,跟你說個話還得隔著簾子。”


    “我迴去非要跟老頭子說說,那個冥頑不靈的老頭子還擔心你,你這藏著掖著的,可別給我掖出個孩子來。”


    白桓那張嘴得理不饒人,在嘴皮子上半點都不肯吃虧,生生浪費了那張白皙清秀的臉。


    身後是淺淺的唿吸聲音,平緩綿長,裴佑晟就站在我身後,一直沒說話。


    我眼眶那麽一酸,眼淚就像是開了閘門一樣,再也收不住了,幹脆蹲下,任憑眼淚不住的往下滾。


    大滴的眼淚不停地落下,燙的我臉都是有點熱,那種憋屈多久的情緒,終於釋放出來了。


    我這不管不顧的嚎啕大哭,把迴來之後的冷靜和偽裝全都哭沒了。


    白桓心情複雜的看著我,一直擺弄著的扇子也不動了,求救的目光看向我身後,看向裴佑晟。


    我頭頂突然覆上一隻手,不輕不重的按了幾下,最後隻是這麽保持這麽動作,也沒任何的話,突然我內心就平靜下來了。


    就像是剛才他伸手,蓋住我的眼睛一樣,有那麽一瞬心髒的某處似乎軟了一下。


    “皇叔,我已經不害怕這些了。”我說。


    沒迴頭也知道他如今的反應是什麽樣子,因為他放在我腦袋上的手僵硬了一下。


    原先我也不害怕這些血腥,是從我弟弟死在我懷裏開始,我才開始每日每夜的做噩夢,開始畏懼這種濃厚的血腥味。


    但那也是之前了。


    “我隻當你還是之前的,還是跟在我後邊的小姑娘。”他低聲說。


    白桓不高興了,拿著折扇拍開他的手,還不小心拍到了我的腦袋。


    “得得得,什麽你家小姑娘。”白桓沒好氣的說。


    我眼睛濕潤,看著他行動不便,卻張牙舞爪的樣子,唇角又忍不住的彎了,噗嗤一聲就樂了。


    白桓不樂意了,嘟囔了幾句,正了正臉色說道:“該迴家了,家裏那冥頑不靈的老頭,整天也不幹別的了,就瞅著門口。”


    “等著你迴家。”


    我從迴來開始,聽到最多的話大概就是‘迴家’,胡亂的應了兩句,外邊的動靜變大了。


    這次來的的確是齊言的人。


    齊言那雙桃花眼都凜冽起來,上鉤起嘲弄的弧度,一進門就語氣不善的說道。


    “我隻道是我這邊驚喜太足了,讓我未來的皇後迷了眼,沒想到這驚喜會成驚嚇。”


    他這火氣滿滿的話說完之後,又驚詫的看向白桓那邊,像是沉吟,但是也沒多說別的話。


    “安安,走吧。”齊言看向我。


    語氣咬的很重,像是故意說給裴佑晟聽的。


    “她的家就在這邊,她能去哪裏?”裴佑晟的聲線本來就是偏低沉的,如今說話,更像是流水潺潺,清悅卻也低沉。


    “去哪裏?”


    齊言的性格是經不住激的,原先就被坑過,如今新仇加舊恨,更是格外惱怒。


    像是氣笑了一樣的說道,咬著牙低聲的說:“你可別忘記了,當初你不要她的,如今反悔了想要重新開始,這世間哪有那麽好的事情。”


    “鼎鼎大名的攝政王,如今看來,也不過就是個連普通人都不如的罷了。”


    但是不管他說什麽,裴佑晟都是巋然不動,臉上喜怒不辨,唯獨深邃的眼眸似乎更深了。


    兩邊分立,對峙而戰。


    我準備走向門口的時候,裴佑晟的喉嚨才滾動幾下,道:“白老爺子還在家裏等著你呢。”


    他垂在兩側的手似乎動了動,眼皮微微垂著,但再仔細看,也隻像是我的幻覺。


    齊言不管不顧,直接拉著我的手腕,側頭對著我,桃花眼笑的風流,眼尾揚起更上的弧度,像極了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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