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才怯懦著不敢接話,劉同河見秋羲竟然沒提自己,立刻朝秋羲拱手道:“秋大人,金大人他現在就上山!”


    劉同河說著便伸手去拉金文才,結果沒想到這夯貨死沉死沉的,腳底像在地裏紮了根似的半點不帶動彈。


    秋羲見狀朝黃恩照遞了個眼神,黃恩照上前一步站在金文才身後,冷聲道:“金大人,該上路了。”


    金文才感覺到抵住他後背的刀尖,整個人嚇得一哆嗦,又見堵在上山口的百姓手持柴刀斧頭直勾勾地盯著他看,金文才頓時如芒在背。


    他連忙朝前跨一步跟背後的刀尖保持距離,苦著臉道:“下官這就上山,這就上山!”


    “看來金大人心裏是有百姓的,一定能將那一千多位被困百姓就下山。”秋羲說著便將從陳從武那裏拿到的失蹤百姓名單交給黃恩照。


    等金文才帶著隊伍上山後,秋羲這才重新迴到馬車邊,讓係統為他接通柳鬱的通話。


    一聽到柳鬱那邊的聲音,秋羲立刻道:“含章,金文才已經帶著侍衛們上山了。”


    “劉同河可留在山腳下了?”柳鬱問道。


    “嗯,留下了,”秋羲微微挑唇,“他怕得要死,我沒讓人押他上去他是巴不得隻把金文才推上山。”


    和真仙教有牽連的人是金文才,劉同河這個知府要是跟著上山,真仙教的人說不定會反水,到時候情況容易脫離掌控,所以秋羲從一開始就沒準備讓他上山。先前說讓劉同河跟金文才一起上去,也不過是他想嚇唬嚇唬劉同河,好讓劉同河主動驅使金文才而已。


    柳鬱那邊又道:“山上的真仙教核心教徒恐怕昨天就已經轉移,不過應該至少會剩下幾名和金文才聯係的人。”


    秋羲道:“恐怕正如含章所料,所以我想著讓黃恩照他們試試能不能抓一兩個教眾迴來,到時候揭發曹相和真仙教的陰謀,也好有人證在手。”秋羲說著說著,又道,“對了,那兩位道長也在,我讓她們二人跟著一起上山了。”


    柳鬱揮了揮馬鞭,讓踏雪加快速度,道:“有她二人在,月白大可放心,定能抓住幾名教眾。”


    隨後秋羲又將上萬名百姓一同前來中河山的事告訴柳鬱,他在心中歎了一口氣,道:“我是真怕真仙教的人想魚死網破衝下山傷害到這些百姓,不讓他們跟來又怕他們自己悄悄上山。”


    畢竟雖說中河山隻有前山後山兩條上下山的道,但山又沒修城牆,實際隻要不挑,四麵八方都可以當山路走。


    柳鬱聽了秋羲的話卻安撫道:“此事月白無需擔心,真仙教的人昨晚既然與金文才詳談,打得便是放百姓下山平息此事的主意,若是明目張膽地派教眾下山襲殺,那下次來的就是府兵,不論是曹相還是真仙教的頭目都不會允許此事發生。”


    聽柳鬱這麽說,秋羲心裏終於踏實不少。


    上萬人守在山腳下,杏陽知縣金文才帶著侍衛和衙役上山後,眾人卻未曾聽見中河山上傳來打殺聲。


    秋羲抬頭朝山上望了一眼,自言自語道:“看來目前進展還算順利。”


    就在快要中午時,山道上終於出現一排連綿不絕的小黑點,眾人仔細一看,竟然是侍衛和衙役們護送被困的百姓下山了。


    秋羲立刻朝不遠處的陳從武道:“陳從武,帶一隊青壯隨我去接應被解救的百姓。”


    點出十名身強力壯的青年男子,秋羲立馬帶隊去山道口接應。


    等到那些百姓在侍衛們的組織下陸陸續續來到山腳下,秋羲終於看清那些被困百姓神色恍惚又麵黃肌瘦的臉龐,不難看出這些百姓在山上飽受真仙教的摧殘。


    等山道上的百姓全部下山被其他百姓保護起來,秋羲這才朝黃恩照問道:“名單上的百姓可都在此處了?”


    黃恩照搖搖頭,說:“有六名無論如何都尋不到蹤跡,怕是已經……”


    秋羲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那六人怕是已經兇多吉少,既然無法將其救迴,就隻能等日後剿滅真仙教時為他們報仇了。


    他又朝人群中看了一眼,見金文才正哆嗦地迴劉同河的話,清靜子兩位道長卻不在人群裏,於是他壓低聲音朝黃恩照問道:“兩位道長呢?”


    黃恩照:“兩位道長說是去抓人,上山後便和我等分開走了。”


    秋羲心知那兩位肯定是去抓真仙教中說得上話的人了,於是不再等候,組織起百姓立刻迴城。


    接下來的幾日,秋羲一邊走訪被解救的百姓一邊暗中接觸沈家等杏陽當地巨賈,他需要在迴京之前替柳鬱將剩下證據收集好,巡查下轄受災縣之事則都交由寧無畏和楊玉升兩人在辦。


    五月十五這日,寧無畏和楊玉升帶著巡查隊伍迴到杏陽。


    “大人,各縣災情已經全部控製住,”書房內,寧無畏朝秋羲匯報道,“隻有一些災後的重建事宜尚在繼續。”他說完便將這段時日做下的記錄文書交給秋羲過目。


    楊玉升又拿出另一本賬冊,朝秋羲道:“這是這段時日那些地方官員想賄賂我二人的證據,請秋大人過目。”


    這事是秋羲老早就告訴過寧無畏和楊玉升的,三人在此次賑災中所受銀錢彼此都無半點隱瞞。


    秋羲快速翻閱文書和賬本後,又詢問幾句曲河縣的事,得知曲河縣一切順利,這才朝兩人道:“杏陽這邊的事我今天也能全部處理完,兩位準備一下,明日我們便啟程迴京。”


    第二日一早,整支欽差隊伍便在杏陽百姓傾城相送下,出了城門朝京城的方向而去。


    第138章


    欽差隊伍在五月十七這天早上匆匆離開杏陽,路上見到隊伍的百姓自發出城相送,直到城外數裏地遠後,秋羲再次下車勸返,百姓們才終於迴城。


    秋羲這才走得匆忙,原本是要等渝州府各個受災縣的災後重建工作全部落實才迴京,隻是這幾日他通過沈家的協助,從杏陽各大商賈手中拿到的那些曹黨貪汙的證據實在太過緊要,他怕夜長夢多,隻好提前返京。


    那些證據全部被秋羲收在係統的儲物格裏,是不擔心出任何意外,但秋羲卻知道此次返京可能不比他當初和柳鬱從清州府上京輕鬆。


    第二日,隊伍已經不在渝州府地界。


    快到中午時,黃恩照高聲道:“弟兄們打起精神,到前麵長亭便休息補給!”


    入夏後天氣越來越熱,侍衛們聽到馬上就能休息會兒,不由都振作起精神。


    這次欽差隊伍中除了秋羲和寧無畏、楊玉升三人坐在馬車中,隊伍後方還有一輛馬車,這輛馬車原本是寧無畏和楊玉升共用的,現在裏麵卻坐著兩位道長和兩名被捆住手腳蒙住眼睛,嘴裏還塞著不團的人。


    到長亭後,秋羲朝一名秋府的護院道:“去請兩位道長下車用飯。”


    清靜子和清照子二人與秋羲三人進長亭用飯,黃恩照則拿了幾個饅頭和一隻水囊上了她二人乘坐的馬車。


    “這次多虧了兩位道長,”秋羲遞了些道士不忌口的糕點和飯菜給清靜子二人,“兩位道長嚐嚐這個。”他說著又分別遞了兩碗冒著絲絲涼氣的蜜茶過去。


    和清靜子二人在同一輛馬車裏那兩個被捆綁的人便是真仙教徒。


    真仙教當日得到柳鬱要帶兵攻打中河山時,整個教派趁著柳鬱被急召迴京轉移去別處,隻留下幾名核心教徒帶領一行外圍教徒駐紮在山上看守還未正式入教的那些百姓。


    馬車上那兩人便是清靜子二人那日上山後暗中捉拿的真仙教核心教徒,這二人需要暗中押解進京審問。


    其他物證秋羲都能收進係統儲物格,這兩個大活人卻沒辦法,所以秋羲這次一路上都格外小心,就怕這兩人半路被截殺。


    “跟著秋居士走一趟,貧道二人倒是有口福。”


    兩位道長接過蜜茶飲下,又用了些美味的飯食點心,卻不由想起在山台觀中清苦度日的師父和同門。


    秋羲心思敏銳,一眼便看穿她二人心中記掛遠方的同門,於是笑道:“想必山台觀中的其他道長也會喜歡這種點心,迴頭我把方子寫給兩位道長,等兩位道長迴了山台觀,其他道長也好一起嚐嚐看。”


    清靜子二人都是隨性之人,也不跟秋羲假意推辭,便拱手謝過。


    用完午飯又休息片刻,隊伍便重新啟程。


    下午,車隊進入一段山間官道。


    秋羲因為去年和柳鬱便是在野豬嶺的山間官道上遇襲的,所以這會兒格外警惕,他按著藏在袖中的箭弩,時刻注意著車外的動靜。


    寧無畏和楊玉升兩人也被秋羲的舉動帶得緊張異常,三人屏息凝神,忽聽車外傳來一聲唿喊,立刻便有金屬碰撞聲在山間官道上響起。


    “果然有埋伏!”


    三人見刺客出現,心裏繃著的那根線反而比先前輕鬆了一些,躲在暗處的敵人現身後總要好對付一些。


    “兩位快藏到座位下!”


    這輛馬車的座位是柳鬱專門讓人製作的,拉開隔板後座位下便可以藏身,秋羲拉著寧無畏和楊玉升藏到座位下,他自己則按住袖弩熟門熟路地摸到車窗邊探聽車外的動靜。


    聽到外麵傳來刀劍相撞聲,秋羲才發現這次的刺客居然沒有選擇在遠處放暗箭,而是直接近戰。


    看來背後的人這次的目標隻是那兩個真仙教的核心教徒,怕誤殺他和寧無畏二人後引來貞元帝的震怒。


    秋羲這下更是心裏有底了,先不說柳沐點給他的羽林衛實力如何,光是柳鬱留給他的那十名侍衛便各個都是好手,而且這十人都是上次跟柳鬱去清州府的侍衛,不僅身手了得,對付刺客的經驗還十分豐富。


    聽到己方的侍衛果然漸漸占據上風,於是秋羲也不逞能去放暗箭幫忙了,他十分有自知之明地也去座位下躲起來。


    約摸過了小兩刻鍾,車外的打鬥聲漸漸平息。


    “兩位暫時先待在車裏。”秋羲安排好寧無畏二人,這才下車查看情況。


    秋羲隻見官道上橫七豎八躺著不少蒙麵人,後麵那兩名真仙教核心教徒所在的馬車外先前更是戰況激烈。他見那邊正有侍衛在捆綁幾名躺在地上的蒙麵刺客,還順手卸掉了那些刺客的下巴,想來是兩位道長出手時留了活口。


    “可有傷亡?”秋羲朝黃恩照問道。


    黃恩照知道秋羲是前太醫院使的弟子,連忙道:“有十三人受傷,一人較重,其他都是皮外傷。”


    秋羲立刻上車拿了醫藥箱就道:“帶我先去看看重傷的。”


    重傷的正是羽林衛汪季峰,刀傷在手臂上,傷到了骨頭。當時一名羽林衛被一個刺客從後偷襲,情況緊急,汪季峰為了救人不慎受傷,這會兒正臉色蒼白神情痛苦地靠坐在馬車邊。


    秋羲見狀急忙上前查看傷勢,心裏有底後又幫他清理傷口消毒止血治療,其他皮外傷的傷患則由黃恩照帶著未受傷的侍衛幫忙上藥。


    從杏陽出發的頭天晚上秋羲邊在係統商城裏兌換了足夠的藥品,他專心致誌地給汪季峰縫合傷口,倒是不擔心藥物不夠用。


    等所有傷員的傷口都處理好後,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秋羲讓人收拾出一輛空馬車,好讓汪季峰和其他幾名有需要的傷員乘坐。


    時間緊迫,秋羲隻大致問了一下刺客的情況就猜出是真仙教那邊派來的人手,他沒有多浪費時間便讓隊伍重新啟程,一切都等迴京再說。


    離京城越近,路上也越太平,五月二十那天上午,車隊便抵達京城。


    秋羲迴到秋府後,發現柳鬱竟然不在府中。


    “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嗎?”


    大齊的官員按旬休假,每月初十、二十和月底個休沐一日,今天正好五月二十,按理說柳鬱今天該在府上才對。


    不過秋羲沒見著人也不急著讓係統幫他聯係柳鬱,而是迴房沐浴更衣。


    他換了一身寬鬆的交領薄衣披散著尚未幹透的長發,端了一碗蜜桃冰酪一邊愜意地吃著一邊坐到窗下的雕花木榻上納涼。


    一抬眼,秋羲卻見木榻上放著一把嶄新的折扇,扇柄上係著一枚青絲扣,以前沒見柳鬱用過。


    他放下手中的冰酪,打開折扇一看,隻見扇麵上繪著杏陽的山水,留白處題了一首小詩,是柳鬱的字跡。


    千裏歧路為探看,萬家燈火照遠川。


    訴我情思撫玉案,與君雲雨赴巫山。


    默默念完後,秋羲連忙合上折扇,隻是耳尖有些泛紅。


    第139章


    秋羲臉頰泛紅耳尖發燙,看著手中已經重新合上的折扇眼神遊移,他是著實沒想到柳鬱竟然會在扇麵上提這種小詩。


    “難道是我太保守了?”


    秋羲拍了拍臉頰,忍不住自我懷疑。


    “不行不行。”


    秋羲搖搖頭,不服輸地重新打開折扇,提起毛筆便在柳鬱那首小詩旁邊落下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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