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凜冽,吹的我脖頸都發冷。


    就像是那天他掐住我脖子,五指收攏時候的感覺。


    暗格的機關複雜,我隻掰弄了幾下,還沒等弄開,裴佑晟從門外進來。


    “芝蘭說你非要來書房,就是為了看這個?”


    他的嗓音冷涼淡淡,手裏提著的油燈舉起,照亮了我這邊一小方的位置。


    我跟那暗格,都被完全的暴露在燈光下。


    我後脊梁發冷,身上不自覺的繃緊了,做好萬全的迎戰準備。


    可他卻不急不慢的伸出空閑的那隻手,覆在我的手背上,帶著我的手指轉動了幾下。


    啪嗒——


    暗格打開。


    裏麵放著兩卷宣紙,我眯了眯眼,借著燈光看過去,身體抑不住的顫了一下。


    忍住了伸出手的衝動。


    宣紙的旁邊安安靜靜的躺著我要找的東西。


    剩下的半截虎符,果然是在這邊。


    “怎麽樣,看的滿意嗎?”


    他站在我身後,修長冰涼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上,這種姿勢更像是環著,他微微的低頭,下巴放在我肩膀上,薄唇掠過我耳朵,說。


    唿吸不算重,但是每次都擦著我耳邊過去。


    我不懂他的意思,不敢輕舉妄動。


    剛才要是再快點的話,虎符說不定我就拿走了。


    可這樣的念頭,也隻是出來一瞬,就沒了。


    就算是真的拿走了,在我徹底的把他連根拔起之前,按照他的本事,碾死我都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


    我根本不可能拿著虎符順利的出去,號召精兵,這些都隻是癡心妄想而已。


    “這是什麽,不感興趣。”


    我壓住情緒,手從他的手裏抽出來,鬆開虎符,沒迴頭看他。


    他卻還是沒鬆開我。


    輕聲涼薄的笑了笑,“我還當你感興趣呢,你喜歡的話拿去就行。”


    我眉頭擰起。


    “隻是個贗品,長安要是喜歡的話,趕明我多找幾個人給你趕製出來,好歹也是盡到做王叔的職責了,是不是?”


    他的嗓音淡啞,輕輕的笑意從喉間蔓延。


    每個字攜出的熱氣,都裹著我耳朵,讓我生出一些陌生的感覺。


    “要是對這個不感興趣的話,那說說看,我的小長安,你是在找什麽?”他的聲音愈加的淡,嗓音也是緩下來。


    聽著甚至有些纏綿的幻覺。


    我被他逼的步步後退,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才恢複了清醒。


    這情形可不利於我。


    我幾乎每一步都是被他帶著來的,不知不覺的就很容易走到他的陷阱裏去,不得不防。


    可眼下這情況,能防著的最好的辦法就是以退為進。


    我手臂抽迴,迴身環著他的脖子。


    “隻是好奇顧玟嵐的長相,隻可惜沒見過她的樣子,並且還巧的是,普天下似乎隻有王叔這邊才有畫像,我隻是聽了傳言想要見見而已。”


    我仰頭逼視他。


    光線再暗,也都看的清楚他臉上的情緒。


    那一瞬間,他眼裏劃過的冷意,像是出鞘的冷劍,比刀鋒更加的寒意逼人。


    “我啊,究竟是哪一點比不上她呢,是樣貌不如,還是說身材不夠,王叔你還想要什麽樣子的呢?”


    我挺胸靠前,壓住所有的情緒,完全的逢迎。


    裴佑晟掐著我的腰肢,卻沒下一步的動作。


    我之前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某一處地方出現了問題,才能夠做到這麽薄情寡欲,能做到拜堂之後那麽久,都不曾碰我。


    越是想到這些,我越是起了惡劣的心思。


    “王叔啊。”我踮腳湊近他。


    剛才他怎麽從我身後環住我的,我用同樣的姿勢還迴來。


    他沒動作,站在這邊一動不動,薄唇抿著一條繃直的線,似乎還有幾分上翹的譏諷的弧度。


    “不談這些沒意思的事情,談點別的也好。明天就得舉薦人選了,你看新晉狀元郎如何?”


    我在他耳邊,近似於咬耳朵的說道。


    新晉狀元郎就是我早就相中的人選,那些有資質的老臣子,幾乎都是跟裴佑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我能培養的能與之抗衡的,隻有新生力量。


    “不合適。”


    裴佑晟果不其然,涼涼的嗓音打斷了我的話。


    我那惡劣的心思,試圖咬著他的耳垂。


    卻被他不輕不重的推開。


    裴佑晟的動作緩慢而意外的賞心悅目的,慢裏斯條的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語氣也都是一貫的平靜。


    “我有更加合適的人選,更能擔任起來這個位置。”


    他每個字都說的從容冷淡。


    就這麽不輕不重的把我的話給反駁的徹底了。


    我早就料想過,朝臣大換血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卻沒想到會在這邊受到了阻攔。


    “那怎麽才能答應呢?”我把左邊的衣服往下扯了扯,露出光潔的肩膀來,“這樣可以重新商議了吧,我啊,還是看著狀元郎很不錯,至少長得好看。”


    我揚起脖頸,雙手掛在他的脖子上,故意忽略他臉上黑沉冰冷的表情。


    可我卻不怕死,繼續說:“至少每天上朝的時候,看的賞心悅目的,難不成王叔你還吃醋了,見不得我跟別的男人有牽扯?”


    他眉頭皺了下,有些厭惡的鬆開我。


    “既然長公主想的話,那不妨試試。”


    他沒任何的卑微和虔誠,可是這場麵話說的卻是順嘴,我絲毫沒聽出來他對皇權的敬畏,隻是感覺出來無邊的譏諷。


    他既然都擺出場麵的官話,我也不急不慢的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下巴高揚,“那就按照本宮說的來做。”


    這場麵著實有些詭異。


    但是沒人在乎。


    等出去的時候,我才知道為什麽綠柚沒提前給我發暗語。


    她的脖子上架著一把刀,刀鋒緊緊的貼著她的脖子,似乎多說一個字,這腦袋就會被削下來。


    芝蘭伏在地上,眼裏蓄著淚水,叫的委屈綿延,“王爺……”


    我看著那一排站的筆直的帶刀侍衛,不怒反笑。


    走到綠柚那邊,用手指撥開刀鋒,迴頭厲聲說道:“王叔真是好威風,隻是為了個奴婢,就打算跟本宮兵戈相見?”


    我唇角揚起高高的弧度,氣勢上不落分毫,跟他對峙。


    那刀鋒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在我撥開的時候,突然一顫,劃破了我的一根手指頭。


    十指連心,疼痛綿延了全身,讓我秀眉都止不住的擰緊。


    而其他侍衛,與此同時,拔出佩劍,像是約定好的,整齊劃一的指向我。


    刷刷的拔劍聲音,迴蕩在庭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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