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覺得上官煙雨所言有理,上官信撓了撓頭,沒有再說什麽。


    等薑蘊緩過來了,他才慢慢鬆開抱著柳塵鳶的手,臉上的表情也恢復到了平靜溫和的樣子:「塵鳶,好久不見了。」


    柳塵鳶冷淡地點了點頭:「閩王。」


    「塵鳶?」薑蘊微怔,皺了皺眉頭,「為什麽對我如此生疏?」


    柳塵鳶沒有說話,抿著嘴看著他。


    薑蘊像是瞭然一般轉過頭,頗為嚴厲地看著上官信:「上官信,你太胡鬧了。」


    上官信說:「我,我開始又不知道……」


    他看向柳塵鳶,似笑非笑地說:「柳姑娘,真不好意思啊,你也知道嘛,一切都是一場誤會……」


    柳塵鳶對他搖了搖頭,最後對薑蘊說:「既然如此,可以放我走了嗎?」


    薑蘊愕然道:「塵鳶?算了,先不說這個……你怎麽會一個人來秦國?還有,當初明明你已……」


    「我應該已死了,是嗎?」柳塵鳶輕聲道,「你就當柳塵鳶真的死了吧。不要問了,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我沒有辦法一一細說。」


    更不想說。


    眼下的柳塵鳶,麵容憔悴,臉色蒼白,說話輕聲細語有氣無力,穿著樸素到粗糙的衣裳,再不見昔日的嬌憨和靈動,薑蘊心疼萬分,道:「塵鳶,別跟我賭氣。」


    饒是神經大條的上官信都隱約看出柳塵鳶和薑蘊之間的不對勁了,他看了一眼自家姐姐,卻見上官煙雨並沒有在看柳塵鳶和薑蘊,而是低著頭,盯著地麵發呆。


    柳塵鳶沒有說話,薑蘊勸道:「無論如何,你現在已經離開趙國了,這樣吧,我帶你迴去行不行?過幾日我就帶你迴閩國。」


    「我不想迴去。」柳塵鳶搖搖頭,「我留在這兒,就足夠了。」


    「說什麽傻話。」薑蘊伸手,輕輕拍了拍柳塵鳶的腦袋,「那裏才是你的家啊。」


    「可是當初,是誰把我送離我的家的呢?」柳塵鳶仰起頭看著他。


    薑蘊臉色微變,痛心疾首道:「塵鳶……你應該能明白我的苦處。」


    「蘊哥……我最後再喊你一次蘊哥。」柳塵鳶的眸中漸漸染上一絲水汽,即便在此時此地這些人的麵前,她一點兒也不想哭,可還是覺得太難受了,「你也應該要明白我的苦處。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你讓我跟你迴閩國?你的皇後要怎麽想,周悠要怎麽想?還有哪怕是最無足輕重的我,也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啊,不是你說什麽,我就會去做什麽了……」


    上官信皺了皺眉頭,正要說話,上官煙雨忽然道:「信兒,我們先出去吧。」


    上官信說:「姐姐!」


    上官煙雨瞪了他一眼,上官信隻好憤憤不平地走了。


    柳塵鳶啼笑皆非地看搖搖頭,看著兩人離開,說:「閩王,你的運氣真好,總有這樣為你著想的女人。」


    上官煙雨是,周悠是,曾經的她,也是。


    薑蘊沒有說話,等上官煙雨他們離開後才握著柳塵鳶的手說:「塵鳶,無論發生了多少事,蘊哥永遠是你的蘊哥。當初我實在沒有辦法,才會讓你嫁去趙國,我發誓,從今以後,絕對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柳塵鳶看著薑蘊情真意切的樣子,忽然覺得特別特別疲憊。


    ☆、第47章


    大約是看出柳塵鳶不可能一時間被說服,薑蘊又柔聲跟她說了幾句話之後便轉開了話題:「隻有你一個人在?問蘭呢?」


    他太了解柳塵鳶了。


    柳塵鳶沒有說話,薑蘊道:「我去讓人把問蘭也找來。」


    「不要牽扯到問蘭!」柳塵鳶立刻道。


    薑蘊解釋:「你們兩個不可以再留在這裏了,利州不日便會起戰。」


    利州?


    不管怎麽樣,柳塵鳶都能想到的會在利州開戰的隻有秦國和趙國。


    而薑蘊和上官煙雨在這裏……


    柳塵鳶抬頭,看著薑蘊。


    薑蘊輕聲道:「放心,不會牽連到你。」


    柳塵鳶一時間心亂如麻。


    顯然薑蘊和上官煙雨來利州不知道做了什麽,目的卻很明確是要秦與趙開戰。


    而現在趙書賢不在,隻有趙庭雲,情況更加不妙……


    薑蘊轉身,讓人去搜尋問蘭,並將問蘭的特徵都給說了,柳塵鳶曉得自己和問蘭怕是躲不開,隻能安安靜靜的,並暗暗祈禱問蘭待在客棧裏不要出來找她——但這幾乎不可能。


    「塵鳶,你放心。」薑蘊甚至還這樣安慰柳塵鳶,「一切都可以迴到當初的樣子。」


    ***


    柳塵鳶被薑蘊硬是留在了房內,他並沒有一直陪在柳塵鳶身邊,在問柳塵鳶什麽都得不到迴答之後,他隻能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柳塵鳶的腦袋,說聲我晚點再來就出去了。


    其實柳塵鳶知道的,他出去,應該是要去安撫上官煙雨了。


    其實……這又是何必呢?


    難道薑蘊都不會覺得累嗎?


    柳塵鳶一人坐在房間裏發呆,窗戶是半開著的,她在思考自己從這裏跳出去能不缺胳膊少腿的活下去的可能是多大,最後還是抱著膝蓋沒敢亂來。


    從半開的窗戶縫隙間往下望,外邊並沒有什麽行人,或許是這裏確實太偏僻,或許是因為這客棧內外守備森嚴。


    鋪就道路的石磚因年久失修邊角缺裂,又因曾有過的戰火染上了無法褪下的烏黑,此刻點點夕陽殘紅映在上邊,有種蒼涼又破碎的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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