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形單隻影,兩行清淚劃過臉龐,濕了粉色衣衫。白慕容見這女子直直的看著自己,那眼神中盡是悱惻癡纏。白慕容心中奇怪,心道:這女子容顏俏麗,隻是為何滿麵憂愁。他不知所以便要邁步離開。然而他剛踏出一步,他腦海中便立時閃過了一個人影。


    這個人影是如此的陌生,卻又如此的熟悉。白慕容趕緊迴頭,他睜圓著雙目直直的看著那女子。兩人雙目交匯,瞬間,白慕容心中一動,他不禁脫口喊道:“姑娘,姑娘,你我是不是相識?”


    女子嬌軀一顫,她眼中含淚剛要開口說話。然而就在女子開口之際,一個高大男子從樹後走了出來。他站在女子旁邊,譏笑道:“好妹子,這便是你喜歡的好男人?嗬嗬,真是可笑至極。你看,你才不見了幾天,他便另尋了新歡。”


    男子說完不屑的看著白慕容。女子身軀一顫,低聲說道:“秦大哥,你莫要胡說。慕容不是這般無情之人。”


    男子聽她竟還為這白慕容辯護,他便恨聲說道:“我怎麽是胡說。你沒看到他方才是怎麽背著那個女子的嗎?妹子,事到如今,你可不要自欺欺人啊。”


    他們兩人正自爭執不休。這邊白慕容卻是緊盯女子不離片刻。他一邊看一邊努力迴想。在他心中始終覺得自己是認識這女子的。他腦海中始終有一個身影,一個他萬分熟悉的身影。可是不知為何,明明這個身影就在眼前,隻是無論白慕容如何努力,他始終抓不住她。


    白慕容正自苦苦迴憶。這邊高大男子見女子低頭不語猶豫不決,他便急忙說道:“海萍,你難道還沒看清他的麵目嗎?你還不跟他一刀兩斷!”


    男子這番話雖然傳到白慕容的耳中,但是唯有兩個字卻像天雷一般在他的腦海中炸裂開來。白慕容就感到頭痛欲裂,霎時間他終於看清了腦海中那人的麵容。


    “海萍……!”


    無數的記憶片段如同潮水一般同時湧入了白慕容的腦海。白慕容隻覺得自己的腦袋要生生裂開一般,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忍不住的大聲嘶喊起來。


    “啊——”


    這聲嘶喊撕心裂肺痛徹心扉。那女子見他如此痛苦,她忍不住的高聲喊道:“慕容,你怎麽了。”說著話不顧那男子的阻攔,她踉踉蹌蹌的跑到白慕容的身邊,雙手扶著他肩,急切的唿喊道:“慕容,慕容……”


    白慕容此時心神恍惚,腦海中有無數片段正自重新組合。他聽到有人唿喊自己姓名便勉強的抬起頭來。此時兩人眼神交匯,白慕容拉著她手,虛弱的說道:“海萍,這幾天你去哪裏了?”


    眼前女子自然便是不見多天的連海萍。她摸著白慕容那消瘦的臉龐,說道:“沒啊,我沒去哪裏,我一直在你身邊。”


    白慕容將她擁入懷中,急切的說道:“那為何我總是尋你不見?”


    連海萍說道:“傻瓜,沒了你我能去哪裏?”


    他們兩人正自說些癡癡的話兒。一旁悄悄的走過來了花思容。她久等白慕容卻又不見他迴來,她心中擔心便走來尋找。此時她見白慕容正抱著一位美貌女子低聲哭泣,她這心中竟生出一股酸意來。


    “海萍,你簡直頑固不化!”說話的是那高大男子。就看他快步走到兩人跟前,抬手拉著連海萍肩膀,說道:“跟我走!”說著話,他手臂用力一拉便將兩人硬生生的分離開來。


    連海萍自然不肯,白慕容更是拚命掙紮。然而男子的力量巨大連海萍掙脫不過,她心中一急,立時罵道:“秦滅,你要做什麽?”


    秦滅冷冷說道:“連海萍,你忘了你對天尊說的話嗎?現在,你要跟我迴去。”


    連海萍渾身一顫,她拉著白慕容手依舊苦苦支撐,就聽她恨聲說道:“秦滅,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跟你走。”


    秦滅聽她說出這樣話來,這心裏也是萬般難受,他看著白慕容恨聲說道:“好,既然如此我便殺了這個姓白的。”


    說完秦滅一揚手將連海萍甩倒在地。白慕容看她倒地正要掙紮起身,就在此時,秦滅右掌成刀朝著白慕容的頭頂便劈了下來。


    這一下帶著秦滅的滿腔怒火。連海萍看他殺意盡顯,她趕緊大聲喊道:“慕容,你快躲開。”


    本來以白慕容的輕功想要躲開簡直輕而易舉。可是也不知怎麽,此時白慕容突然臉色發白渾身竟開始劇烈顫抖起來。秦滅見他如此,心中自然是萬分的快意。眼看著手掌就要劈中他頭頂,就在千鈞之際,花思容突然出現在了秦滅的身側。


    “還不住手!”


    花思容嬌喝一聲,伸出兩指照著秦滅的眼珠便插了過去。秦滅自然察覺,他暗罵道:好狠的手段。隨即手掌一翻朝著花思容便拍了過去。花思容淩空轉身帶起香風一片,她手一伸抓著白慕容的胳膊便往後退去。


    “好身手!”秦滅目露兇光。他隨即右手往後一放握住腰間長刀。連海萍看他如此便趕緊說道:“秦大哥,且請住手。”


    “海萍,你有何話說?”秦滅冷聲說道。


    “你讓我跟你走也可以,但是你總讓我跟他說聲再見吧,畢竟相識一場,也算好聚好散。”連海萍說道。


    秦滅看她堅決表情,無奈的說道:“也罷。”說完,手便從刀柄上移開了。


    連海萍見他同意。她緩緩的走到白慕容的身旁。此時白慕容雖然渾身顫抖,但是仍有一絲神智。他見連海萍走來便低聲說道:“海萍,你要去哪裏?”


    連海萍俯身替他理了理鬢角的絲發,笑著說道:“我不去那裏,我一直陪著你。”


    “胡說!我都聽到了……”白慕容說道。


    “傻瓜,我在你身邊,你會沒命的。”


    “我不怕。你走了,我也不想活……”


    “胡說。你要好好的。”連海萍說完,她看了看一旁的花思容,說道:“這位姑娘,慕容是全天下最笨的人,你以後不要欺負他。”說完,她眼睛一閉,兩顆大大的淚珠便落了下來,正好滴在白慕容那慘白的唇上。


    “海萍……你不要走……”白慕容想將手臂抬起,可是他太過虛弱。他掙紮了一下,腦袋一歪便昏死了過去。連海萍歎息一聲,起身看他最後一眼。最終她緩緩轉身,跟著秦滅便離去了。


    花思容看她淒涼背影。這心中也是難過。她雖然不知兩人過往,但看他兩人如此不舍,便也知道兩人感情至深。此時連海萍已然不見了蹤影。白慕容身軀顫抖也逐漸平息,臉色也變的好看起來。


    等白慕容再次蘇醒已經是一天之後。醒來之後的白慕容似乎又忘記了發生的事情。不過當他見到花思容的時候還是十分驚訝。原來白慕容昏倒在大街之上,花思容怕他再生變故便將他背迴了錢府。等錢百萬迴來見到花思容的時候自然是驚訝萬分。他趕忙尋問發生了什麽事。花思容將事情一說,最後有些躊躇的問道:“錢老爺,那女子是誰?”


    錢百萬無奈的歎息一聲便將兩人的事情告訴了花思容。花思容聽完他的講述,便明白了兩人為何會如此依依不舍了。錢百萬將事情說完,臨了還不忘囑咐道:“姑娘,以後可不能在他麵前提起連海萍這個名字來。切記,切記。”花思容倒也明白事理,她趕緊點頭答應。


    之後錢百萬便問起花思容的住處來。誰知花思容說她不是金陵人氏,她此次來到金陵純粹是為了遊玩而來。錢百萬一聽便說道:“既然如此,姑娘便住下來吧。以後也有個照應。”花思容倒也沒有推辭,自此她便在錢府住了下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白慕容傷情漸漸好轉。這段時間淩不棄始終沒有消息。花思容在錢府住的倒也安心,尤其是錢弈如,她每天都纏著花思容,兩人總有說不完的話。


    這一天,白慕容正坐在花園中。花思容與錢弈如正在下著圍棋。就在此時,走來那個教頭馬成。馬成走到近前,對白慕容說道:“白公子,有人找您。”


    白慕容一聽忙問是誰。馬成說是法海禪師,還帶著一個叫長生的年輕人。白慕容聽完心中一喜,他吩咐馬成趕緊把兩人請進來。馬成應了一聲便轉身離去。功夫不大,法海禪師與長生便走了過來。


    幾人見有客人來訪便紛紛停下手中事物。白慕容拱手說道:“在下白慕容,見過法海禪師。”


    法海微微一笑,說道:“白施主不用如此客氣。”接著白慕容便將眾人一一引見。眾人都寒暄了一番,便都坐了下來。剛一坐下便有丫鬟端來了茶水。


    白慕容說道:“請用茶。”


    法海端起茶杯,笑著說道:“不愧是金陵首富,這器具也是名貴。”說完,他輕咂一口茶水,繼續說道:“嗯,好茶。”說完便將茶杯放在桌上。


    白慕容此時便說道:“大師今日來訪,是為何事?”


    法海說道:“老衲來此是為施主而來。”


    “我?”白慕容有些不解,便問道:“在下不知禪師深意,還請賜教。”


    法海說道:“施主還記得法緣嗎?”


    “自然記得。他乃是大師的師弟。那一日遊逛廟會曾經見過。”


    法海歎息一聲,說道:“我那師弟自小便是要強。他離開禪院八年,迴轉之時卻又弄錯了日期。施主也知道禪院之事,當時他離開之時與我約定,說他八年之後的九月十六便會迴來。唉,萬沒想到,他竟然連日期都弄錯了。”


    這話說完眾人都是嗬嗬一笑。法海有些慚愧的說道:“那一日他剛迴金陵。他卻不進禪院偏要去遊玩。也是有這般因緣,他正好見到了白施主身上異狀。”


    白慕容聽到此處,便知他說的異狀便是從自己身體內出來的人影。他雖然不曾見過,但花思容卻已經將事情告訴了他。好在白慕容心胸豁達,倒也不怎麽在意。此時他聽到法海說出來,便趕緊出聲問道:“敢問禪師知不知這是為何?”


    法海歎息一聲,說道:“慚愧,老衲從我師弟那裏聽說此事也是苦思了多日。但卻是毫無一絲眉目。”


    “原來禪師也不知為何。”白慕容有些失望。


    “不過,老衲雖然不知這其中緣由。但施主也不必太過擔憂。”法海說著話便從僧袍中取出一本書來,說道:“這本書乃是老衲參禪悟出的心得。雖然不能化解施主身上的異狀,但是卻也能讓人平心靜氣,化解諸多戾氣。對練武者大有裨益。今天我便將此書贈與施主。”


    白慕容一聽他趕緊伸手接過,說道:“如此便多謝禪師了。”說著話,他低頭一看,就見那書上正寫著幾個字,白慕容隨即讀了出來:“無相禪意。”


    白慕容一讀之下這心裏是萬分驚訝,他趕緊說道:“禪師,這不是您所悟出的無上妙法,無相禪意嗎。這可是極其高深的武學,似這般貴重之物在下萬不敢受。”說完恭敬的將書遞了過去。


    法海伸手一推,笑著說道:“這無相禪意無論多麽的珍貴,倘若沒有人練又有什麽用處呢!老衲我已是古稀之年,早已經斷了諸般雜念,可是這本書畢竟是我多年心血凝聚而成。老衲也想將此武功傳下來,好造福百姓蒼生。白施主品行敦厚正是最佳人選。還望施主不要推辭,這也是了卻老衲多年的心願吧。”


    法海這話說完,白慕容便不好推辭。他將書本收好,當即跪在法海麵前給他磕了三個響頭。法海也不攔他,隻是念佛。白慕容磕完響頭,那額頭都紅腫了起來。他恭敬的說道:“多謝禪師。”


    法海點了點頭將他扶起,說道:“施主聰明絕頂,日後修為不可限量。老衲有一言,施主附耳過來,當可用心記下。”


    “禪師請講,在下定會牢記在心。”說著話,走到法海近前俯下身來。


    法海當即雙手合十,在他耳邊念了一偈,偈曰:


    “春江潮水連海平,漂泊無根似浮萍。


    不曾撥雲見日月,人生何曾見真情。


    浪蕩無依前生孽,今時淒苦為爾生。


    來日琉璃塔下見,因緣自此定今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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