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時辰不早,白慕容與連海萍便走出小屋。他們兩人剛一出來,那石姓老者便趕緊迎了過來。他臉上掛著笑,問道:“兩位,這飯菜還算可讓兩位滿意?”


    白慕容摸了摸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說道:“滿意,滿意。多謝老人家款待。”說完,他看了看那太陽的位置,便說道:“這時辰也是不早,敢問老人家,那土地廟在哪裏?”


    老人一聽便趕忙問道:“怎麽,你真的要去?這要是出了什麽差池,可如何是好?”


    白慕容擺手說道:“無妨事。即便是有什麽差池那也是我命該如此。老人家隻管告訴我就好。”


    那老人見白慕容萬分執著,他便歎息一聲,說道:“唉……既然如此,我也不攔阻你了。那土地廟便在村後山之中。你出了村裏順著小路一直走便能找到。”


    白慕容用心記下,他隨即拱手說道:“多謝老人家。”說著話,他轉身就要走。


    “客人請等等。”那老人此時趕緊叫住他,說道:“你的這位同伴也跟你一同去?”說完,那老人便看了看花思容。


    白慕容笑著說道:“昨天說的是讓我單獨去。我這位朋友便留在這裏吧。”


    “如此甚好!”老人拍掌笑著說道。


    白慕容見他喜形於色,他隻是微微冷笑,沒有作聲。當下白慕容轉身就走,花思容此時便說道:“那我送送你。”說完,她也跟了上去。那老者見花思容跟了過去,他隨即也跟在兩人身後。


    這一路無話。等幾人走出這小小村莊。白慕容打眼一看,果真有一條蜿蜒小徑通往山中。幾人停住腳步,花思容便拉著白慕容衣角,說道:“慕容,你可要小心。要是情況不對,你可要快跑。”


    白慕容心中一暖,他趕緊點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了。”說著話,他眼睛一斜看了看那老人,低聲說道:“你也要小心。”


    “嗯,我會注意的。”花思容說道。


    “那我去了。”白慕容說完,他轉身就走。花思容站在原地久久不動,直到白慕容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客人,咱們迴去吧。”老人說道。


    “好……”花思容點點頭,她依依不舍般又看了幾眼,確定看不到白慕容身影之後,她便迴頭往迴走去。


    這白慕容沿著這蜿蜒小徑往前行進。起初之時還能看到路徑,可是隨著不斷深入,這腳下便再也看不到路的痕跡。眼前所見都是齊腰高的雜草。白慕容一邊撥開雜草一邊往前走。不多時,就走入了一處密林之中。這密林中樹木倒也長的高大,雖然現在已是秋季,但是這樹依舊十分繁茂。林中雜草已無,白慕容看看周圍,也不知該往何處走。就在此時,一條灰狼便從樹後跳了出來。它齜牙咧嘴,前爪趴著後退蹬著,尾巴垂著,顯然是一副進攻的架勢。白慕容看看這灰狼,說道:“你家主人是不是知我迷了路,特意讓你來接引我的?如果是,你便前頭帶路。如果不是,那便速速離去。”


    說也奇怪。白慕容說完這話,那灰狼便乖乖的坐了下來。它後腿搔了搔耳朵,歪著腦袋看著白慕容。白慕容走到它近前,他身手便摸了摸它頭。灰狼竟然十分舒服的哼哼了幾聲。白慕容見它如此享受,他便停了下來。那灰狼見他一停,它趕緊朝他哼哼唧唧起來。白慕容見這灰狼竟似能通人性一般,他便又對它說道:


    “怎麽你還想讓我給你撓癢癢?那你就帶我去找你主人,不然,我可不給你撓癢!”


    灰狼似是聽懂他話。它站了起來朝白慕容叫了一聲,然後轉身就朝密林深處走。白慕容微微一笑,他隨即便追了上去。這一人一狼穿行在樹林之中倒也顯得十分和諧。白慕容抬眼四顧,就見那鳥兒飛鳴不斷,雜草之中時不時竄出幾隻野兔。如此這般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在此時,一顆巨大的老槐樹便出現在白慕容眼前。


    這棵槐樹也不知在此生長了多少年月。光那樹幹就是三四個人合抱都不一定抱得過來。樹幹便如此粗壯,那枝葉就更不用說了。白慕容走到樹下抬眼觀看,陽光穿過縫隙灑在地上形成斑斑點點。白慕容看到此處,他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自語道:“這地方倒也是個靜謐的所在。”


    誰知話音一落,就聽有人說道:“那是自然,這裏可是少有人來。”


    白慕容倒沒有絲毫驚訝,他看看了那緩緩走來的人,笑著說道:“你倒是守信用。”


    這走來的人自然就是昨夜那位假河神。此時他依舊穿著那件五顏六色的衣服,他看了白慕容冷聲說道:“這話應該我來說。”


    白慕容不置可否,他直言說道:“你為何要假冒河神?”


    誰知那少年微微一笑,他走到那老槐樹下坐了下來,接著他伸了伸手示意白慕容也坐下。白慕容笑了笑便也坐了下來。兩人相隔一丈對麵而坐,那人微微一笑,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白慕容,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要替他們出頭?”


    白慕容坦然一笑,說道:“我不過是過路之人。昨天借宿在老人家中,他說這裏有位河神欺壓百姓……”


    “哈哈……哈哈……”那年輕人未等白慕容把話說完,他便捂著肚子哈哈笑了起來。他邊笑邊說道:“好一個欺壓百姓……虧那石老頭能說出這般的話來。”說完,他手背一擦鼻尖,說道:“你叫啥?”


    “白慕容!”


    “好,好。白慕容,我這裏有個故事,你要不要聽聽!”少年說道。


    “故事?”白慕容有些詫異。


    “不錯,一個相當精彩的故事!”那少年笑著說道。


    白慕容狐疑的看著眼前少年,心道,這人竟然還有心思講故事,這其中難道有什麽鬼計不成,也罷,我就看看你要耍什麽花樣。白慕容想到此處,他便說道:“既然如此你便說來,權當打發時間。”


    少年哈哈一笑,說道:“既然如此我便說了。這故事啊發生在十八年前。當時在江湖之上有這麽一位俠客,他姓傅名寒山。這位俠客武功高強,尤其是刀法更是出神入化。他為人高義,平時更是廣交天下英豪。他所交往的人裏有同樣是江湖人的俠客,也有達官顯貴。可是與這傅寒山最交心的,是位叫石三勇的人。


    這石三勇也是走江湖的人。可是不同於其他江湖人,他還有個身份,那便是他還是個綠林道中的老大哥,人稱石三爺。不僅如此,他手底下更有十幾個過命的弟兄。這石三勇雖然是黑道中人,但是他為人十分仗義,為兄弟可算是兩肋插刀。傅寒山早就聽過他的名號。可是傅寒山自詡為正道,他自然對這石三爺嗤之以鼻。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傅寒山結婚那天,這石三爺竟然親自登門賀喜。


    傅寒山見他親自到來,這心裏也是萬分不解。可是大喜之日不宜動武,故此傅寒山也以禮相待。這石三爺倒也出手十分大方,不僅帶來了許多的金銀珠寶,此外更是帶來了一個價值連城的寶物。


    這寶物乃是一塊圓形玉盤。玉盤之上分為七道圓環,每道圓環可是自由轉動,不僅如此每道圓環之上刻著天幹地支五行八卦等等複雜符號。傅寒山一見這東西便問這是何物。石三爺倒也爽快,他說這玉盤名叫“七環轉輪玉”,乃是一件神物。傅寒山看著這七環轉輪玉,他有些好奇問道,這既然是神物,那它神奇在哪裏?


    石三爺當時就說道,看見那上麵的符號沒?隻要能解開這符號秘密,將圓環轉到正確的刻度,自然就會有神奇之事發生。傅寒山聽到此處他便明白了石三爺的用意。原來這傅寒山不僅武功高卓,他還是位研究五行術術的高手。石三爺將此物拿來,無非就是請傅寒山將這玉盤打開。


    本來傅寒山是不想答應這事的。可是這傅寒山見到這古怪的東西又忍耐不住。他浸淫此道多年,一直想驗證自己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故此,這傅寒山便將此事答應了下來。


    之後,這石三爺便在傅寒山家裏住了下來。這一連三年,傅寒山的孩子都已三歲,可是這玉盤之謎還是沒能解開。經過三年相處,傅寒山與石三勇更是成了無話不談無話不說的好友。因為石三勇年長他十幾歲,故而傅寒山都是稱唿石三勇為大哥。


    這傅寒山解不開玉盤之謎,他整日是愁眉不展悶悶不樂。石三勇見他如此便勸慰他,說著玉盤本就是玄妙無比,解不開也是情理之中。可是那傅寒山十分固執,他見自己大哥如此理解他,他便更不能辜負石三勇。終於,在第四年的一天深夜,傅寒山終於解開了這謎團。原來,那些玉環之上的符號乃是反著刻的,要是用常理來看自然是解不開。當下,傅寒山連夜解密,終於打開了那玉盤。


    玉盤一開他便趕緊叫來了石三爺。兩人自是欣喜萬分,他們一同看著那玉盤,就見七道玉環已經環環打開,裏麵躺著一張玉片。石三爺將玉片拿起放在燈下一看,就見這玉片之上刻著一道道線條,他仔細辨認,那竟然是一副地圖。


    事情到了這裏,石三爺自然是要依照這地圖去尋找的。他對傅寒山說,兄弟,你為這玉盤費盡心思,不如你帶著妻兒與我同去,也算是遊山玩水一番,咱們按著這圖要是能找到寶貝的話,你我一人一半,如何。


    傅寒山對他十分信任,他便一口答應下來。於是,他們整理行裝便按圖出發。經過,三個月的尋找,終於在一處森林之中,找到了玉片上所記載的地方。而這處地方正在一顆老槐樹旁。


    眾人自然大喜過望。傅寒山依照指示確定了地點。當下,石三勇那手下十幾個弟兄便動手挖掘。他們挖了一天一夜,終於挖出個青銅盒子。眾人打開這盒子,就見裏麵竟然有一隻眼珠子。眾人嚇了一跳,可是仔細看來,這眼珠竟然是玉質的。


    這眼珠子有成人拳頭大小,黑白分明。它渾然一體,絲毫看不出人工雕琢之痕跡。傅寒山看著這眼珠,納悶的問道,這東西是做什麽的。誰知那石三爺原形畢露,他冷聲說道,做什麽的,你不用知道。說完,他手下的那十幾個人便朝他動了手。傅寒山大驚之下自然拚死反擊,可是還沒等他出手,他便手腳發軟倒在了地上。原來這石三勇早有預謀,他早就在他喝的水中下了毒藥。後來,這石三勇便將傅寒山與他妻兒都埋在了深坑之中。可憐那傅寒山為了這寶物殫精竭慮整整四年,誰知竟然死在這埋藏寶物的坑中。這也算是可笑至極了。”


    那少年一口氣說完,他看著白慕容問道:“姓白的,你聽了我這故事,有何感想啊。”


    白慕容歎息一聲,反問道:“活在仇恨中的你,累嗎?”


    少年對他的話倒是絲毫不以為意,他笑著擺了擺手,說道:“累?我不知道累。因為,仇恨是我活下去的動力。如果,沒有仇恨,我早就死了。”說完,他站起身來,對白慕容說道:“要來看看嗎?”


    少年說完,他便轉身走到大槐樹的另一旁。白慕容好奇的跟了過去。他走過去一看,就見那樹後有一間僅有一人高的小屋子。屋裏麵有一尊分不清麵目的泥塑。而在泥塑的腳下,正躺著兩具森森白骨。


    白慕容看著那兩具骸骨,他驚訝的看著身旁的少年。少年麵無表情,隻是他的眼中竟然出現了一絲溫柔。


    “左邊的是我的父親,右邊的是我的母親。”少年靜靜的說著,“他們陪伴了我十幾年了,以後也要繼續陪著我!”


    白慕容聽著他話,他忍不住說道:“難道你不想讓你父母入土為安嗎?”


    少年森然一笑,說道:“我自然會讓他們入土為安,但必須是報完仇之後!”


    “你瘋了!”白慕容說道。


    “瘋了?”少年哈哈一笑。他雙手一拉衣服,露出他的胸膛來。少年獰笑著,說道:


    “我不僅僅是瘋了,我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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