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選定的人呢,也同樣是乖乖的等著來上任了?”


    我的手按在桌麵上,按的有些緊。


    手心都略疼。


    緒景陽啊。


    我想過無數糟糕的結果,卻沒想到他也會選擇站在我的對立麵。


    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這麽想來,我身邊眾叛親離的,似乎沒幾個人在了。


    “將軍府怎麽說,緒老爺子就這麽任憑他胡鬧?”


    我不懂緒景陽的想法,但是按照我對緒老爺子的了解,他斷然不會同意的。


    老爺子一生驍勇無敵,更是忠心為國。


    他做事坦蕩直爽,寧肯讓後輩同樣的在戰場山殺敵,也不願意他們走到這種仕途,勾心鬥角的跟人過活。


    那老爺子怎麽會同意的呢?


    “要不要去將軍府拜訪一下?”


    底下跪著的人,有一個戰戰兢兢的問道。


    “過問?”我笑的譏諷,“有什麽用處呢,既然裴佑晟敢走這一步,這些事情他早就解決了,哪裏還會等著我去抓這個把柄。”


    所有的事情都是緊跟著趕著來的。


    根本就沒任何喘息的機會。


    隻不過是過去了短短的時間,可我感覺卻像是過去了很久。


    根本就熬不到頭。


    所有曾經存在於記憶裏的東西,也都麵目全非了。


    “那……?”


    底下的人遲疑的問。


    “就按攝政王的來,我想看看,到底都是怎麽了。”


    我喃喃的說。


    首飾盒裏還擺著一個發簪,做工粗劣,一看就是新手。


    這是當初緒景陽做給我的。


    可我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他會突然的跟我失去聯係,為什麽會站在我的對立麵。


    他是在恨我嗎?


    可為什麽呢?


    木簪上還有凹凸不平的痕跡,但是被我長時間撫摸的原因,已經圓潤的很多了。


    “公主,真的不要去問問嗎,萬一是有什麽誤會呢?”


    綠柚遲疑的來到我身邊,問我。


    我跟緒景陽幾乎是打小的交情了,到最後青梅竹馬的也幾乎快要水到渠成了。


    互相交換了信物,甚至早就說好了約定。


    他說要繼承家業,也要征戰沙場,然後帶著十裏紅妝來迎娶我。


    他說:“阿鸞,你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我隻怕沒有更好的來迎娶你。”


    他還說:“阿鸞,再等等我。”


    “問什麽,問他為什麽會突然變心,還是問怎麽被攝政王給收買了?”


    我連嘴角都扯不上去弧度。


    突然之間沒了心情。


    “算了。”我揉揉額頭,卻什麽都不想說。


    隻是覺得一陣的倦怠。


    攔住了綠柚想要衝到將軍府質問的衝動。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真正戳破了,也許還不如現在過的舒服。


    我試圖往舅舅家那邊傳遞信物。


    但是所有的都被拒迴了。


    我私下派去的人也被攔在門外。


    不肯見。


    我早就料到會這樣了,在舅舅被清君側刺死的時候,我就猜到了會是這樣。


    哪怕裴佑晟所謂的‘人證物證俱在’,我依舊是不肯相信。


    最疼愛我的舅舅沒了,而我外祖父一家也怨恨我,不肯見我。


    認定了是我做的,認定了我是想要至高的權利,才會喪心病狂的做出來這樣的事情。


    來的消息,全是一個個糟糕透頂的消息。


    連帶著我的情緒都高昂不到哪邊去。


    “繼續送。”


    我吩咐人,說。


    我從未做過虧心事,更是沒對不起任何人過。


    饒是外祖父那邊怨恨我,我照舊還是要繼續送,送到他們肯見我為止。


    我不清楚,裴佑晟什麽時候會繼續對這邊下手,我必須在他下手之前掌控所有的情況,保住他們。


    之前已經是對不住舅舅了,現在我不能對不住其他的人了。


    哪怕是我死。


    大概到了入夜的時候,迴信的人終於是帶來了信件。


    我披著披肩,手微微的捏緊了,“是外祖父那邊的迴信嗎?”


    一天下來,我派去了三路人馬,可得到的消息都是閉門不見。


    外祖父一家,現在是恨極了我。


    大概認都不想認我。


    情緒過於急促,起伏很大,我深唿了口氣,都很難壓住。


    恨不得現在就啟程,到外祖父家裏,和原先那樣,毫無隔閡,滿心依賴的靠著他,所有的事情都不去管,隻是無憂無慮的生活。


    “迴長公主,是緒家的迴信。”


    我眉頭擰起的更緊。


    這是出乎意料的迴答。


    我從未打算過問緒家的情況,也沒給緒景陽寫過信,可現在這個迴信,竟然是緒家的?


    很簡短的信。


    上邊的字跡龍飛鳳舞的,力透紙背。


    是我熟悉的字跡。


    真的是緒景陽。


    我捏緊了信,幾乎要把紙張給捏皺了。


    他約我見麵,就今晚。


    我心下有疑慮,但是很快被打消。


    光是這字跡就足夠的讓我相信了八分了。


    並且我自幼跟緒景陽長大的,關於他的小習慣更是清楚。


    字跡可以模仿,但是字跡裏也帶著每個人的習慣,這是仿不來的。


    “嗯。”


    我看完之後,微微的頷首。


    讓人下去。


    屋內沒人了,我才又看了一遍,每個字幾乎是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遍,確定了無數次,才確定了是他沒錯。


    時隔那麽久,他終於是給我迴信了。


    可卻約到了這個時間。


    才浮出來的疑慮,也被按住。


    我讀完的信,幾乎全都刻在了腦子裏了,說不上是什麽情緒,大概是疑慮,但是也帶著抑不住的欣喜。


    畢竟是緒景陽啊。


    我的竹馬。


    看完之後,我把信燃了,很快火苗卷起,把整張紙吞了。


    綠柚端著燕窩進來的時候,還吸吸鼻子,“什麽味道啊,好像是燒焦了的味道。”


    我輕描淡寫的撇開這個話題,卻沒打算告訴任何的人。


    按照綠柚和奶媽的性格,定然會阻攔。


    就是因為緒景陽準備上任左相爺的位置開始,她們就極其的抵觸將軍府的人,認為將軍府對不住我。


    畢竟當年將軍府出事的時候,是我一力承擔下來的,也就是因為那次的事情,我父皇才會對我大失所望。


    快到了時辰的時候,我支走了綠柚,才推門出去。


    迎著夜色往約定的地方走,是我曾經跟他一直見麵的老地方。


    越是快到了,心下越是有些許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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