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佑晟就站在我身後。


    我才看清楚現在自己的地位多麽的尷尬。


    他出來的時候,我正好扯著那人的袖子,要扯開他的衣服看看,他身上到底有沒有同樣的痕跡。


    那殘餘被留下當人質的蠻子,我雖然沒親自審問,但是也聽說過。


    他們的後背上是有同樣的圖騰的。


    那是蠻夷那邊的一個習俗,代表著忠誠不二心。


    “王爺救命!”


    那人撲通一下,就跪下了,喊的聲音也是很大。


    悲切的嗓門,甚至讓我都一度覺得自己做了什麽萬惡不赦的事情。


    “本宮怎麽著你了,來攝政王這邊求饒?”


    我抬腳狠狠的踹了他一腳。


    剛才他還試圖跟我周旋,半點都不見膽怯,現在倒是跪倒在地上,滿是惶恐的樣子了。


    說是跟蠻夷那邊沒關係的話,我是死都不會相信的。


    那一腳也不算是很重,那人就順勢倒下了。


    哭喊的聲音像是真的發生了什麽不堪的事情。


    “長公主,小人不敢啊,小人哪裏敢啊。”


    滾了幾下又重新的跪下不停地磕頭。


    一聲聲的饒命聲,更是坐實了剛才的事情。


    “大庭廣眾之下,公然去扒一個男人的衣服,你是想做什麽?”裴佑晟眉頭皺的更深。


    裴佑晟的人,很自覺的攔在我的前邊。


    把那個人給保護的嚴嚴實實的。


    若是普通的人就算了,這人不光是在我身上中了蠱蟲,更是滿身的疑點。


    若是輕易的放過去的話,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事情。


    我從來不懷疑自己的直覺,這一次同樣也是。


    “讓開!”


    我厲聲道,但是這些人卻沒一個聽命於我的。


    “大庭廣眾?”


    我幹脆迴頭,看著裴佑晟,笑了笑,“這哪裏有什麽大庭廣眾,這不都是您的人嗎,皇叔,又沒有外人,怕什麽?”


    那種層層被壓的感覺可不舒服。


    我很少會受到這樣的憋屈,可是大多數的憋屈卻都是源於裴佑晟。


    每一次的爭執都讓我清楚的認識到,我跟裴佑晟的的確確是站在對立麵的。


    還是那種水火不容的對立麵。


    若是綠柚跟著的話,現在早就擋在我前邊了。


    別說是綠柚了,本來在我身邊保護我的暗衛,在我發出命令之後都遲遲不來。


    我才清楚的意識到,這攝政王府到底是嚴密到了什麽地步。


    能夠連父皇留給我的暗衛都阻攔住。


    在我反擊了之後,裴佑晟的臉色更是黑沉。


    “皇叔,我要迴去。”


    在這邊討不得便宜,我繞開準備走。


    可前邊的路卻還是被擋的嚴嚴實實的。


    這一群人擋在我麵前,像是防賊一樣的死守嚴防的。


    我一貫的好脾氣,在這個時候都沒了任何的用處了。


    好說歹說的沒用,我隻能咬緊牙關,“皇叔,本宮要迴去了!”


    可是依舊沒用。


    長公主這名頭,在裴佑晟看來,大概跟他手底下那些官員一樣,隻是個名銜,當初是他給的,以後照樣能被他摘下來。


    “怎麽?就為了這個一個人,皇叔就準備翻臉了?”


    反正出也是出不去,我幹脆就站在這邊了。


    “就算是要帶走他,又能如何,這人特殊到什麽程度,能夠讓皇叔護著?”


    “哦。對了,我差點給忘記了,這人可是捏著命呢,捏著你心尖肉的命呢,可皇叔就不怕我情緒不好,出點什麽意外嗎,大不了跟你那心頭肉同歸於盡。”


    不管我說什麽,裴佑晟的臉色一直都沒怎麽變。


    “下去。”


    他聲音冷淡,不怒自威。


    這話卻不是對著我說的。


    剛才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求饒的人,起來很麻利的離開。


    一直低著頭,哪怕走的時候,都不敢抬頭看我一眼。


    “長安,如果你非要這麽墮落的話,那就真讓我太失望了。”


    他說。


    失望?


    我看向他,這次格外的好笑。


    我不過就是想要查清楚,這人的底細,是不是跟之前的那撥人有關係,落在他的眼裏,反而是成了調戲人,想要真正的成為禍國殃民的妖姬。


    “那你想要我做什麽呢?”


    “我若是乖乖巧巧的,你就會因此憐惜我嗎,如果現在倒下的是我不是她的話,你願意拿著她的命來給我一線生機嗎?”


    我逼問,卻沒得到迴答。


    這本來就是沒意義的問題,並且我也早就知道答案。


    這麽問來,不過就是我在賭氣。


    “要是跟原先那樣多好。”


    我垂眼道,不指望得到迴答。


    可卻意外的聽到他說話。


    “你父皇給你取的名字,我也很喜歡,謹安,我會佑你長安,在她治愈之後。”


    前邊的話讓我心髒顫了一下,可後邊的話卻如同再度的把我墜入冷窖。


    讓我清醒過來。


    顧玟嵐說的一句話沒錯。


    頂替的就是頂替的,這一生都不可能被放在心上。


    最後我還是被裴佑晟給送迴去的。


    甚至都不需要我出麵,也不需要任何的令牌,他進出皇宮都是一路暢通。


    守門的人都是他的人,他這安插棋子安的,幾乎是明目張膽的,正大光明的。


    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


    在我被送到之前,我還問了一句,要是她治愈不好嗎?


    但是簾子外邊沒動靜,他沒迴答,迴應我的隻有外邊唿嘯的風聲。


    “到了。”


    簾子被掀開。


    我站在馬車上,直接從上邊跳下來,沒踩著人背下去。


    裴佑晟的瞳仁似乎收縮了一下。


    他嘴唇抿著,似乎在生氣。


    猛然的跳下去,我的腿還在發麻,我拍了拍裙擺,滿不在乎的衝著他擺擺手。


    “迴去吧,我這長安啊,可指望不得別人,總有一天,總會有一天的。”


    我話沒說完,就迴身繼續走。


    宮殿內依舊是亮著燈,時辰很晚了。


    門外還守著人。


    在我走近的時候,我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衝著我撲過來,還帶著哭腔。


    “公主,公主您可算是迴來了,奴婢都以為,奴婢都,啊呸呸呸。”


    “您沒事就好。”


    後邊走路稍慢點的是奶媽,她似乎跟平時不一樣,腿腳走起來都看著不是那麽利索。


    “公主,他帶走您到底是幹嘛啊?”


    綠柚的眼睛都哭腫了,上下觀察了我一下,確定了沒事才吸了吸鼻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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