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尋舟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他的人生仿佛每一天都在複製,一樣的枯燥,一樣的乏味。


    而他也習慣了這樣的枯燥和乏味。


    他不需要陪伴,不需要朋友,甚至他覺得他的人生有他一個人就夠了,完全不需要第二個人的加入。


    大學報考警校,不過是他的一念之間,想到他就去做了。


    相處三年的高中同學很驚訝。


    他不是那種純善的人,相反他是那最極致的黑。


    為什麽報考警校呢,大概是因為人生過於枯燥,他想找點事做吧。


    他這人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是異常嚴謹的。


    他破了一個又一個重大的案件,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險,與歹徒搏鬥,受傷是必然的。


    每一次他都表現的十分漠然,同事說他有時候看起來不像是個人,更像是一台機器。


    對此他什麽都沒說。


    —


    他那一成不變的人生在那個夜晚被打破了,失控的車輛向他行駛而來,而他詭異地動彈不了半分了。


    那一刻他內心是極為平靜的,哪怕麵臨著的是死亡,唯一驚詫的是他為什麽動不了了?


    後來的後來他無數次慶幸那一場車禍信息,那一次他動不了了。


    危急關頭,那個人將他扯開了。


    他從不相信什麽一見鍾情,但在那一刻他動心了。


    從她握住他的手開始,那微軟的觸感,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為了掩飾自己心裏的兵荒馬亂,也怕自己麵上的表情徹底失控了,他第一時間走向了那輛失控的車輛。


    他記憶力向來很好,隻一眼他便認出了救下他,讓他一瞬心動的少女。


    是他手上這次案件的嫌疑人之一。


    在那一瞬他想了很多,但他沒有表露出來。


    他以不安全為由,向她詢問了家庭地址,然後將她送了迴去。


    封閉的車廂裏,她身上幽冷的氣息充斥著他整個大腦,讓他身上每一處細胞都蠢蠢欲動了。


    內心叫囂著擁有她,占有她,強製性的鎖在身邊,所在他目光所及之處。


    可是他的理智卻深深扼住了所有。


    他的記性很好,看到薑家別墅的那一刻,他想起了很多記憶。


    小時候母親似乎和這戶人家是閨蜜,他被帶著來這裏坐過一次客。


    模模糊糊間,他想起了小時候的那個薑予暖,是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包子,縮在父母身後。


    那一刻他心裏後悔了。


    如果小時候多來幾次,仔細看看這個人,那麽他大概會霸占她所有的時光。


    但後悔的話為時已晚了。


    小姑娘不過一個高中生,很快就要高考了,又是精神極度緊張的時候,經曆這些事應該是很害怕的吧。


    更何況她還被誤認為了嫌疑人。


    那天晚上他想了很多很多,最後一個計謀浮現在腦海裏。


    他通過各種關係渠道,讓案件的事情讓薑父薑母知道的。


    順帶提及的是他的名字。


    緊接著他打電話給了母親,沒有隱瞞,他直言不諱的承認了自己的心思。


    因為這些話就算他不說,當他提出那個要求時,母親也會知道的。


    果然母親驚呆了,但還是答應了,母親說他相信他的人品。


    而他不語。


    小姑娘還未成年,才十七歲,這是他一遍遍告訴自己,唯一能克製住自己的地方。


    他怎麽忍心傷他的小姑娘分毫呢?


    那一晚的夢是荒唐的。


    第二天他見到了那個霸占了他整晚夢的女孩。


    她不大愛說話,眉眼清冷,可他卻仿佛一個癮君子一般,貪婪的享受著她的聲音以及她的目光。


    她用過的所有東西他都不動聲色的收了起來,不允許其他人觸碰分毫。


    包括她坐的那張椅子,以及她喝過的那個一次性杯子。


    他飲鴆止渴一般,吻上了一次性杯子上那抹淡淡幾乎沒有的唇印。


    他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人。


    病態而危險,總之不是一個正常人。


    —


    小姑娘搬進了他的家裏,他很高興,隻是他麵上始終不動聲色,他害怕自己的不同尋常,嚇到了小姑娘。


    審訊室裏,杜宇問他有喜歡的人嗎,有啊,他有一個特別特別喜歡的小姑娘。


    但這句話他沒有說,他喜歡的人,他會保護好的,拿命去保護。


    他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隻是……


    她似乎有了喜歡的人。


    她給那個人的備注是???


    真讓人討厭的符號!


    內心的嫉妒如野草一般蔓延,想要蓬勃而出,但是他按耐住了。


    不能嚇到小姑娘,他得壓製住,如果沒有壓製住,小姑娘會害怕,會遠離他的。


    他麵上表現的很鎮定的離開了。


    那天小姑娘很晚很晚才迴來,他就坐在沙發上,腦海裏各種想法如魚貫而入,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


    心裏的陰暗麵在無限蔓延,他再也等不下去了,正當他打算起身,出去尋找小姑娘時。


    她迴來了。


    已經在外麵吃過晚飯了。


    小姑娘在外麵和誰吃的晚飯,吃了什麽呢?


    他又忍不住胡思亂想了。


    那天他故意沒有吃晚飯,胃病如約而至,他疼得整張臉都蒼白的。


    但詭異的,他卻病態的享受這種疼痛,唯有疼痛才能壓製住他內心的躁動。


    他弄亂了自己的衣服,給小姑娘發了消息。


    小姑娘來了,在他這待了二十多分鍾,幽冷的清香仿佛也蔓延了他整個房間。


    讓他癡迷,引他沉淪……


    隻是……美人計似乎沒用呢?


    好苦惱呀。


    他們不都說我生得一副好皮囊嗎?


    可小姑娘不喜歡,那這皮囊就是一文不值了。


    —


    小姑娘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


    他就有一種理應如此的感覺,她不該是他第一感覺的那般柔弱。


    隻是他更不希望她涉險呀。


    所有的危險他一個人去承擔就夠了。


    他希望他的小姑娘一生無憂,快樂安遂,他願背負起所有的陰暗與肮髒。


    還有一年,一年之後他就可以和小姑娘表明心意了。


    他在心裏又一次告訴自己。


    為什麽要一年後呢,他害怕有些事情一旦說破了,那麽他就抑製不住他那病態的感情。


    所以他得忍著。


    —


    陸堂,小姑娘的前男友,他們在一起一年了。


    每一個字都讓他嫉妒到發狂。


    他甚至有了一個瘋狂的念頭,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陸堂,小姑娘的眼裏會不會看到他呢,會不會隻有他呢?


    但是這個念頭被他掐斷了。


    他得幹幹淨淨的,幹幹淨淨的去擁抱他的小姑娘。


    所以陸堂就活著吧。


    那天他提早下班了,當著陸堂的麵將小姑娘接走了,最後一眼他承認他在宣誓主權,即便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這個資格。


    陸堂兩個字他始終不敢說出來,他承認他害怕了,所以他在逃避。


    似乎隻要逃避下去就沒有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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