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從她的臉上劃過去。


    她那張像是老樹皮的臉,才終於是浮現出來了驚恐的神情。


    “不不不,老奴真的……”


    她還想耍心眼的狡辯。


    我多餘的廢話沒說。


    刀尖往她的臉上遞了遞。


    差點就要刺破那張臉了。


    她才終於害怕的看著我,咽了一下口水,“老奴說,老奴都說,長公主息怒。”


    我的刀剛放下,她就如同倒珠子一樣,把自己知道的劈裏啪啦的全都倒出來了。


    生怕晚一秒,自己的命就沒了。


    我隨手把刀扔在一邊。


    聽的索然無味的。


    這些話裏沒任何的價值。


    都是些鋪墊的話,能有點線索的,也不過就是她遇到一個黑衣人。


    那人蒙著麵,看不清楚樣子,給她吩咐的這個事情。


    辨別不出來是哪邊的人,僅僅是憑借著這樣的消息,幾乎是沒用處的。


    索然無味。


    “老奴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她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我,唿吸似乎都是謹慎小心的。


    這是有多怕我。


    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權勢果然是無所不能,也不是那麽讓人厭惡。


    至少可以讓人橫著走,處理事情也都是簡單粗暴的辦法,不需要動任何的腦筋。


    也怨不得這世間的人,爭破了腦袋,也都想要擠進來。


    我皺皺眉,她頓時嚇得哆嗦。


    “真的,老奴真的不敢隱瞞,那黑衣人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真的沒任何的破綻,認不出來啊,對了,對了!”


    “他掉了個東西,老奴撿到了,本來想找個典當行當出去換點錢的,還沒來得及出去。”


    話戛然而止。


    老宮女似乎是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一直捂著嘴。


    我接過她給我的玉佩。


    上邊的花紋是很熟悉。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顧玟嵐。


    饒是沒這個猜測,我照舊是猜測顧玟嵐。


    嬤嬤的死跟她脫不得關係。


    “你那晚上都看到什麽了?”


    我轉頭問那侍女。


    那侍女很遲疑,一直都用眼角的餘光看著身邊的人。


    我收起那玉佩,伸手去按了按地上躺著的刀鋒,說:“不必怕,有本宮在,誰若是敢動你的主意,誰若是試圖殺人滅口,那本宮就連誅他們九族。”


    我的生意淡淡的,沒有刻意著重的音調。


    但是旁邊跪著的老宮女,卻在明顯的哆嗦。


    還不忘記表忠心。


    “奴婢看到了,顧小姐和攝政王在那邊。”


    “然後好像是攝政王走了,奴婢站的腿麻了,起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身邊的東西了顧小姐往這邊走,奴婢才慌不擇路的跑出去。”


    “結果迷路了,等著原路返還的時候,這邊沒人了,奴婢看到,奴婢看到……”


    她眼裏都是驚恐和害怕。


    似乎是迴憶到了最害怕最不想迴憶的事情。


    “河邊有一具屍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死了,被一個路過的又給踹下去了。”


    緊跟著那侍女的聲音哽咽起來,哽咽了一陣變成了大聲的啜泣。


    “奴婢真的不敢,太嚇人了,奴婢不知道是不是死了,也不想惹禍上身,奴婢沒想到是您的奶媽,奴婢真的不敢。”


    她來來迴迴的嘟囔著這幾句話。


    身上顫抖的像是篩子一樣。


    “然後呢。”


    我喉嚨發幹。


    每個字都是讓我喉嚨幹涸的厲害。


    眼睛酸澀,但是沒一滴淚了。


    旁邊的綠柚忍不住哭出聲來。


    我之前還想過,若是我哪天惹怒了裴佑晟,被賜死的時候,一定是要安置好嬤嬤和綠柚。


    卻沒想到,宮變的時候嬤嬤沒事,反倒是掩護我離開的時候,被人給盯上了。


    那侍女哽咽的太厲害了。


    活脫脫的像是個膽怯的兔子。


    抽泣的身體都在不停地顫。


    好像下一秒就會被嚇得昏厥過去了。


    “嗯。”


    情緒壓的我精神恍惚。


    我試圖集中精力,先去處理好這個事情,卻做不到,起身的時候,眼前眩暈一片。


    耳邊都是不停地嗡鳴。


    遲遲緩不過來。


    這個身體,已經是快到了爛掉的時候了。


    “奴婢記得她右手似乎是攥得很緊,但是太黑了,奴婢隻是敢看一眼,就走了。被淹死的,七竅都是在冒著水,很可怕。”


    她的描述不多。


    但是這些描述,我腦子裏就有了基本的畫麵了。


    臨終之前,她怎麽會狠狠地攥著東西呢。


    除非是很重要的東西,嬤嬤的性格才會至死都攥著。


    “先去找屍體。”


    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來屍體兩個字。


    那種神經被刀割的感覺,血淋淋的。


    老宮女還在看著我,似乎是在遲疑。


    “你先迴去,繼續保持這種樣子,再有什麽動態告訴本宮。”我說。


    “是!”


    在我說完這些話的時候,這老宮女就像是得了特赦令。


    一溜煙的就跑了。


    似乎像是在躲避洪水猛獸一樣。


    老禦醫那邊依舊是在研製藥。


    在看到我進來,吹的胡子都快立起來了。


    “你來,你還敢來!非要把我這老頭子的東西給搬光了就好了!”


    完全就是護著的樣子,尤其是才調製研磨好的藥粉。


    “我還能活多久啊,陳爺爺?”


    我難得沒去翻他的東西,而是問他。


    老禦醫的眉頭皺起來,說:“隻能有暫緩的藥,有一個方子,是烈性的方子,成功的幾率大概隻有不到一半。”


    “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很少有人去用,被封為禁術,那其中最重要的一株草藥,一年頂多出三朵花。”


    “但是連根帶葉的都別人挖走了,幾乎是絕了這植物的後,卻不知道是誰做的。”


    老禦醫說起來都是咬牙切齒的。


    他說的這個植物,之前提及過,的確是開花困難,就算是開花了,也可能熬不過到入藥的時辰。


    這些東西被養在一座後山上。


    每年都會有新的作物被利用做實驗。


    今年,後山的藥物卻成片的失蹤,甚至都糟蹋了,老禦醫怎麽會不生氣。


    老禦醫在屋內走來走去的,氣的胡子一直往上吹。


    然後跟我說:“實在不行找找別的辦法,本來想用用這個辦法的,隻差幾天的時間就成熟了能用了,不知道哪個兔崽子給我連根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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