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我所有的計劃,都無從遁形。


    這時候再偽裝也沒任何的用處了,我抬頭看著他,也幹脆懶得繼續偽裝。


    “王叔能來的地方,難道我就來不了,這也未免太過於專製了,況且我又不是要繼承皇位的,端出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有什麽用處。”


    我每個字都是衝著他來的,字字鋒銳。


    不敢有理沒理,反正強詞奪理都得是理,瞪眼看著他。


    但是這種我自認為惡狠狠的瞪眼,壓根沒任何的用處,他照舊還是不避諱的微彎腰看著我。


    我來的時候沒想那麽多,本來是想著找到裴佑晟,可誰知道來這邊看到這種情況,最開始的那些想法都沒了。


    這邊奢靡的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若是任由發展的話,這哪裏還是兩袖清風的大臣,一個個的全都是酒囊飯袋!


    我試圖往外發消息的時候,暗衛沒出現,我養來傳遞消息的鳥,連鳴叫的機會都沒有,從我旁邊的樹上,垂直的掉下來。


    我才看清楚了,那小胸膛上,直直的插著一把小刀。


    而裴佑晟神情卻淡淡的。


    “裴佑晟!”


    我惱怒的喊道,手腳都氣的冰涼。


    這傳遞消息的鳥,哪怕不是我親自訓練親自飼養的,但也在我身邊呆了很久了。


    眼看著剛才就要飛出去了,卻被他雲淡風輕的給刺死了?!


    “不過就是一隻訓練失敗的東西,你若是想要的話,趕明我讓人多給你送幾隻。”


    裴佑晟平靜的說。


    “不需要。”


    我咬牙說道,試圖離開。


    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這邊多了一些人。


    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是裴家的人。


    麵上是裴家的仆人,可實際上卻是隨時可以帶出去帶兵打仗的,甚至可以用來逼宮的。


    “你是想要在這邊殺了我?”我看到這圍了一圈的人,又驚又怒。


    在我跟他的對峙中,似乎從來都沒討得什麽好處。


    “我要是一直出不去的話,我的人必定會察覺到問題,裴佑晟,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我繃緊了身體,仰頭看著他,怒聲怒氣的說道。


    若不是這邊人多,我身邊沒趁手的工具的話,在這邊直接把他一了百了了,我都覺得是可以的。


    但是這樣的想法,也隻是存在於腦子裏的一種想法而已。


    “長安,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你覺得我會讓你那麽輕易的去死嗎?”


    他手微微的抬起,往下驟然一落的時候。


    那排列成一排的人,迅速的分頭行動,緊接著漫山的火開始彌漫。


    根本無需多說,這是一場早就準備好的戲。


    大火從我身邊彌漫灼燒,隔著比較遠的地方,還有一些人慘叫淒厲的聲音。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麽,不管是那邊的慘叫也好,還是這邊的大火也好,都同樣的讓我腦子發脹。


    似乎迴到了那天晚上。


    裴佑晟他從來都是這麽從容不迫的,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盡是掌控在他的手心裏一樣。


    大火在身邊迅速的蔓延,我身上甚至都覺出來了那種刺痛的感覺。


    眼看著最後的那一點逃生的路都被毀掉了。


    我眼一直都是瞪得很大,“你是瘋了,還是想要拉著我一起去死?!”


    這樣瘋子一般的做法,除了他,我還沒見過誰能把姓名當做是兒戲。


    大火彌漫起來的煙霧,也都讓我的眼睛睜不開,刺痛的厲害,不停地落淚。


    可我還是試圖看清楚,裴佑晟到底是什麽表情。


    居心何在。


    “你該好好休息了,這場戲也該結束了。”


    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不等我做出來迴應,後頸一陣的疼痛,然後眼前發黑,沒了意識。


    再不甘心,也抵不過這瞬間的昏沉。


    似乎黑暗來的快而持久。


    我甚至都分不清楚是夢還是現實。


    好像又迴到了小的時候,裴佑晟還不是那麽冰冷不近人情的樣子,身上穿著的也是象牙白的衣衫,站在樹下對著我笑。


    他在喚我的乳名。


    “阿鸞,跟我走。”


    他的手衝著我伸過來。


    近在咫尺。


    我遲疑了幾分,剛要把手搭上的時候,突然被驚醒。


    耳邊不再是那溫柔的唿喚,而是壓抑的哭啼聲音。


    哭的我心煩意亂的。


    “公主,公主!你醒了!來人啊!”


    綠柚吸了吸鼻子,高昂的聲音喊道。


    我還是坐在床上,有些怔鬆。


    剛才的夢還沒完全的散去,腦子雖然不是很清醒,但是也能記起來一些。


    外邊的門被推開,老禦醫挎著箱子,一步步蹣跚的進來。


    黑著臉看著我,就連皺紋都是板出一副嚴肅不悅的樣子來。


    這禦醫年紀不小了,從我小時候有印象開始,就是給我看病,像是老爺爺一樣,脾氣不算是好,但是人卻很好。


    冷硬的麵龐下,藏著的卻是柔軟的心,雖然總是苛責我,可真到了關鍵的時候,還是會選擇毫不猶豫的紮在我這邊。


    “這一趟趟的折騰,你要是這條命不想要了,就直接說,省的浪費了這些藥材。”


    老禦醫又開始了日常訓斥。


    若是往常的話,我早就笑嘻嘻的迎上去,化解這樣的訓斥。


    但是今天,反應卻慢了半拍。


    腦子裏全都是剛才夢到的事情。


    太過於真實了,恍惚的讓我都覺得那是我曾經忘記了的記憶。


    可這麽想來,也是不可能的。


    裴佑晟他頂多會親昵的唿喚我長安,卻從來不會叫我的乳名。


    能那麽溫柔的叫我乳名的人,現在已經去了。


    把脈開藥,很快就結束了。


    可老禦醫的臉色還是很不好,黑著一張臉,冷聲的說道:“忌寒涼,還有你之前過敏的東西,都注意點,省的下來來這邊又得折騰一把這老骨頭。”


    冷冷的生硬的聲音下,老禦醫還是不耐其煩的又給我說了一遍注意事項。


    因為當初不注意的時候被人下毒陷害過,到現在我的身體都沒緩和過來,更別說又遭遇了這麽一出。


    我揚唇對著老禦醫露出燦爛的笑容。“好啦好啦,那麽囉嗦,知道了,可我的蜜餞呢?”


    次次來,他都給我帶蜜餞。


    我拽著他袖子,想要找出來。


    他號稱的老骨頭,卻反應很快,往後倒退幾步,怒聲的說‘成何體統’,然後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


    憤憤的甩袖子離開,但是一包包裝嚴實的蜜餞,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恰好從他的袖子裏落出來,掉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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