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兩人胡鬧了一會兒,秋羲才朝柳鬱嘿嘿笑道:“會試第二場那道給始皇寫詔令的題,我看過詔令原文。”


    柳鬱有些意外,微微挑眉,問道:“月白在何處見到的?”


    秋羲翻身側躺,單手支著臉頰看向柳鬱,反問道:“含章可還記得我曾經說過夢遊神國的事?”


    “自然記得,”柳鬱立刻反應過來,“難道月白是在神國所見?”


    “嗯,”秋羲點點頭,“始皇那道詔令雕刻在秦量詔版,被神國所收藏,”說著他便從床榻上坐起來,“我畫給含章看。”


    柳鬱跟在秋羲身後合衣下床,隻見他在紙上畫出一塊長約三寸寬約兩寸的詔版,詔版四角鑽有小孔,其上有四十個陰刻文篆字。


    等秋羲停筆後,柳鬱拿起那張畫紙看得如癡如醉,片刻後感歎道:“確是秦詔版無疑,沒想到鬱還能有機會一睹始皇當年一統度量衡時所下的詔令。”


    秋羲見柳鬱喜歡,又好心情地為柳鬱畫了幾尊兵馬俑:“這是始皇當年名天下能工巧匠所造,施以彩繪後栩栩如生宛若真人,更是騎兵、步兵、弓兵、弩兵等各種兵種齊全,含章喜歡的話我去找工匠為含章做幾尊出來。”


    柳鬱聽得心潮澎湃,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緊緊將秋羲抱進懷裏。


    當天下午,秋羲便讓人找了技藝精湛的工匠,每個兵種的兵馬俑圖紙秋羲都畫了一張,讓工匠按照圖紙複刻。


    第二天是清明節,國子監放假三天,秋羲和柳鬱便可以多休息幾天。


    清明這天本有掃墓的習俗,但秋羲和柳鬱兩人祖籍都在清州府那邊,所以兩邊府上都自然略掉此事。柳鬱上午迴府上祭祖,中午留在府中用膳,秋羲則和安王還有何長安等同樣不用祭祖的幾名友人約了去國子監中的校場蹴鞠。


    一場比賽下來,秋羲累得半死,結果他們隊還以一分之差輸給安王隊,秋羲被氣了個倒仰。


    “都等著,我這就去找人來,下一局肯定能贏!”


    安王眼見秋羲要去柳府搬他皇舅那位大救兵,立刻原地解散蹴鞠隊伍,誓死捍衛隊伍的勝利。


    眾人見狀捧腹大笑,方同景則坐在較場外的觀眾台上一五一十地將這場蹴鞠畫了下來,用的還是從秋羲那兒學的漫畫技法,人物隻有兩頭身的那種。


    今天的清明活動是秋羲等人昨天就定下的,上午在國子監校場上蹴鞠,下午也在這裏放紙鳶,中午正好可以讓桃花源那邊送燒烤過來,省得出去踏青還累得慌。


    畢竟他們這些人裏,除了安王和沈錦之這兩個不用考科舉的人以外,其他幾人都是才從號舍裏苦戰九天給放出來的,誰都不想大老遠再出城去踏青。


    柳府午膳後,柳鬱也從府上步行到國子監。


    “含章,這邊!”秋羲大老遠一眼就看見從遠處走來的翩翩公子,立刻揮手朝柳鬱大聲喊道。


    柳鬱笑著走到秋羲身邊,問道:“月白上午可贏了?”這問的自然是早上的蹴鞠結果。


    秋羲瞥了瞥嘴,控訴道:“就差一分,被安王給截胡了!”


    安王正站得老遠吃燒烤呢,聽到秋羲提到他頓時打了個寒戰,他朝那邊望去時,卻沒見他皇舅盯著自己。


    “奇怪,難道是錯覺?”安王撓撓頭沒有多想,繼續快樂地吃他的烤串。


    下午風正好,眾人紛紛開始準備自己帶來的紙鳶,力爭將自己的紙鳶放得最高。


    “飛了飛了!”沈錦之和顧青書兩人配合默契,他們的紙鳶是最先乘風升空的。


    何長安和嚴肅之也不甘示弱,兩人緊接著便配合著將一隻黑白燕子狀的紙鳶放到天上。


    安王的紙鳶拖著長長的尾翼活像一隻七彩鳳凰,飛到天上時格外搶眼:“本王的紙鳶是非得最高的!”


    方同景和趙子升的紙鳶上竟然畫著各色吃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桃花源在打廣告呢,看得秋羲差點沒笑岔氣。


    “這兩人真有想法,一個好吃一個愛畫,湊一堆可不就是美食推廣嗎。”


    其他人的紙鳶也陸陸續續升空,漸漸將校場上的天空占據。


    “秋弟,怎麽還不見你和柳兄的紙鳶上來啊?”趙子升一邊拉扯風箏線,一邊抽空朝秋羲這邊問道。


    “還要等一會兒呢,這邊還沒準備好。”秋羲一邊整理自己的大風箏一邊迴答趙子升。


    “你倆這是要搗鼓出一朵花嗎?”趙子升不解,不就是放個紙鳶嗎,這兩人居然還要折騰這麽久都沒放成。


    過了一會兒,趙子升忽然覺得天上的太陽陰了下來,他抬頭望去,隻見一隻數丈長的大魚張著利齒猙獰的大口正朝著他的紙鳶飛去。


    趙子升:“?!”


    “有妖怪!大家快逃!”


    趙子升撒丫子就要逃跑,臨跑時還不忘拽上自己的紙鳶。


    其他人見狀正要跟上,就聽秋羲哈哈大笑道:“趙兄你跑什麽,這是紙鳶啊。”


    “咳,趙兄也特膽小。”方同景摸了摸鼻頭,試圖用趙子升來掩蓋自己剛才也差點逃跑的事實。


    “秋兄,你和柳鬱的紙鳶好生別致。”何長安滿臉羨慕地望著天空中的“大魚”,他這個地地道道的渠州府人可是真的見過這種大魚的。


    其他不負責控線的人也紛紛朝秋羲和柳鬱圍了過去,這麽大的紙鳶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嘞,何況還是一隻隻能在水裏遊的大魚。


    秋羲笑道:“隻是把紙鳶做的大了些而已,若是能再做大點,載個人飛到天上去說不定也可以。”不過還是要從係統商城裏兌換的材料用著輕鬆。


    安王好奇地問道:“紙鳶還能將人送到天上去?”


    秋羲怕這家夥真敢放個大風箏將自己帶飛到天上去,到時候可沒消防員來救他。


    他幹咳一聲,連忙道:“我隻是隨口那麽一說,到底能不能帶人一起飛也是不知道的。”


    校場上的人還在嘮嗑,天上的“大魚”還在表演吃“小魚”,等眾人迴過味來的時候就見天上的紙鳶已經紛紛被秋羲和柳鬱那條“大魚”撞得偏偏倒倒,眼看就要從天上墜下來。


    眾人迴過神來,趕緊拉好線穩住自己隊伍的紙鳶。


    “秋弟,你二人也太狡猾了,竟然用這等法子吸引我等視線,”趙子升一邊和方同景穩住自家這邊的美食廣告招牌,一邊控訴到,“若是我等都上當了,方才豈不是就被你得逞了!”


    “這叫兵不厭詐,”秋羲笑道,“更何況我和含章的大鳶可是堂堂正正飛上去的,就是贏了你也是光明正大。”


    柳鬱見秋羲玩兒得開心,索性鬆了鬆手裏的線,讓那條“大魚”飛得更高。


    秋羲一眼就望見空中飛來一隻小鳥正好奇地圍著那條“大魚”繞了一圈,於是指著那隻好奇心十足的小鳥朝柳鬱笑道:“哈哈,含章快看,有鳥!”


    柳鬱輕笑一聲,拉了拉手中的線,“大魚”慢悠悠地晃動尾巴朝那隻小鳥貼了過去,小鳥立刻啾啾兩聲嚇跑了。


    忽而一陣風刮過,眾人的紙鳶被吹得四處亂轉。


    “不好,纏上了!”


    趙子升和方同景的紙鳶線纏上了沈錦之和顧青書的,轉頭兩股線又跟嚴肅之和何長安兩人的攪和在一起,三股線被空中的紙鳶帶著朝秋羲和柳鬱的“大魚”切去。


    “大魚”本就飛得高,魚身上的細線被繃得緊緊的,三股線聯合飛快切過來時,秋羲和柳鬱拉著線想避開已經來不及。


    兩人手中原本緊繃的細線驟然斷裂,秋羲手上忽然脫離,腳下一個不穩就朝後仰去,柳鬱穩住下盤將他攬進懷裏,秋羲這才平安無事。


    “我的魚!”


    秋羲滿臉懊惱地望著那條乘風飛走的“大魚”,那可是他昨天下午特地找匠人做的,光是圖紙他就修修改改畫了整整三版才敲定。


    “看看能不能追迴來。”柳鬱輕輕捏了捏秋羲氣鼓鼓的臉頰,朝校場外吹了一聲唿哨。


    拴在一旁的馬兒動了動耳朵,張嘴摘下套在駐馬樁上韁繩便踏著四隻雪白的馬蹄朝柳鬱的方向奔來。


    柳鬱取來校場邊綁著絲線的弋射箭矢,扶秋羲上馬,隨後又翻身上去,牽著韁繩便策馬奔出國子監,朝著“大魚”飛走的方向追去。


    安王滿臉震驚地望著馬兒離開的方向:“皇舅他二人該不會要去追那隻大魚吧?”


    沒過一會兒,有大魚飛躍天空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百姓紛紛出戶上街仰首膜拜飛天神魚。


    皇宮禦花園裏,貞元帝站在新建的琉璃花房觀景台上望著天空中扶風而起的大魚雙眼放光。


    他指著天空朝身邊一名長須飄飄做高人打扮的人問道:“此魚可是哪位仙家的坐騎?”


    那位高人做足了姿態,正要迴答,就聽見一名侍衛進琉璃花房匯報道:“啟稟陛下,臣等已查清,此魚乃是國子監中監生所放紙鳶,隻是絲線被其他紙鳶切斷,所以此魚便從國子監中飛走了。”


    貞元帝頓時一愣,幹咳一聲負手道:“果然如此,朕看仙家也不會輕易顯聖示人。”


    那位高人一陣心虛,連忙附和,還不忘拍皇帝的馬屁:“我仙門大能在仙山洞府中潛心修煉,大齊在陛下的治理下天下太平,又怎需諸位大能出山相助。”


    此人的吹捧讓貞元帝意氣風發,頗為受用。


    外城,神仙街上,一條大魚從天空中緩緩遊過,朝著城門而去。


    沿街擺攤算命的半仙們紛紛停下掐算的手指,跪在地上虔誠膜拜仙人法駕,等著求卦算命的百姓見狀也競相跟著跪地叩拜,生怕自己落於人後會被仙人視作大不敬。


    一匹四蹄雪白的高頭大馬從街道中避開人群疾馳而過,眼見馬兒就要衝出城門去,隻見馬上那名赤袍公子勒住韁繩,馬兒便噅噅嘶鳴,高高揚起前蹄急停止步。


    馬背上,一名青衫公子在眾人驚愕的視線中飛身踏步直上城牆,眨眼間撘弓控弦,箭矢帶著絲線朝著天空中的大魚急射而去。


    秋羲屏住唿吸,視線緊追著那支箭矢,手下安撫地拍了拍馬兒的脖子。


    隻見柳鬱在城牆上射出的那支箭矢與大魚的尾巴擦邊而過,柳鬱手腕輕輕一抖,手中的絲線便帶動空中的箭矢,箭鏃點頭,整支箭突然調轉方向,絲線頃刻間便纏在大魚的尾巴上。


    “抓住了!”秋羲頓時拍手高聲歡唿。


    柳鬱迴到秋羲身邊,緩緩往迴收線,秋羲翻身下馬,一雙桃花眼亮晶晶地看著他。


    百姓們眼見著半仙都要跪拜的神魚被那位青衫公子輕易收服,紛紛朝著柳鬱的方向高唿:“拜見仙師!”


    至此,京中流傳起了青衣仙師收服神魚的故事。


    第102章


    三天清明假期之後,秋羲和柳鬱又迴到國子監上課,接下來的日子不僅要等待會試放榜,還有準備殿試。


    一起參加會試的監生們照舊被安排在一起學習,由監中的五位博士輪流坐鎮課堂,為這些舉子們現場解難答疑。


    大齊的殿試曆來隻考一道策問,要求字數一千以上,還是秋羲最喜歡的那種“唯務直陳,不尚文藻”,隻需要中心觀點明確又有新意,例證充分又邏輯縝密,再加上書寫美觀又言之有物就能拿到高分。


    秋羲這幾日幾乎每天都會專門做一篇策論練習找當天坐堂的博士批改,現在如果不考慮謄寫時間,他基本上已經能做到一個上午就完成一篇策論,速度快得廂房裏的其他監生驚掉下巴。


    柳鬱這個從小寫著策論長大的就更不用說了,經濟、軍事、教育、民生等各種類型的策問通通難不住他,各類策論文章都是信手拈來,讓五位博士看得連連稱歎。


    時間過得飛快,到了三月初三這日國子監又放了一天假。


    一早起床後,秋羲就聽見窗外有淅淅瀝瀝的雨聲。


    “難得的上巳節,怎麽還下起雨了?”


    秋羲起床推開窗戶,靠在窗台上伸了個懶腰,清風攜著雨水和泥土的氣息吹進屋裏,帶走秋羲臉上的倦意。


    柳鬱從身後攏住秋羲的腰肢,線條分明的下頜輕輕搭在秋羲肩上:“今日正好穀雨,之後雨水還會漸漸增多。”


    “原來今天還是穀雨,”秋羲望著窗外的毛毛細雨,笑道,“俗話說‘清明不怕晴,穀雨不怕淋’,看來今年還能是個風調雨順的好年頭。”


    柳鬱笑了笑:“惟願如此。”


    上巳節本有遊春的習俗,去年三月初三,在清陽縣時,清州府的知府便組織了一場望江亭雅集邀約府中文人學子一同遊春。


    隻是近日同窗們都焦急等待會試放榜,沒有這閑情雅致去京郊遊春,昨日安王便邀眾人今日去他府上一聚,正好安王府上有個大湖,眾人也可畔浴除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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