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軍聽到這話頓時一片嘩然。


    吳誌遠麵色猙獰地閉了閉眼,柳鬱此話一出便是大勢已去,他再沒有別的選擇。


    貞元帝被慶王和曹相囚禁,但寶璽和虎符被貞元帝提前藏起來,吳誌遠這次調兵根本就沒有另一半虎符在手。


    片刻後,吳誌遠下馬摘掉兜鍪,跪地請罪道:“微臣被奸人偽造虎符與詔書蒙蔽,請陛下降罪,請三皇子降罪!”


    上萬名府軍此刻也跟著放下武器,卸下兜鍪請罪。


    秋羲出聲道:“渝州府將士們一心為國效力,此次乃反賊從中作祟,陛下知曉緣由後定不會降罪爾等。”


    柳鬱命人將吳誌遠及其親信押走看押後,又點了副將率府軍迴營,從中調出一千兵力後,加上柳塵率領的兩千精銳,整支隊伍已達六千人。


    處理好府軍之事,秋羲和柳鬱便帶兵繼續趕往京城。


    三月十七日,平亂軍兵臨城下。


    乾清宮中,慶王狀若癲狂,他猛地撲到龍榻上,雙手緊緊攥住貞元帝的衣領瘋狂搖晃:“老東西,寶璽在哪兒,你到底把寶璽藏在了何處?”


    曹妃也撲到貞元帝身上,卻是大聲哭道:“陛下快醒醒,臣妾沒了陛下可怎麽活。”曹妃一邊貌似深情地哭喊,一邊抹著並不存在的眼淚,“柳鬱那廝要造反,陛下快將玉璽交給慶兒,讓慶兒調兵捉拿反賊。”


    控製住皇宮的這一月一來,


    床榻上的貞元帝雙目緊閉麵色慘白,無論這二人如何叫囂哭鬧都沒有絲毫反應,若非他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簡直就像具屍體。


    這時,殿外有屬下來報。


    曹相聽完後頓時臉色大變,他疾步迴到殿中:“柳含章和秋月白已經帶兵在城外叫陣,時候不多了。”曹相見貞元帝仍是先前那副不死不活的樣子,瞬間臉色一冷。


    他抬手道:“來人,拿水來,陛下渴了。”


    立刻便有太監應聲端來水盆。


    曹相直接一盆水潑到床榻上,貞元帝渾身濕透,卻仍然沒有反應。


    “陛下疾病發作,拿銀針來為陛下針灸。”


    太監又呈上一套又粗又長的針。


    曹相拿起長針便紮進貞元帝的手心,可惜貞元帝仍舊沒有反應。


    片刻後,曹相深唿一口氣:“拿劍來。”


    曹相接過利劍,劍刃在貞元帝的手腳上緩緩比劃,他歎了一口氣,勸說道:“陛下,你這又是何苦呢。如今安王已去,除了慶王再沒有人可繼承皇位,陛下又何必走到這般田地?”


    利劍在貞元帝腿上劃出一道口子,鮮血緩緩浸濕長褲,將明黃的布料染成鮮紅,隻是貞元帝仍舊沒有睜開眼睛。


    長劍終於落在貞元帝的脖頸上,曹相麵容扭曲,咬牙切齒地問道:“陛下可想好了?”


    貞元帝自然不會迴答他。


    長劍緩緩舉起,下一秒就要取走貞元帝的性命。


    忽然,前門外傳來喊殺聲,隻是片刻後便聽哐的一聲,殿門便被人撞開。


    慶王和曹妃驚慌看向闖進殿中的那些渾身染血的侍衛,竟然是柳鬱和秋羲帶人闖進宮了!


    “來人,護駕!”曹相大喊一聲,結果殿外靜悄悄的無人應答。


    曹相當機立斷,抓起床上的貞元帝便用利劍扼住他的脖子,他怒目看向遠處的秋羲和柳鬱,麵容猙獰地嗬斥道:“站住!放下武器,再走一步皇帝就人頭落地!”


    “不是在城門口嗎,”慶王驚恐地看向柳鬱和他身後那批殺人不眨眼的侍衛,“怎會在這裏,怎麽會!”


    曹妃見到殿中侍衛被柳鬱帶人眨眼間解決時,已經嚇得癱倒在地。


    柳鬱看向狗急跳牆的曹相,淡淡道:“皇宮已經被上直衛和羽林衛控製,還不束手就擒?”


    聽到上直衛倒向柳鬱一方,曹相和慶王頓時麵如死灰。他二人之所以敢發動宮變,最關鍵的一點便是買通了上直衛指揮使,如今上直衛臨陣倒戈,於他二人而言已經迴天乏術。


    曹相色厲內荏地朝柳鬱嗬斥道:“放下武器,準備車馬送我出宮!”


    他在宮外還有人手,隻要能出宮就還有活路!


    見貞元帝脖子上的血痕越來越寬,柳鬱打了個手勢,帶頭放下手中利劍。


    秋羲則悄然退到柳鬱身後,趁著曹相的注意被柳鬱吸引,忽然間抬袖亮出綁在手臂上的小型袖弩。


    一直銳利的弩箭破空而出,隻聽撲通一聲,原本挾持著貞元帝的曹相便倒在地上,雙目圓瞪,額頭中央插著一支利箭,鮮血迅速迅將地麵染紅。


    不等慶王和曹妃反應,侍衛們立刻將這二人拿下。


    曆時月餘的宮變,僅僅在這片刻之間便塵埃落定。


    柳鬱下令道:“押下去,等候發落。”


    柳塵立刻帶人將曹妃和慶王押走。


    排除殿內一切隱患後,秋羲和柳鬱將倒在地上的貞元帝重新扶迴床上。


    秋羲正在為貞元帝包紮傷口,床上麵如死灰的皇帝卻忽然睜開眼睛。


    貞元帝聲音沙啞地問道:“神國當真存在?”


    秋羲先是一驚,隨後繼續為貞元帝包紮傷口,他將躲在殿外的係統叫了進來,朝貞元帝笑道:“自然,”他指了指跳到床上的橘貓,說,“這就是神國的使者。”


    係統挺了挺胸膛,矜持地開口道:“大齊的皇帝,你可記得我?”


    貞元帝雙目爆發出反常的光亮,眼神狂熱地看向床上這隻口吐人言的狸奴,這隻狸奴他當然記得,據說救過秋羲的命,所以被他從清州府帶到京城。不僅如此,這隻狸奴還京城溜進皇宮找皇後討要吃食。


    原來是神國的使者,原來如此。


    “如何才能去往神國?”貞元帝一邊問話,卻忍不住咳出一口血。


    秋羲拿手帕為貞元帝擦幹淨臉上的血跡,道:“有緣人自然去得,”他想了想又補充道,“陛下能見到神國的使者,自然是有緣人。”


    果然,貞元帝聽後連麵色都紅潤了一分,唿吸也比方才更加有力,像個活人了。


    “神國……”貞元帝望著上方喃喃道。


    片刻後,他喘吸著艱難地開口道:“傳皇後……”貞元帝一句話沒說完便又吐出一口鮮血。


    承乾宮中,皇後聽到傳喚,獨自轉身進了寢殿,打開暗格進了密室,從中捧出一隻沉甸甸的錦盒。


    傳召的一幹人等到齊後,貞元帝閉了閉眼,最後艱難地開口道:“皇子秋羲乃餘相之女餘戲蓮所出,流落民間,今封為三皇子,更名陳羲……”


    在場的重臣沒有一人對此提出異議,就在一刻鍾前,他們都還被慶王囚禁在宮中,不少人甚至受過刑,包括禮部尚書柳懷仁。


    貞元帝說幾句話便需停頓休息許久,秋羲在一旁神色凝重地為他紮針續命,翰林學士則在聖旨上記下貞元帝所說的每一個字。


    “皇三子陳羲,性行淑均,其能超凡,仁愛百姓,得立戰功,有臨禦天下之能,著繼朕登基,繼皇帝位……”


    乾清宮中一片靜默,隻有貞元帝越發虛弱的下詔聲。


    “著皇孫陳望為太子……”貞元帝說著轉動眼珠,神色不明地看向秋羲。


    他此話一出,殿中諸臣皆是一驚。


    皇孫陳望可是已故安王之子,貞元帝如今傳位三皇子,又要立皇孫為太子,可三皇子年紀輕輕尚未婚配,日後定然有自己的子嗣,屆時豈非朝堂打亂!


    秋羲聽到這話卻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繼續為貞元帝施針。


    貞元帝又道:“朕念三皇子與翰林院侍讀學士柳含章感情深厚,特賜婚事,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布滿血絲的雙眼緊緊盯著秋羲,幾乎吐出最後一口氣,“永不得納後宮。”


    秋羲終於抬頭看向貞元帝,喜悅道:“謝陛下賜婚!”


    柳鬱亦道:“謝陛下賜婚!”


    見二人如此情狀,貞元帝卻像隻鬥敗的公雞,忽然泄了氣,雙目的神光逐漸渙散。


    翰林學士將詔書擬寫完畢,皇後立刻打開錦匣為貞元帝呈上寶璽。


    貞元帝幾乎已經抬不起手臂,皇後強忍淚水,握住貞元帝的手將璽印一一蓋下。


    詔書成。


    柳鬱忽然俯身在貞元帝耳邊說了句什麽,貞元帝突然看向柳懷仁,艱難地扯了扯嘴角:“好你個柳懷仁……”


    片刻後,貞元帝眼中最後一抹光散去,隻是麵容前所未有地輕鬆,好似睡著了一般。


    “聖上馭龍賓天!”


    貞元二十五年,在位二十六載的貞元帝駕崩,同年三皇子秋羲繼位,次年初始,改年號永安。


    登基大典當日,新帝成婚,冊封柳含章為帝君,二人同受登位之禮。


    民間流傳出一段佳話,據說新帝與含章帝君相識於永安帝微末之時,那一年,新帝隻是個落魄書生,含章帝君還是個風吹便倒的病秧子,新帝前往含章帝君的珍寶齋售賣《戰三國》,兩人自此一見鍾情,互生喜歡。


    這一年,新帝為替含章帝君治愈舊疾,苦學醫術潛心鑽研,終是得償所願。


    大典上,新帝與含章帝君攜手進退,向天立誓,一生一世一雙人,與君同存心相知,生生世世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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