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的時候,底下就一片騷動。


    大臣都麵麵相覷,交頭接耳。


    畢竟眼下,權勢最大的就是攝政王。


    暫且不說攝政王的事情沒人敢碰。


    這都定下來,甚至白紙黑字的都下了詔書的事情了,現在又突然的反悔改變主意。


    簡直就是在挑釁權威。


    陳啟擇說完了,底下的騷動依舊是沒有停止。


    反而是愈演愈烈。


    我震驚的看向他。


    隔著珠簾,看的不是很清楚。


    可還是能看到,他的身體是繃緊的。


    饒是說的自然,饒是早就打好了腹稿。


    可是依舊還是緊張。


    這段時間再荒誕,這也是明麵上第一次對抗裴佑晟。


    他之前所有準備似乎都是為了此。


    下邊的大臣果然是質疑居多。


    尤其是攝政王那一派的。


    直接發問責難。


    “這都是頒布過聖旨的,哪能說變就變。”


    “是啊,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若是說變就變,國無規矩,這天下豈不是要大變。”


    竊竊私語的聲音,從一開始壓抑著,到現在開始匯聚變大了。


    任憑下邊的聲音吵鬧,可是陳啟擇還是穩坐在那邊。


    除了臉上蒼白無血色,一切看著都是如常。


    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情況。


    “況且……”


    下邊聲音終於變大,“攝政王還不知道這樣的情況,這樣做豈不又是寒了他的心?”


    好一個‘又’。


    我看向那說話的人。


    是個年級不小的老臣了。


    也怨不得會那麽說。


    當初裴家被抄家的時候,他就是裴家的故交。


    現在這麽說,除了真心袒護故交的孩子之外,隻怕就是想要挑起事端。


    近段時間,連蠻夷那邊都安靜了不少,他們這幫人沒別的事情可以忙活,就開始到處的找事。


    妄想進行一個複辟。


    把他們認為的無所不能的攝政王給推上皇位。


    “若朕說,這是攝政王的本意呢。”


    “攝政王伉儷情深,對我阿姐無意,難不成你們硬是想要撮合他們?還是說,朕的決定都得經過你們才可生效?”


    下邊方才的吵鬧,一下子平靜下來。


    這罪名如同大山壓下來,誰還敢說話。


    隻是臉上的表情依舊是一言難盡,沒幾個服氣的。


    “那就……”


    不等下邊的人說話,陳啟擇再度的說道。


    這態勢基本就是要準備明麵上來對抗裴佑晟了。


    隻要這聖旨一下,之前的婚約算是作廢了。


    “本王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的意願是如此。”


    可準備說出來的話,卻被打斷了。


    裴佑晟在這時候不急不慢的進來。


    步子都是從容沉穩,手裏的刀還沒收起來。


    那刀就是一直跟隨他的。


    跟隨他不停地上戰場,斬斷了不少的冤魂,吸足了不少的鮮血。


    這刀身都帶著一股的隱含狠戾。


    反射出來的冷光,刺的人骨頭都冷。


    早朝都快結束了,人卻這時候來了。


    還帶著一股的血腥味道。


    刀尖上還有殘餘的血跡,就這麽進來了。


    哪怕是一身的殺戮血腥,但是他臉上的情緒卻依舊平靜。


    眸子還是深邃,薄唇永遠都揚著那冷薄的似笑非笑的弧度。


    嗓音沙啞,音調綿延略長。


    絲毫沒有風塵仆仆的樣子。


    好像是才從自家的後花園,不急不慢的踱步而來。


    不用刻意的出聲,他的身上自然是帶著一股無法忽視的鋒銳。


    這刀讓我膽顫。


    吸收了太多的戾氣,刀身本身也似乎是帶著了一股淩銳的氣息,隨時都會對準了脖子而來。


    “聽聞還是太皇太後給恩賜的這樁婚事,對於這婚事,本王還是很感激的。”


    說著感激的話,但是我從他的臉上,卻沒看出任何的感激來。


    隻是這話,讓我下意識的皺眉。


    這跟太後又扯上了什麽關係?


    可陳啟擇的臉色卻明顯的不好看了。


    畢竟還是少年,沒那麽多的城府。


    他臉上的不悅,很清楚的就展現出來。


    似乎是攥緊了扶手,臉色很難看,壓抑著情緒說。


    “可朕記得攝政王妃似乎很不喜,這婚事隻怕是太後記錯了。”


    這話裏,隱約的還能聽出來幾分的威脅。


    隻是,這種威脅對於裴佑晟來說,分毫的用處都沒有。


    麵上,都沒任何的波瀾。


    陳啟擇對上他,依舊像是個小孩站在巨人的麵前那樣。


    無能為力的壓迫。


    “太後記錯了,可聖旨是沒錯的,皇上最近身體可能不適,恰好有個醫術不錯的神醫,到時候可請到宮內來。”


    裴佑晟沒直接的迴答,而是轉到這話題上。


    但是這話,卻比直接的迴答更加的脅迫。


    硬生生的送進來神醫,給他調理身體,一直到好了位置。


    這和明目張膽的塞進來監視他的人,有什麽區別。


    隻是換了一種說法而已。


    這可是一出大戲。


    到最後,還是陳啟擇敗下陣來。


    本來他就沒血色的臉,看著更是蒼白。


    咳嗽了幾聲,單薄的身體似乎都要垮了。


    他比我想象中的,身體還要差。


    我查過關於他診斷的記錄,問過那些禦醫,可卻沒一個人能給我準確的答複。


    就連一向是權威的老禦醫,都不曾真正的近過他的身,去望聞問切一下。


    能靠近他的,似乎隻有那些歪門邪道的江湖術士。


    這跟當初父皇比較起來,似乎有之過而無不及。


    早朝退了。


    這事沒鬧出來結果,反而是不歡而散。


    裴佑晟單獨去了書房。


    兩個人把門緊閉了,誰都進不去,包括我。


    我就坐在外邊等著。


    關乎我的事情,我自己竟然都不清楚。


    光是早朝的事情,就沒聽清楚,甚至不清楚關於太後什麽事情。


    我才閑著沒事,揪了一朵花,扯著花瓣的時候。


    一抬頭看到了緒景陽。


    他比之前成熟了很多。


    雖然那眼尾微微的上挑,似乎是帶著笑意,可是整張臉卻是極其的冷的。


    尤其看向我的時候,沒有半分的溫度。


    語調平淡而過於單板。


    “長公主。”


    分毫聽不出來尊敬,也絲毫沒有情緒。


    比普通的大臣應有的情感還要少的可憐。


    “嗯。”


    我手頓了頓,繼續扯著花瓣。


    隻是有些心不在焉。


    我看著他,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情緒麵對他,到最後,幹脆什麽都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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