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暴雨下到了淩晨五點。


    林端月和何知恩兩人已經順利苟到了第四節車廂。


    “還是多虧了這雨。”林端月雨衣裏還有在第三節車廂裏接的半兜雨水。


    何知恩點頭,經過一晚上的潑雨打怪,他會兒已經適應這種戶外任務模式了……作為一個輔助,他在前兩節車廂裏也潑死了兩棵變異植物,這讓何知恩有了幾分罕見的自信。


    好像變異植物也沒那麽厲害?


    何知恩還有些興致,但理智還在,他扭頭透過窗戶縫隙看著外麵還沒完全亮的天,問林端月:“雨好像停了,我們還要繼續往前嗎?”


    林端月將自己的半兜雨水倒在何知恩的兜裏,隨後拿好武器往前走了走,她扭頭問道:“你有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嗎?”


    何知恩吸了吸鼻子,蹙眉道:“好像是有些奇怪……這是暴雨的味道?”


    有點像什麽東西腐爛的臭味,但又混合了一股糜爛的香味。


    他說著,小心地兜著雨水往前走了走,林端月就跟在他身後,兩人一邊嗅一邊找,最後林端月翻開兩排座椅,在地上發現了兩具屍體。


    車廂內的感應燈早就變得不穩定,這會兒一閃一閃的綠光打在那兩具人形屍體上,何知恩直接被嚇得一叫,雨衣兜住的雨水都灑出去了好些。


    林端月膽子也不大。


    但這會兒看著何知恩下一秒就能哭出來那模樣,她眼皮跳了跳,硬著頭皮擋在了何知恩前麵。


    “這股腐爛味應該是從他們身上傳來的……”林端月艱難吞咽了一下,一麵安撫何知恩,同時也是說給自己聽:“至於那股奇異的香味……”


    她摸出包裏的手電,白色燈光打在地上的兩人身上,兩人的慘狀清晰地呈現出來,何知恩臉色又白了些,林端月這會兒反而冷靜得出奇。


    “香味是這些蘑菇散發出來的,你看他們的胳膊內側。”林端月出聲,讓何知恩勇敢睜眼。


    “蘑菇?”何知恩一愣,大著膽子睜開眼,視線規矩地往下移,果然看到了兩人胳膊接觸地麵的地方長出了一叢一叢的紅色蘑菇。


    林端月神色暗了暗:“這些蘑菇隻會寄生在人和動物的屍體上……”


    所以這兩人應該死了很久了。


    何知恩這會兒也不怕了,他還保持著兜著雨衣的動作,隨後慢慢蹲下來,仔細觀察了一遍,最後在兩人已經被腐蝕得白骨都清晰可見的胸口處發現了兩枚同樣的胸牌。


    胸牌外觀瞧著是金屬質地,但上麵的基地標識依舊清晰可見,應該是采用的特殊材質所製,所以沒有被暴雨腐蝕。


    “這是阿爾法基地的標識。”林端月也發現了。


    何知恩點點頭,歎息道:“看來就是我們基地的那一批探測員了。”


    先是壞掉的通訊器,隨後是兩位探測員的屍體……看來探測員們果然是失聯了。


    “走吧。”林端月站起身,“希望事情不會太糟糕。”


    何知恩“嗯”了一聲。


    兩人往前走了沒幾步,林端月想了想,又迴頭走到兩位已經遇難的探測員身邊,將他們的胸牌撿起來裝進袋子裏,隨後又沒忍住摘了兩朵屍體上的紅色蘑菇,同樣裝進密封袋後才起身跟上何知恩。


    第四車廂的破爛座椅明顯比前麵三節車廂多了很多,但異能的痕跡卻也相對減少了,林端月猜測這是探測員們走到這一步時已經狀態不佳了,難以支撐異能攻擊,隻能靠著體力挪動座椅來阻擋攻擊他們的變異動植物。


    從入口一直到通往下節車廂的門口,路全部被破爛座椅擋住,門口更是被擋得嚴實……可見這兩位探測員當時付出了多大勁。


    等林端月一路挪走那些座椅,兩人進入第五節車廂時,外麵天都亮了。


    一踏進第五車廂,那股腐爛臭味混合著糜爛香氣的味道鋪天蓋地地襲來。


    兩人心裏都是一沉。


    這濃鬱程度……也不知道死在第五車廂裏有多少人。


    “小心些。”林端月打頭陣走在前麵。


    何知恩小心地跟在她後麵,隻是走了沒幾步,他就忍不住迴頭看。


    林端月察覺了,迴頭問他:“怎麽了?”


    何知恩盯著剛剛關上的車廂門,不確定道:“感覺有東西跟著我們……”


    他是五感係異能者,五感本就比常人要靈敏一些。


    林端月立刻警惕,兩人背靠車廂門,盯著後方的第四車廂看了幾分鍾,沒什麽動靜。


    何知恩不好意思道:“可能是我感覺錯了……”


    林端月看了他一眼,配合地笑了笑,“沒關係,那我們繼續往前吧。”


    “好。”


    話音落下,何知恩先轉身往前,林端月一副放鬆狀態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後,然而剛走兩步,何知恩腳步一頓,林端月見狀便立刻轉身對著第四車廂轟了一炮。


    車廂內沒什麽煙塵,道路中間的座椅也被清理過,此時這一炮並沒有打空,那股衝擊散去,林端月清楚地看到一個巨大的紅色蘑菇一瘸一拐地後退。


    何知恩都愣住了,“這蘑菇……”


    林端月神色淡淡,“它們變異了。”


    話音落下,前方紅色蘑菇的頭部傘狀處忽然膨脹起來,何知恩瞳孔一縮,“它快裂開了。”


    這玩意兒一炸開,孢子就噴得到處都是……按照變異植物的異常生長速度,很快整個車廂都會長滿這變異蘑菇。


    “我也快裂開了。”林端月眼皮一跳,連忙示意何知恩後退,“不能讓它來到這個車廂,你先躲遠一點,我把車廂門堵上!”


    何知恩端著水連忙後撤。


    林端月一邊觀察著那蘑菇膨脹的傘部狀態,一邊哼哧哼哧地搬運椅子擋住車廂門,好在,那蘑菇變異程度似乎不高,即使挨了林端月一炮這會兒也沒表現出很強的攻擊欲望,就老老實實地在原地等著炸裂釋放孢子。


    林端月鬆了一口氣。


    “希望第五車廂的蘑菇沒有變異。”何知恩心跳還有些快。


    林端月抹了把臉,“我也希望。”


    兩人開始摸索第五車廂,很快兩人就發現了其他幾名探測員的屍體,有了之前的經曆,兩人這次沒有被嚇到,林端月再次蹲下身來去拾起幾名檢測員的胸牌。


    “你別亂動,怪嚇人的。”林端月說。


    身後何知恩茫然迴應:“……我沒動啊。”


    林端月站起身來,“是嗎?剛剛看到有個人影晃過去,我還以為是你呢。”


    何知恩再次搖頭,認真道:“不是我。”


    “……”兩人對視片刻,睜大眼睛同時扭頭看著身後,但除了看到第四車廂裏正在釋放孢子的大蘑菇外,什麽也沒看到。


    林端月眯了眯眼:“……是我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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