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她敢保證,那時候的夙泠澤,實力十不存一,而且虛弱無比。


    那時候,隨便出現一個他的仇人,都能輕而易舉的取了他的性命。


    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趕了過來。


    “傾兒…不要走好不好?都是我的錯,你想打我罵我我都隨你,就算你要殺了我,我也毫無怨言。”


    “可…可是你不要恨我,不要怨我好不好?”


    “或者…或者說…你可以折磨我,讓我生不如死,來彌補你所受到的傷害好嗎?”


    “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自己來…”他那樣用力的抱住她,可是聲音卻是那樣的無力,無助。


    他身上的血腥味很重,出來的匆忙,都沒來得及將衣服換下來。


    所謂聲淚俱下。


    他真的哭了。


    鳳傾嵐根本就無法去想象,那樣一個驕傲,冷酷的人,究竟是有多麽的痛苦,才會說出了這樣的話?


    如同錐子一樣,戳的人心裏生疼生疼的。


    他身上的傷不疼嗎?


    他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就是為了向她贖罪嗎?


    他是要讓自己生不如死…嗎?


    他怎麽可以對自己這麽狠?


    他可是魔界少君啊,將來是要繼承魔君之位的!


    如今的他,哪裏還像是魔界少君,就連一個落魄少年,都算不上。


    她楞在了原地,任由他抱著忘記了反抗,甚至忘記了該說些什麽。


    受害者不僅僅是她一個,還有…他。


    她也很痛苦。


    他不僅僅是魔君,還是她最要好,最親近的朋友呀…


    該怎麽辦?


    她究竟該怎麽辦才好?


    因為她背對著他的原因,所以她看不到他的神色,可是脖頸處一滴接著一滴滾燙的淚水,卻是將她的心都灼傷了。


    幾乎是不需要任何醞釀,或者說,根本忍不住,她忍不住痛哭起來。


    她本就和師父不再同一條線上,如今的她更是配不上師父。


    她怎敢繼續留在師父身邊?


    甚至她覺得自己都不配再跟師父學些什麽。


    可同時,夙泠澤的現狀讓她心疼,讓她擔憂。


    他這樣子留她,她不敢去想,如果她真的不顧一切的走了,事情究竟會演變成什麽樣子呢?


    鳳傾嵐沉默了。


    “傾兒,你別哭了,別哭好不好?我不攔著你,不攔著你了,你想走就走吧,我保證不會去找你的,不會打擾你,對不起…你別哭啊…”


    可男人早已被她的眼淚所打敗,語無倫次的哄著,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去哄,隻下意識的以為是他剛才的那些話惹得女子傷心了。


    所能做的,隻有放她離開,甚至做下承諾。


    說著話的同時,他原本緊緊抱著她的手臂也鬆了下來,直到徹底放開了這個懷抱。


    他似乎在一瞬間頹廢了很多很多。


    那張俊美的臉上,露出了苦笑,“傾兒,對不起…”反反複複的,他隻能說這三個字。


    是他做錯了…


    不然的話,他的小傾兒又怎麽會這樣難過,痛苦呢?


    現在他真的恨不得殺了自己才好!


    以死謝罪…


    雙拳緊握,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後背,緊緊的盯著她。


    盡管他說了不阻攔,可他依舊舍不得她離開。


    他喜歡她太久太久了…


    久到這漫長的歲月,他都快記不清究竟有多少萬年了。


    他喜歡她,從第一眼看到她就已經忘不掉了。


    他忘不了的…


    那時候他才不過一萬歲,天界天帝過百萬大壽的時候,隨著父君一起前往祝賀。


    不論是真心還是隻是做做樣子。


    畢竟兩界關係一向不好。


    可是那天,永遠都藏在了他的腦海裏。


    宴席開始的時候,天帝與帝後攜手而來,在他們兩人得身後跟著的是他們的一兒一女。


    在那一刻,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


    在他的眼裏,隻餘下那粉嫩絕美的少女,正一步步的朝他走來…


    就那樣,毫無征兆的走進了他的世界裏。


    四周的一切都靜止了,就連空氣都仿佛沉默了下來。


    隻一眼,便認定了。


    隻一眼,從此他的快樂都不屬於自己。


    也是那天,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鳳傾嵐,才五百歲的一個小丫頭。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小丫頭,已經被他深深得記在了心底。


    雖說他們之間相差了將近一萬歲,隻是這點點的年齡,根本就不算什麽,在人界來說,說是相差一歲都不足為過。


    他們的生命太長了,一萬年,不過匆匆而去,在他們漫長的生命中,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喜歡經常往天界跑。


    一點一點的接近她,即便他自己天生冷酷,可她同樣是比較沉默。


    兩個人的性格挺合得來。


    為此,他不知道興奮了多久。


    那段時間真快樂啊。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或許誰都想不到。


    她永遠都不會知道,每次聽到她提起自己的師父,看到她露出前所未有的笑容時,他有多嫉妒,又有多羨慕。


    可他能做什麽呢?


    能做的隻有沉默,甚至他連說上一句“我喜歡你”都不敢說出來。


    即便是到了現在,他也不敢提出來。


    如果那樣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有多狼狽不堪了。


    不管怎麽樣,現在的一切都隻是一場誤會,他還留有最後的尊嚴,甚至為此,因為愧疚將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


    如果,他告訴她,他喜歡她的話,那麽他還剩下什麽呢?


    什麽也不剩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把自己折騰成現在這個樣子?


    哪裏還有他父君半點的威嚴,半點的君臨天下的威勢?


    他苦澀的笑著。


    可是就在他心底害怕,恐懼,甚至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抓住眼前人的胳膊,卻又迫不得已強忍著這種衝動的時候。


    女子忽然動了。


    夙泠澤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抬起了手,卻又硬生生的收了迴去,因為他沒資格去挽留啊…


    鳳傾嵐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她吸了口氣,將心底波濤洶湧的情緒給壓了下去,才緩慢的,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我…懷孕了。”


    她的聲音真的很輕,有些沙啞。


    夙泠澤頓時僵在了原地,他雙眸驟然睜大,難以置信卻又欣喜若狂的看著她。


    他甚至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做了一場不合實際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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